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孟渾濁仍舊天天去買包子,對麵的賣麵條的周沒有沒事就來搭話。


    聽說兩人都準備請媒婆上門提親。李懷遠心裏那個焦急憋屈。他的焦灼引起了趙奶奶的注意,趙奶奶慈祥地笑著,關切地問道:“小晃啊,你怎麽了?”


    李懷遠隨口找了個理由迴答道:“沒什麽。天熱心煩。”


    趙奶奶可不大信,她一言便戳穿李懷遠的借口:“可是這幾天很涼快啊。”


    李懷遠無言以對,這幾天好像是很涼爽。


    他摸摸鼻子訕訕地笑了笑。


    趙奶奶繼續關心他的心情:“小晃,你好像跟小周和小孟有點不對付啊,這兩人招著你了?”


    李懷遠忙掩飾道:“我沒有啊,我們挺好的。一見麵就打招唿。”


    趙奶奶了然地笑了笑,那哪叫打招唿,簡直是劍拔弩張,彼此說話都打著機鋒,真以為她聽不出來。


    都說人老成精,果然不錯。李懷遠也不再掩飾了,隻能低頭默認。


    他接著想道,反正已經被識破了,倒不如厚著臉皮向趙奶奶請教一番。


    李懷遠躊躇了一會兒,十分艱難地開了口:“趙奶奶,我問您老一句,您覺得我跟那兩人相比如何?”


    趙奶奶眯著眼睛,明知故問:“哪兩人?”


    李懷遠隻好說道:“小周和小孟。”


    其實李懷遠覺得自己肯定遠在他倆之上,但聽聽別人的意見也挺好。


    他特意地強調道:“您老對我說實話吧。”奉承的話他聽得夠多了。


    趙奶奶想了想,說道:“既然你讓我說實話,那我就說吧。其實你是三人中最俊的。”


    李懷遠聽得兩耳一亮,心裏樂滋滋樂淘淘暈乎乎。這句實話他愛聽。


    “不過,”趙奶話鋒突然一轉:“我們這種人家最講究實際,男人嘛,隻要長得平頭正臉,自個看得順眼就行了。所以你這個優點也不算大優點。”


    李懷遠:“……您老說得有理,還有呢?”


    “還有啊,你可不如小孟勤奮謙虛,也不如小周熱情周到。”


    李懷遠:“……”原來他是這麽一無是處。以前他從來不是這麽認為的,哪怕他不務正業、不思進取,但他仍然是一個好王爺。


    唉,這殘酷的現實。不知道主人是不是也這麽認為?


    李懷遠耷拉著腦袋,失魂落魄地走開了。


    他左思右想,前思後想,還是決定要放個大招,這種時候再也不能隱藏實力了。——他要告訴主人自己就是小黃。


    今天雨過天晴,涼風習習,看黃曆是個大吉日。宜坦白,宜告白,宜表白。


    李懷遠整整衣裳,修修容,雙眼明亮精神足。他搖著扇子,邁著步,興衝衝去楊家。金鍾和銀哨在後麵跟著,李懷遠淡淡地說道:“一會兒你們就在門口等著,今天本公子講的話,外人不宜聽。”


    金鍾脫口而出道:“我的公子,您可得注意了,可別像上次似的。”再被追砍三條街可怎麽辦。


    李懷遠一記眼刀飛過去,銀哨出聲罵金鍾:“你這個烏鴉嘴,不會說話就別說。”


    銀哨趕緊笑著補充了幾句吉祥話:“公子,小的一大早就聽見喜鵲叫,公子一定可以馬到成功,心想事成。”


    “嗯。”李懷遠矜持地點點頭。人們都說喜鵲叫喜事到。


    今兒可真應景。


    李懷遠邁著高遠輕快地步伐走進了楊家。


    一進來他就聽見廚房裏有人在啪啪地剁餡,不用猜,她就知道那是主人。


    他走進廚房,不料廚房的門太矮,他砰地一下撞了頭。


    這個動靜引起了楊青葉的注意,她握著雪亮的菜刀盯著李懷遠看。李懷遠也看著她。難道主人是察覺到了什麽,為什麽她的眼中滿含深情?


    楊青葉用充滿同情的目光看著李懷遠,輕輕歎息一聲:“為什麽你總是那麽蠢呢?”


    一句話打破了李懷遠的幻想。他看看了上麵那低矮的門框,幽幽說道:“我哪裏會知道它會這麽矮。”


    楊青葉一邊在案板擦刀,一邊問道:“你找我什麽事?”


    李懷遠真的是無言以對,這種時候,你拿著刀合適嗎?還是拿著手絹更合適。


    李懷遠輕輕地搖著扇子,這話該從何說起呢?對對,從小黃說起。


    他清了清嗓子,說道:“你家以前有一條狗叫小黃是吧,它會下棋還會看家還會破案,還愛幹淨。”


    楊青葉一聽到小黃,心不由得一痛,神情略略有些恍惚。


    “嗯,是的。”


    李懷遠繼續道:“這個小黃還喜歡爬主人的床,喜歡睡被窩,這麽一隻聰明可愛、富有情趣的小狗你都沒懷疑過它的來曆嗎?你不覺得它有時比人還聰明嗎?”


    楊青葉全盤接受了李懷遠對小黃的誇獎,聽到最後一句,她十分讚同地點點頭:“我一直都覺得它比人聰明。”尤其是比你聰明。


    李懷遠驕傲地昂起頭,謙虛地說道:“謬讚,謬讚。”


    楊青葉一臉的莫名其妙:“我誇的是我家的狗,你瞎謙虛什麽?”


    最激動人心的時刻就要到了。他知道,從此以後,他和主人的關係將進入一個新的轉折。


    李懷遠深吸了一口氣,壓抑著激動興奮的心情,故作平靜地說道:“其實,我是小黃。”


    他說完這句話,緊緊地盯著主人的臉,他知道她一定會錯愕驚訝,受到驚嚇,沒關係,他會抱著她安慰她。


    楊青葉麵色平波無波,淡淡地說道:“哦,我知道你是小晃。”


    哪裏出了差錯?李懷遠想了一會兒才明白,他趕緊解釋道:“我說的不是上日下光,帶日光的那個的晃,是黃色的黃的。——我是你家的狗。”


    楊青葉瞪大眼睛,李懷遠的心口砰砰亂跳,他一定要給她反應的時間。不能急,不能急,心急吃不了豆腐皮。


    過了一會兒,才聽楊青葉冷笑一聲:“你的日光晃是誰給你取的名字?”


    李懷遠震驚錯愕:“這、這是什麽路子?”


    主人詢問,他不得不答,隻好說道:“是我自己取的。”


    楊青葉嘲諷道:“這名字取得好,取得妙。跟你的德性最符合。”


    李懷遠不知所措,他又犯了什麽錯?


    楊青葉冷著臉把抹布把刀刃上的菜給擦下去,她一邊擦一邊說道:“我還以為你改了,原來你就是驢改不了拉磨,狗改不了——不行,我不能侮辱我的小黃。”


    李懷遠覺得事情很不對勁,他再次重複道:“我真的就是小黃。”


    楊青葉舉著雪亮亮的菜刀上前一步,怒喝一聲:“李日光,你為了占我的便宜簡直無所不用其極,你說你是狗,你是不是想再舔我的手?老娘宰了你!”


    最激動人心的一幕發生了。


    李懷遠抱頭鼠竄,狂奔出院。楊青葉提著菜刀在後麵追砍。


    金鍾和銀哨正在門口靜等王爺凱旋歸來的好消息,沒料到卻看到這一幕。


    兩人麵麵相覷,誰都不言語。


    金鍾道:“果然還是我說得對。”


    銀哨道:“你真是個烏鴉嘴。”


    李懷遠被楊青葉追打,這一迴,他不但被主人追,還被情敵追。周全有聽到人們的議論,一聽到李懷遠被楊青葉追著打,二話不說,加入喊打的隊伍。英雄救美,就在此時,歹徒橫行方顯他的本色。孟呆子一臉懵懂地跑出來,一看到周全有都加入追打的隊伍了,也毫不猶豫地追上去。


    三人在追打,路人吃瓜看熱鬧,他們是真的在吃瓜,畢竟是夏天嘛。


    這些鄰居這一次真的是確信無疑。這四人之間的關係不尋常,真不尋常,三個漢子爭一個姑娘。


    他們對此既驚訝又不解又有些佩服。想不到楊青葉做為一個無父無母又退過婚的女孩竟然這麽受人歡迎。他們家的女孩兒還沒受到這樣的待遇呢。


    眾人也隻是議論閑話一陣便罷了。心情最抑鬱的當數王明東一家。王明東一家最近很低調。一家老小像陰溝裏的耗子似的,上了不台麵,見不得人,走路都溜著牆根兒。關蓉進牢獄了,王明東的婚事也受到了很大的影響。楊青葉見他一次打一次,兩人是徹底不成了。附近正常人家的姑娘對他也是退避三舍。這種男人,沒成親前就跟人私奔,私奔了還不想負責,差點把兩個女人都害了。他們不求大富大貴隻求一個能好好過日子的男人,誰會不長眼地瞧上他?再說,王家又不跟富和貴沾一點邊。當然也有行情不好的姑娘願意嫁進來。但王明是誰?他人品雖渣,但長相還是不錯的,而且關蓉也好,楊青葉也好,都是附近小有名氣的美人兒。他的眼光一直居高不下,行情卻逐步下跌,就這樣爛在家裏了。


    王明東正在家裏悶得發黴,忽聽到一陣熱鬧的動靜。李懷遠竟然跑到這條巷子裏來了。


    王明東不認識李懷遠,可他認識楊青葉以及後麵那兩人啊。


    他看到楊青葉又提著刀追別的男人,心裏不由得慶幸,還好被追的不是別人,還好沒娶她。


    他光看熱鬧還嫌不過癮,又嘴欠地說了一句:“唉,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菜刀迫身,顏麵何存。嗚唿哀哉,幸甚至哉。”


    李懷遠一看到王明東,拳頭便不由自主。他揮著拳頭招唿對方,把王明打了個鼻青臉腫。楊青葉本來要追李懷遠,但看到王明東這個更可惡的,她摟草打兔子兩不耽誤,順便揍了他一頓。


    周全有和孟清源追到這裏也納悶,怎麽換人打了。他們再一看是王明東,不打白不打,那也一起打吧。


    四人揍完了王明東,又該何去何從。楊青葉提著菜刀又把李懷遠給追了迴去。


    李懷遠三天不敢出門,再出門,還得溜牆根。金鍾和銀哨也覺得沒臉出門。


    李懷遠痛定思痛,這個大招又壞事了。嗚唿哀哉,做人為什麽比做狗還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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