衛語直接無視了楊子益的大唿小叫,而是走過來拍了拍程熙的肩膀關切的問道:“少文,你沒事吧,其實這位壯士也並不是什麽惡人。”


    程熙坐在離光頭漢子最遠的地方,很不願意說話。


    “要不你先迴房休息吧。”


    程熙聽到衛語這麽一說立馬有了迴的念頭,但是左右一想自己好歹也是個有頭有臉的嫡長子,便咬著牙搖了搖頭。


    衛語有些好笑,便也不再理會,正巧老管家已經從後麵走了出來手中捧著大把的金錢,衛語隨便抓了一把便遞給了為首的醫匠。


    “汝等救治乃是我衛家貴客,這些金銀不成敬意,諸位醫務繁忙我就不久留了。”


    醫匠明顯聽得出來是逐客令,也不氣惱拿著錢財便帶著人離開了衛家。


    衛語目送著這群醫匠離開,就將目光轉到了光頭大漢身上。


    如今這個大漢正是赤著上身,腹股溝的傷口已經做好了很好的包紮,也沒有什麽戾氣,刀疤點綴的臉擠出了笑容,就這麽坐著對衛語傻傻的笑。


    衛語歎了口氣便坐到一旁緩緩才開口,“說說吧,你是誰,為什麽會來到安邑。”


    光頭大漢一聽便道:“你怎麽不問問我是怎麽找上你家家門的?”


    “得了吧,給你的衣服上寫著一個鬥大的“衛”在安邑誰不知道這是我們衛家的標誌?”


    大漢摸了摸腦袋便笑著迴答:“其實我是不認識字的…”


    衛語楞了一會,隻聽其聲音繼續響起,“我家鄉有個豪門望族,他們家將的服裝上也刺著這麽一個字,他們姓衛,所以我估計你也姓衛。


    我來自陳留。”


    衛語隻覺得背後冷汗直冒,光頭大漢說所的衛家鐵定是陳留衛家了,那麽來自陳留的光頭大漢又這般勇武了難道會是那個人?


    “某家叫做典韋,沒有表字。”


    典韋明顯因為沒有表字而有些落寞,“我是山裏獵戶出身,在陳留兜售獸皮為生,便也和一些小的家族有些交際,那些少爺認為我為人豪爽,久而久之就做好朋友。


    我那個朋友,由於其家族與當地的大世家土地問題上產生了糾紛,全家上下全被下了獄,其妻子也給人家做了妾侍。我看不過去,便隻身殺進大世家理論,發生了口舌,失手將其打死。”


    典韋這麽一說,楊柳的眼中盡是崇拜,這貨哪有當時被人坐在屁股底下的怨氣,恨不得當場跪下來叫一聲師傅。


    “那個典韋。”


    衛語命人端上一壺酒,示意典韋隨意。又用眼神將楊柳按在了座椅之上。


    “按照你的說法,你應該是被陳留官府通緝,逃難來的河東,恰巧當日遇到出遊的我們,搶了少文的叫花雞,又被我家將砍傷便到安邑城中尋醫,沒有錢財就報了我的名號?”


    典韋點了點頭,一把抓住酒壺一飲而盡頭,根本不顧昨日才受的傷。


    “虧得你找了醫匠,雖說這腹股溝的刀傷也不嚴重,但是你有暗傷在身,剛才那個為首的告訴我了,你需要連續服用藥材,才能恢複如初。”


    楊柳一聽連忙兩眼放光便道:“典韋兄弟,我看你也是性情中人,盡然你被官府追殺,不如就隨我迴汾陰楊家,我必以兄弟之禮待你,我這個人崇尚武力,隻要你能偶爾指點我一下就好。”


    “少文你還少說話,典韋兄弟新傷加上舊傷的,還是讓他在我衛家好生休養一番,等到傷好,在做決定也不遲。”


    衛語很明顯看到了典韋對於楊柳招攬產生的不屑,其實衛語也知道楊柳隻是喜歡豪爽之人,並沒有將典韋找做家將的想法。但是典韋是個直接人,他認定了的那就是認定了的。


    曆史上典韋之死就是這般,既然認了曹操為主,就算曹操在寵信張繡的嬸嬸鄒氏惹得張繡謀反,也是拚命守護,最後身死宛城。


    所以害怕典韋對楊柳的話產生不滿,便立馬出來打圓場,對於他來說現在並不了解典韋,但他知道曆史上典韋的可怕,就算現在還很年輕但絕對可以在瞬間就地將自己三人格殺。


    吩咐了一聲,便讓小如給典韋收拾了一個離自己遠一點的庭院,他害怕這尊殺神會突然暴走將自己給收拾了。


    不論是程熙害怕典韋,還是楊柳崇拜典韋,但是日子還是得照樣的過。這些天來衛語已經基本掌握了衛家在安邑城內的生意,對於整個安邑來說衛家那可以直接說是一家獨大。


    最讓衛語感興趣的就是衛家鹽以及藥材生意,東漢的造鹽技術太過落後,自己隻需要稍作改進其中的利潤簡直夠養活整個河東。其次就是藥材,這個年代除了那三位醫道聖人,還有誰知道什麽藥材昂貴,那些不起眼的東西就有非常好的藥食作用。


    衛語從自己的店鋪中挑了兩個較大的人參放在懷中,臉上還是有些無奈的,這個年代人參就是蘿卜,一文錢一個那也有大量的人打破頭的來賣。


    迴到了家中,叫小如將人參去燉了,一個自己用來補補身子,一個就直接送給了典韋,這家夥和自己一樣都是有病在身。


    “少爺,這個人參哪有您說的那麽好,不就是蘿卜一樣的東西,根本就不需要花那麽多精神去料理。”小如坐在一旁拿著手絹給衛語擦了擦嘴說道。


    “小丫頭懂得什麽。”衛語刮了刮小如的鼻尖,“這東西可好這呢,要不是吃多會反受其害,少爺我要天天吃他個三個五個。”


    “我也覺得你家丫鬟說的有理,老典我也覺得這個東西就是蘿卜,還什麽吃多反受其害,老典我餓肚子的時候一連吃了一筐蘿卜還不照樣的生龍活虎?”


    衛語抬著頭,看著一路走來的典韋,示意其坐下。跪坐著典韋是不舒服的,便就讓小如拿了一把椅子來。


    麵對著做著鬼臉的小如,典韋嬉皮笑臉的說道:“還是小如妹子好,老典我以後娶媳婦也要娶你般的,可惜了小如妹子是要嫁給這個病秧子的,俺老典隻能看看。”


    典韋口無遮攔說的小如麵紅耳赤,一下子就跑開了,衛語將典韋的酒杯裏倒黴了酒便說道:“喝吧你,喝酒也堵不住你的嘴?”


    典韋笑了笑也不生氣,又是一口接一口的往下灌,這幾天在衛家喝一些苦澀的湯藥他已經要爆發了。


    “我說你典韋年齡也不大,還天天老典老典的自稱,搞得不認識的你還以為你是七老八十呢。”


    麵對衛語的調侃,典韋用力擦了擦嘴上的酒跡一臉正色說道:“俺老爹就是這麽給俺說的,你看俺老典這長相哪裏像剛剛弱冠的人,不老典老典的自稱會讓江湖上的人笑話!”


    這幾天下來,衛語也算是明白了一點典韋的品行,剛正不阿不假,但是卻有一點小孩子氣,更重要的是人來熟,和誰都能套上近乎。前幾天還看到他扶著老祖宗散步,當時不知道的衛語還嚇了個半死,以為他暴走了要加害自己的奶奶。


    “俺”這個字都說出來了,不再是某家某家的自稱,說明典韋已經把你當做朋友了,衛語對此也是隨意,他並不認為結交一個曆史名將對自己有什麽壞處。


    幾杯酒下肚,兩人也開始放開起來,衛語也直接搬了的椅子,至於跪坐什麽的太累了,那矮案已經成了兩人架腳的地方。


    “我說衛仲道,俺老典這般勇武,你就沒想過招我作家將?”


    衛語放下酒杯隨意說道:“找你做家將做什麽,我又不是要造反,我隻想安安穩穩的過完這一生,做做家族的生意,娶幾個老婆。再說有你這樣的家將我說不定哪天就被人追殺起來了。”


    “哈哈哈!”典韋大笑起來,“俺就喜歡你這個性子,別人這般善待俺早就遠離了,我自由灑脫慣了,受不了世家門第的約束。”


    “傷勢怎麽樣了?”


    衛語一問,典韋立馬挑了起來,拍了拍自己的腹部表示沒事,“不管你認不認俺老典這個朋友,但是你這個朋友俺是交定了。但是朋友歸朋友,俺典韋就沒有欠人的習慣。你給我付診金,我就給你做上幾天的護衛,到時俺老典要走,你可不許攔我!”


    衛語有些好笑,要說典韋木訥他怎麽也不信,曆史上的名將誰沒幾分智慧的,典韋這次主要的目的就是想說明自己並不願意留在衛家,他還有他的世界要闖蕩。


    “君子一言!”


    “什麽馬難追?”典韋撓了撓腦袋,“管他好馬壞馬,這幾天有誰看著不爽就讓俺去揍,過了這個時間,俺要走整個安邑城還沒有誰攔的住!”


    兩人相視而笑。


    “老典,你也沒有表字,我送你個表字如何?


    就叫惡來吧,古之惡來配的上你典韋的勇猛!”


    典韋先是一愣就立馬起身,給衛語恭敬的鞠了一躬,表示接受了這表字,送表字這個事情雖然隻有長輩對下輩能做,但在典韋眼中根本就沒有這迴事,衛語能送他表字,就是對他最大的尊重。


    “這下又要欠你的了...“典韋撓了撓腦袋繼續說道:“過了幾天俺定是要走,以後有機會俺典惡來在來還你衛仲道!”


    兩人痛快擊掌,衛語被典韋的力氣震的虎口酸痛,典韋卻為此大笑,不一會又是一壇好酒下了肚。


    衛語默默的看著典韋,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典韋啊典韋,你確實是一個不願欠賬的人,為了報道曹孟德的知遇之恩,你搭上了性命也要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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