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村落以高腳屋為主,錯落有致,成四邊型排列,看起來有上百間。屋頂和村裏各處都鋪著太陽能板,高架電線和各式管道把高腳屋連接一起。高腳屋前還有一條水泥鋪成的車路在村落裏延伸,讓鄉村的質樸加添了現代的氣息。


    四人去到一家相對而言寬大氣派的高腳屋,雷昊天把安以涵抱起,走上樓梯。走進屋子,偌大的客廳裏擺放著大氣的紅木家具,貴氣逼人,牆上掛著一些名家的水墨山水畫,望而忘俗。紅木沙發正中坐著一個六十來歲的男人,鷹目冷銳,不怒自威。他身旁坐著個三十來歲的男人,兩人的模樣有點相似。


    “爸,三哥。”秦若穎走去坐在年長男人身邊。


    雷昊天和杜銘誌向兩人恭敬地行禮:“三爺,鈞哥。”


    三爺看著安以涵:“這位是?”


    雷昊天把安以涵放下,扶著她站好:“她叫安以涵,是一名打算去玉池鄉采訪留守兒童的記者,在雷雨天裏從山邊摔下來,我和阿誌剛好路過,救了她。她受了傷,留在玉池鄉不安全,我隻能把她帶迴村來。”


    三爺問:“哦,為什麽留在玉池鄉不安全?”


    “有兩個途經的男人對她起了色心,要對她用強。幸好我和阿誌趕迴,她才免於受辱。現在出城的山路還沒通,我不能送她出去,隻能帶她迴來。”


    三爺沉眸:“那兩個用強的男人你怎麽處置了?”


    “我把他倆捉來了。其中一人自稱是三爺您的外甥,叫楊之勝。”


    鈞哥在三爺耳邊低語:“之前小姑不是打電話來說阿勝在外麵鬧了點事,會來山裏住幾天。”


    三爺點點頭,蹙眉:“進山裏也沒忘了鬧事。阿鈞,你去把他帶上來。”


    鈞哥應聲而去,三爺向三人招手伸手:“別站著,坐吧。”


    三人坐下,傭人上茶。三爺打量安以涵一眼:“你一個標致的小姑娘進山裏做采訪,真是不容易啊。”


    安以涵迴:“我是記者,做本分的事而已。”


    “你是哪裏人,在哪個單位做事?”


    “我是h市人,是xxx電視台的社會新聞記者。”


    三爺感慨:“我的二妹就在h市,也好久沒見了。我們這種常年在深山老林裏的人,都快要斷了六親。”


    秦若穎挽著他的手臂說:“爸,是你嫌城市空氣不好才不去的”


    安以涵點頭:“h市的空氣的確不太好,所以我進山也順便多吸點新鮮空氣。”


    三爺喝口茶:“既然來了,就在這多住幾天,當成是在山裏養傷,傷好了再走。我們村裏曹醫生的醫術很不錯,待會叫他看看你的傷。”


    安以涵微笑:“謝謝三爺,打擾了。”


    “哪的話,過門都是客。”


    這時,鈞哥把楊之勝帶進來,楊之勝一看見三爺就悲苦地大叫一聲:“舅舅~~”然後腳一拐一拐地向三爺走去。


    “受傷了?”三爺淡淡地問。


    “就是被他打的。”楊之勝指著雷昊天,怒氣衝天,“我說我是你外甥,他不信,還把我往死裏打。”


    “哦?那他為什麽要打你?”三爺喝了口茶。


    “他……他誤會我碰他老婆,其實是他家的狗咬我,我才一氣之下把他老婆綁起來的。我沒對他老婆怎麽樣。”


    “老婆?”秦若穎吃驚大叫,狠狠地瞪著安以涵。


    安以涵說:“我從山上摔下來後就住在一位村民家裏,當時家裏沒別人,隻有我和天哥的狗阿萌。楊之勝來後,我感覺他對我意圖不軌,就說雷昊天是我老公,想壓住他。隻是他並不知道天哥是誰,還是對我動手動腳,阿萌為了保護我就衝來咬他。之後幸好天哥及時迴來,才救了我。”


    秦若穎白她一眼,哼了聲。


    三爺挑了挑眉:“阿勝,她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楊之勝強詞奪理:“我隻是和她坐得近些,絕對不是想碰她,是她大驚小怪亂叫,她的狗就亂咬人。”楊之勝拉起褲管和t恤,露出滿身傷痕,“舅舅,你看我身上這些傷就是那狗咬的抓的,還有這裏的傷痕,就是他揍的。舅舅,你要為我做主啊。”


    三爺看了雷昊天一眼:“如果知道他真是我的外甥,你還會揍他嗎?”


    “會!”雷昊天迴得斬釘截鐵。


    三爺點頭,看向楊之勝:“那你是該揍。”


    楊之勝難以置信地張口結舌,表情像是吞下了幾個大包子後咽不下,但嘴卻被封住了。


    “阿鈞,帶他去給曹醫生看看。還有,給他說說村裏的規矩。”


    “明白!”鈞哥扶著楊之勝,“走吧,表弟。”


    楊之勝怏怏而去後,三爺鄭重地凝視安以涵:“我保證,在村裏這種事不會再發生。”


    “謝謝三爺。”


    “你們一路來也累了,一起吃個晚飯吧。”三爺看了傭人一眼,傭人會意地去準備。


    秦若穎忙搖著三爺的手臂:“爸,她的腿受傷了,天哥也不方便照顧她,不如讓她住我那?”


    雷昊天說:“這事真的不用麻煩若穎了。”


    “不麻煩,天哥的事就是我的事。而且她住你屋裏,阿誌住哪?”


    “我住隔壁李叔家。”杜銘誌說。


    秦若穎瞪了杜銘誌一眼,杜銘誌笑嘻嘻地向她眨眼。


    三爺看向安以涵:“以涵自己的意思呢?”


    安以涵說:“我真不敢麻煩秦小姐。”


    三爺點頭:“好啊,昊天和你都不願分開,我又怎麽能棒打鴛鴦?”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震動了。雷昊天眉頭微沉,向安以涵不動聲色地拋了個眼色。安以涵的理解是,三爺說什麽就是什麽,別解釋。


    秦若穎瞠目結舌:“爸,你這是什麽話?”


    三爺摸摸她的頭:“我說的是大實話。”


    秦若穎一跺腳,恨聲:“我不吃飯了。”話音未落,她狠狠瞪了安以涵一眼,快步跑離。


    三爺搖頭歎息:“這女兒,真是……以涵,你別見笑。”


    安以涵忙迴:“不會。”


    三爺慢條斯理地說:“昊天就是有種救人的命。三年前,若穎在山裏玩,不小心在懸崖邊滑了下去,就是昊天救了她。從那時起,她就把昊天當成了英雄般仰慕。”


    雷昊天迴:“我不是英雄,若穎會失望的。”


    “感情的事不能勉強。這次你把女朋友帶來,若穎也該死心了。”三爺歎了口氣,“我要想想怎麽哄她。”


    “給三爺添麻煩了。”


    雷昊天沒有否認她的身份,安以涵更不能多說話。


    三爺站起,走到雷昊天身旁拍拍他的肩膀:“你的運氣不錯,以涵我看著很好。”


    雷昊天站起,垂首行禮:“謝三爺!”


    三爺和顏悅色:“來,吃飯。”


    晚餐擺放在一張精致的紫檀餐桌上,安以涵坐在餐桌前,忍不住看了幾眼餐桌上的紋路。她的這幾眼沒逃過三爺的視線,三爺在餐桌前坐下:“你好像對這餐桌挺感興趣的。”


    安以涵一怔,如實迴答:“這餐桌好像是用牛毛紋紫檀做成的,我就忍不住多看了眼。”


    三爺有點訝異:“你一個年輕姑娘竟然懂紫檀木。”


    “我爸爸喜歡紫檀木的家具,不過像牛毛紋這麽名貴的還是很少見。”


    三爺拿下手上的一串木珠遞給安以涵:“你看這是什麽木珠?”


    安以涵接過細看,摸了摸又聞了聞:“這應該是花梨紋紫檀佛珠。”這佛珠不僅是用珍貴的木材製作,而且還曆史悠久,安以涵估計是清朝時傳下來的,價值不菲。


    三爺微笑點頭:“難得遇上行家,這佛珠就送給你當見麵禮。”


    眾人大驚。驚訝之下,雷昊天的麵容有種難言的怔忡。


    安以涵驚惶:“這……這佛珠太名貴了,我受不起。”


    “我給的,你就受得起。”三爺的話平平淡淡,但卻有種讓人難以拒絕的威嚴。


    安以涵看著佛珠呆了幾秒:“……謝謝三爺。”


    三爺拿起筷子,招唿:“來,吃飯。”


    吃完晚飯,三爺說:“以涵,村裏空氣好,食材又新鮮,你就好好在村裏養傷,等傷好了再讓昊天帶你在附近玩幾天,別急著迴去。”


    三爺執意挽留讓雷昊天有點措手不及的忐忑。安以涵看見雷昊天眉心隱隱的緊繃,也看到他向她微不可查地點頭。


    “麻煩三爺了。”安以涵迴,這似乎是唯一的答案。


    **


    村裏的燈光亮了,有點暗沉的橘黃燈光把整個村落攏得迷蒙神秘。雷昊天推著安以涵走在水泥路上,路旁的高腳屋裏傳出了電視聲,音樂聲,孩童的笑聲。這裏有著現代文明與名貴奢華,和同在大山裏貧困匱乏的玉池鄉相比,可謂天差地別。


    雷昊天把安以涵抱上樓,安以涵拿下佛珠遞給他:“這串佛珠太名貴了,還是由你保存吧。”


    “三爺給你,你就留下。”


    “他是因為你才把這串佛珠送給我的,你還是收迴去。”安以涵堅持。


    “現在他已經把你和我當成一體,是你是我沒有分別。你在村裏時最好戴著它。”


    安以涵注視著佛珠:“我真的要留在這裏直到我的腿好起來?”。


    雷昊天點頭,眉心蹙起:“我沒想到他會這樣留你。”


    “我的腿好起來後真的能離開嗎?”這是她最關心的問題。


    雷昊天對著她眼裏隱隱的憂色,肯定地說:“你的腿好起來後我一定會帶你平安離開。”


    安以涵隻能相信他。


    雷昊天把大廳的電視打開:“這是可以看電視,看電影,聽電台,但不能上網,也沒有手機信號,屋裏的電話隻能打給村裏人。我要出去一下,不知道什麽時候迴來,困了你就先睡。”


    直接明了的介紹後,雷昊天離開了,屋子裏隻剩下電視聲音在點綴著夜裏的靜謐。隻是電視中的影像隻停留在她的眼眸上,她的腦子難以自製地蹦出一串串疑問,像在她心裏不斷地攀延的藤蔓。


    這裏是哪?三爺到底是什麽人?他為什麽會把一串如此名貴的佛珠送給她?雷昊天又是什麽人?他應該是三爺的得力助手,但他做的是什麽事?會是好事,還是壞事?


    然而,這些問題她不能問。


    她看向窗外,下玄月低掛在大山頂。月光的清輝能映照夜幕,卻被大山的深幽黯黑吞沒了。月光照不透的大山,怎樣才能揭開它的麵紗?


    ***


    h市。


    安以涵摟著阿萌,不知覺地在沙發上睡著了。一覺醒來,才發現天色已經暗了。


    安以涵拍拍發漲的腦袋,看了看表,六點半,今晚還要出席婚宴。她掙紮著坐起,阿萌跳下沙發,衝她叫了聲,歡快地搖著尾巴。它睡足了,就想去玩。


    安以涵摸摸它的頭:“阿萌,今晚我有個婚宴,不能陪你玩。”


    嚴文哲拿了杯水走來:“今晚還要去婚宴?”


    安以涵接過水喝了一口,是清甜的蜂蜜溫水,暖胃暖心。


    “嗯,我答應了新娘。”


    “好。不過有個小問題,你的禮服被擦破了。”嚴文哲指著她的裙擺。


    安以涵看了一眼,看見裙擺上明顯的破洞和汙點。


    “所以我在你睡著的時候幫你訂了一套禮服,希望合身。”嚴文哲指著沙發旁的一個包裝高檔的紙盒子,紙盒子上寫著。


    安以涵瞪眼,去參加一個婚禮,為什麽買那麽名貴的禮服。唉,他這富家公子,給女人買東西就那幾家名店吧。


    “多少錢,我還你。”


    “說真的,我不喜歡女人和我談錢,談錢傷感情。”嚴文哲一臉認真。


    安以涵張著嘴,卻說不出話來。


    米白色的禮服,線條簡約,卻完美地勾勒出安以涵的均勻身段,多一分太鬆,少一分太緊,看起來像是量身定做一樣。重新化了妝後,安以涵從洗手間走出,嚴文哲打量著她,讚許地點頭:“很好,你很適合這種簡潔風的禮服。”安以涵分不出他是在讚賞禮服還是他挑禮服的眼光。


    “今天謝謝你救了我。”


    “你想怎麽謝?”


    安以涵一愣:“你想我怎麽謝?”


    “我心想就能事成?”嚴文哲蠱惑地挑眉。


    安以涵沒好氣地橫他一眼:“我幫你這輩子積了德,下輩子你一定富貴榮華。”


    “我這輩子已經富貴榮華了,下輩子再過一樣的生活會太沒勁吧。”


    “你這人真欠揍。”


    “你揍我,我甘之如飴。”嚴文哲笑著。


    安以涵的手緊了緊,她一句真誠的感謝在幾句話後竟然演變成她想揍他,這家夥的破壞力驚人啊。


    ***


    婚宴在一家豪華酒店的宴會廳舉行,不少賓客是知名明星,官員,政客。安以涵似乎被列為知名明星一卦,進場後就不時有人來找她合照。


    嚴文哲自嘲地搖頭:“你這麽個有名氣的新聞主播我以前竟然不知道。”


    安以涵嘲諷地瞄他一眼:“因為我播的是社會新聞不是娛樂新聞。”


    “我猜為了看你而轉去看社會新聞的宅男一定不少。去年你失蹤的三個月,你播報的新聞時段收視率立即下跌。”


    安以涵疑惑:“你去查了?”


    “和你有關的事我當然要查清楚。”


    “有意義嗎?”


    “有啊,例如我想知道為什麽你失蹤的三個月來不打電話?”


    安以涵說:“玉池鄉是在大山裏,沒有手機信號。”


    “那為什麽過三個月才迴來?”


    安以涵垂眸:“我當然有原因。”


    三天成了三個月,是她意料之外,也是雷昊天始料未及。


    “是不能說的秘密?”嚴文哲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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