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懷遠的聲音淡然平靜,像是在敘述別人的故事一樣,楊青葉先是驚訝再是深思,聽到最後,她的眼眶難以抑製地有了淚意。每一個場景都曆曆在目,每一個情景都仿佛身臨其境。別人也許能複述這些事情,但有些是複述不了的,比如說蘊含在其中的感情。


    難怪她覺得這個人似曾相識,因為他的目光,他的神態有時候和小黃太像太像了。


    可是楊青葉又覺得事情有些不可思議:她的小黃是人變成的,她的小黃變成了人,她不知是該信還是不該信。


    楊青葉心亂如麻,神思恍惚。


    李懷遠耐心地等待著,他知道她肯定需要時間來適應,根本她沒有立即把自己趕出去已是一種進步。


    就在這時,門吱嘎一聲被推開了。原來是長安和小玉迴來了。


    小玉笑著喊道:“李哥哥躲在這裏。”長安也噔噔跑了過來,對著李懷遠喊道:“黃、黃。”


    李懷遠勉強衝兩人笑了笑。


    楊青葉也伸手摸摸兩個孩子的頭,說道:“你們兩個到外麵玩去。”


    小玉是個懂事的孩子,聽到楊青葉的話就拉著長安哄著他到外麵,長安迴頭看了李懷遠一眼,跟著小玉離開了。


    兩個孩子一離開,李懷遠又說道:“我感覺長安好像認出我來了,你沒聽到他叫我黃黃嗎?”黃黃是長安對小黃的專稱。


    楊青葉仍是一臉若有所思。


    沒想到,過了一會兒,小灰小虎它們也迴來了。兩貓一看到小黃和主人在屋裏,貓臉上一陣驚訝,大黑也湊熱鬧硬擠進來。


    小虎剛好看到了屋裏的狗墊子,它當時想要,可惜它等得貓眼都花了,主人就是不肯給。


    “喵,小黃,你快跟主人說說,把你的墊子給我,我這種窮貓用得著。”


    小灰才不像小虎隻關心雞毛蒜皮的小事,它隻關心重大事情:“喵,小黃,你是不是跟主人說你成精了?”


    李懷遠不知如何迴答,他能聽懂貓語,但是不會說呀。


    他先點頭,再搖頭,一臉的無可奈何,表示自己說了但主人不大信。小灰還真的聽懂了。


    它眯著眼睛沉思片刻,出了個自認為很絕妙的主意道:“這個很簡單,本貓教你,你趴在地上汪汪幾聲,向主人證明你就是小黃。”


    李懷遠:“……”


    李懷遠在跟小虎小灰它們互動,一旁的楊青葉也注意到了。他們看起來似乎很熟悉的樣子。要知道,小虎和小灰可不是大黑,隻要給它吃的,跟誰都熟悉,小灰很驕傲,一般人它都不愛理會。這個李晃卻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贏得了小灰的芳心可真讓人驚訝,難道……


    楊青葉不想再往下想了,她神色疲憊地說道:“你先迴去吧,我現在心亂得很,需要再好好想一想。”


    “好吧。”李懷遠即便有再多不甘,也隻能告辭離開。心急真的吃不了熱豆腐。


    李懷遠悄悄地離開了楊家。他一迴到家,趙爺爺特意過來


    囑咐他,這幾天不要去楊家走動。因為大夥都盯著他們三個看著吧,有什麽話可以托媒人去說。不過,李懷遠覺得自己該說的話也都說完了,不該說的也說了。他眼下隻能聽天由命了。


    李懷遠離開後,楊青葉關上門,在屋裏不停地徘徊再徘徊。


    李晃就是小黃,小黃就是李晃。


    她的內心徹底被這個消息攪亂了。


    傍晚賣包子時,趙奶奶沒來,趙爺爺過來替代她。


    趙爺爺一邊幹活一邊跟楊青葉漫不經心地說道:“青葉,我跟你說個笑話,你聽聽就好,不信也沒關係。”


    楊青葉笑道:“我最愛聽笑話了,爺爺講吧。”


    趙爺爺笑著說道:“說來奇怪,我跟隔壁那個李晃下棋時,竟然覺得他的棋風像小黃。你說一個人怎麽能像狗呢,我怕說出來小李覺得我在罵他。可我真的這麽想。”


    楊青葉暗自吃驚,她問道:“爺爺您真這麽想?小黃下棋也有棋風?”


    趙爺爺說道:“當然有,每個人的性子不同,路子也不同。比如有的人縝密,有的莽撞,有的前思後想,有的急急忙忙。”


    趙爺爺說罷又悄聲囑咐道:“行啦,咱爺倆說說就好,你可別給別人說,不然人家又該笑話我人老愛瞎想。”


    楊青葉笑著點點頭。


    吃過晚飯後,楊青葉做完家務,洗完澡,穿著輕薄的衣裳躺在床上。她這時才突然想起,以前小黃在時,她每晚都抱著它睡覺,那隻色狗每天都把狗臉擱在她胸脯上……


    楊青葉霍然坐起來,咬牙切齒地罵道:“李日光,李小黃,你這個色狼!”不行了,她明天一定要找那家夥算帳。


    第二天早晨,楊青葉賣完包子,準備了一些東西,隨便找了個借口去趙家。當然,她不是去找趙爺爺和趙奶奶,隻是去找那個李晃。


    她手裏拿著兩個包子進了李懷遠所住的院子。


    她有好些天沒來這裏了,不得不說,原先的院落已經大大變樣,地是青磚鋪好的,院子裏還砌了幾個花壇,那些移種過來的花大半活了,不過如今不是開花的季節,因此隻長葉子不見花。


    而那道和趙家隔開的院牆上則密密地爬滿了豆角和倭瓜的藤蔓。


    李懷遠不在院裏,他的那兩個小廝正對坐著,頭一點一點地打瞌睡。楊青葉一進來兩人就醒了。


    金鍾十分意外地道:“楊、楊姑娘您怎麽舍得來?”


    銀哨則十分歡喜地說:“我們公子日夜盼著您來,小的這就叫他出來。”


    楊青葉不知怎地,一看到這兩人就想笑,聽他們說話更想笑。


    她把兩個包子給了他們,正色道:“我是來送包子的。你們出去吃包子,我去找你們公子結帳。”


    金鍾道:“不,不用,我和銀哨給您結。”


    銀哨狠狠地踩了金鍾一腳,金鍾這才後知後覺,趕緊說道:“楊姑娘您進去吧,我們兩個這就出去。”


    兩人一溜煙地跑出門去。


    楊青葉轉身,大踏步進了李晃的房間。


    楊青葉進去時發現李晃這廝還在高臥不起,他四肢攤開,呈大字型趴在床上,頭還埋在枕頭裏。


    楊青葉看著他,眼前的李晃一瞬間幻化成了小黃。


    楊青葉等到李晃變換姿勢時,悄無聲息地走過去,把手裏的符咒啪地一下貼在他腦門上。嘴裏輕念道:“變變變。”


    李懷遠嚇了一跳,猛然驚醒。


    主人就站在他床前,他以為是自己眼花,揉揉眼睛再看,還是主人。


    他伸手揭去腦門的符咒,苦笑道:“你這是幹嘛?我是人不是狗妖。”


    他說著話,身上蓋的薄毯不知不覺中滑掉了。露出精壯的胸膛和腰身。


    楊青葉驚唿一聲:“你怎麽睡覺不穿衣裳?”說完,扭頭離開了。


    李懷遠趕緊伸手去拉毯子,心說,這大熱天的,誰睡覺穿衣裳啊。


    李懷遠飛快地下床,懷著興奮的心情洗漱穿衣,然後出來見主人。


    他出來時,楊青葉正翹著腿坐在客廳裏等著他。他一進來,她就斜睨著,一臉冷肅和審視。


    她用審問地語氣道:“你真是我的狗變的?”


    李懷遠忙不迭地點頭:“千真萬確。”


    楊青葉用以前命令小黃的語氣道:“你叫一聲我聽聽。”


    李懷遠:“……我現在是人了。”


    楊青葉換一個方式接著考他:“那你用四條腿跑一個我瞧瞧。”


    李懷遠隻好無奈地說道:“我現在隻有兩條腿。”


    楊青葉攤手:“那你拿什麽證明你是小黃,總不能你說是就是吧。誰知道你是不是為了要舔我的手,才說自己是我的狗。”


    李懷遠擦擦汗,這次真的是無言以對。


    他想了想說道:“我說出幾件事或許能夠證明我是小黃,有些事情隻有我和你能知道,比如你給我做了一個磨牙棒,最後掉床底下了,比如你喜歡把貴重的東西,塞到床頭的老鼠洞裏,再比如說你以前不好時,會在屋子裏吊一隻枕頭拚命捶打,還有……”


    他越說楊青葉越驚詫和尷尬。


    她驟然打斷道:“行了,別說了。”


    她這會兒心裏已有九分信了,因為真的有些事情連她堂姐楊小枝都不知道,隻有她自己和小黃在場。


    好吧,他真是小黃。


    李晃就是小黃。


    楊青葉慢慢冷靜下來,突然想起那個重要的問題,那個她昨晚咒罵今早來興師問罪的問題。


    楊青葉消弭下去的怒火又噗地冒了出來。


    “你是人還裝作狗睡我的床,我打死你這個色狼!不,是色狗。”


    楊青葉一邊罵一邊找東西要打人。


    李懷遠一邊躲閃一邊替自己辯解:“主人有命,做為狗怎能不從?我這不是來以身相許了嗎?你要打就在屋裏打吧。別追兩條街了。”


    楊青葉想找掃帚沒找到,隻好胡亂踹了幾腳要當發泄。李懷遠也不躲閃,等她發泄完畢,還倒了杯茶奉上。


    楊青葉氣唿唿地坐下,端起茶杯就喝。


    李懷遠沉著氣,觀察著楊青葉的神態,試探道:“既然你已經相信我的話,那接下來,我們來說一說我以身相許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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