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街的小攤子不多,一隻手就能數的過來,小販們賣得也不過就是些零嘴、絹花之類的小雜貨。把來之不易的錢用在這些買或是不買都沒太大差別的東西上麵實在是非效率的。但是唐槿還是朝著沿街小攤走了過去。原因無他,唐槿想要摸清物價,還有五銖錢的購買力。再者,看得到他人心理變化的她想要嚐試著砍價。


    玄青不知唐槿是有意砍價,見唐槿總是讓小販便宜自己一、兩文錢的他隻覺得唐槿依然為錢財困擾,便提出想和唐槿分頭行動。唐槿沒問玄青這是要去哪兒做什麽,不過她想玄青做事妥當,他會這麽提出必定有他的道理。再說玄青跟著自己逛街似乎也不能增加什麽效率。所以和玄青做好日落以前一定要再度迴到客棧的約定之後,唐槿就和玄青暫時分開了。


    憑著觀察眼看到的小販們的心理變化,唐槿砍價可謂是無往不利。雖然和小販們砍價省不了唐槿幾文錢,但逐漸掌握了砍價的時機這件事讓唐槿相當的有成就感。


    “姑、姑娘……就一文錢的差別,一文錢你也要和我爭麽?”


    賣絹花的小販因為唐槿的砍價行為而忘記了之前從其他小販那兒聽來的有關唐槿的傳聞。再加上唐槿砍價時既沒有表現的兇神惡煞,也沒有表現的太過強硬和執拗,賣絹花的小販早已在心中懷疑起了傳聞的真實性。


    “行,我不和你爭。但是這位小哥,你能告訴我件事兒麽?”


    唐槿認真地看著小販。


    “啥、啥事兒?”


    雙頰微微泛紅,有點緊張的小販隻覺得自己手心出汗——眼前這女子跟天姿國色一點都不沾邊,說是青春貌美也有些勉強,但勝在自然大方。被她那烏溜溜的雙眸看著,心頭不禁會產生一種奇妙的悸動。


    “衣服……姑娘穿的裙裳一套大約幾文?單衣和裙子又大約各是幾文?”


    小販看起來挺為難:“這……我可說不準啊?各店兒有各店兒的賣法……”


    “嗯。”


    唐槿點了點頭。


    見狀小販遲疑了一下後露出了思索的神情:“我想想……便宜的大約兩百文左右吧……各是多少文我不清楚。”


    “這樣啊……謝謝你,小哥兒。”


    唐槿一邊笑道一邊將一文錢放到了賣絹花的小販手裏。


    “不、不客氣……”


    小販的臉似乎又更加紅了一點兒。


    問到了想知道的事情,買了點金剛酥又買了幾朵絹花的唐槿在小販們或蛋疼或有些飄飄然的朦朧眼神中離去。


    這次唐槿往店鋪所在的街道走去。竹邑縣的店鋪依然不多,先前被唐槿和玄青教訓過的鐵匠阿牛的店鋪就在賣衣服的裁縫店的隔壁。


    低頭看了眼自己穿著的粗布麻裙,唐槿略一思考後還是走進了裁縫店裏。裁縫店裏濃妝豔抹的女掌櫃剛對著進門唐槿笑臉相迎,說了聲:“歡迎!”臉色就變了。


    對此唐槿不感到奇怪。一出客棧她就被人偷偷摸摸的在背後指指點點了。而這些對她指指點點的人又不敢讓唐槿發現他們在對她指指點點。路上和唐槿擦肩而過的人甚至不敢和唐槿的視線對上。


    唐槿用膝蓋想也知道這些人會有這種反應是鐵匠阿牛被修理了的事情在短短小半天的時間裏傳遍了小小的竹邑縣。自己和玄青已經變成了竹邑縣的“名人”。


    “歡、歡迎……”


    努力的笑著,頭上的小人臉害怕發青的女掌櫃又說了一遍。她那比哭的勉強笑臉讓唐槿無奈極了。


    “掌櫃的……”


    “是!是的!”


    唐槿剛一開口,女掌櫃就像是受到驚嚇而飛起的雞一樣跳了起來。就連她頭上別的紅色絹花也掉了一朵下來。


    “……我想買身新衣服……”


    囧到不能再囧,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自己無奈的唐槿決定無視掉女掌櫃那誇張的反應。


    “衣、衣服啊……”見唐槿似乎沒有惡意,女掌櫃臉上的表情稍微緩和了一些:“姑娘想要身什麽樣的衣服呢?小店襦裙、曲裾、襖裙都有!無論姑娘喜歡的是齊胸、交領還是對襟,這兒都有合適姑娘的!”


    掃了一眼唐槿身上的衣服,女掌櫃笑道:“要是姑娘穿慣了襦裙,那我便拿些最新款式的襦裙給姑娘看看?”


    心道不管是什麽樣的年代導購員的說辭都差不多的唐槿笑笑搖頭道:“我想要的衣服恐怕沒有現成的。掌櫃的,你能給我修改一、兩件麽?”


    “修改、麽……?”


    女掌櫃有些遲疑,不過送上門來的生意她沒有不做的道理。隻要麵前的女子肯付錢並付得是能令自己滿意的錢,哪怕是官服、龍袍她也能給她做出來。


    “這……小店平日裏倒是做些縫縫補補的生意,可這修改——”


    “幫我把襦裙裁短一半就行了。錢我還是照原價付。”


    唐槿說著拉了拉自己身上那裙擺離地不到十厘米的襦裙。


    漢服遠比唐槿想象的舒適。穿著裙裾也沒有看起來的那麽難以行動。問題在於裙裾的長度。那幾乎要垂到地麵上、時不時會勾到地麵上東西的裙擺對於唐槿來說實在是太礙事了。唐槿不想總是拉著裙擺走路,但也還沒膽大到在基本算是古代設定的這個世界裏穿迷你裙或者是熱褲。現在天氣又還很熱,要唐槿在沒有冷氣和風扇的地方穿長褲那簡直和讓唐槿受刑差不多。所以唐槿能想到的最好的解決方法就是把襦裙裁短。


    “可……”


    聽唐槿這麽說,女掌櫃還是有點猶豫。裁裙子倒是不難也不費多少功夫,問題在於裁不裁襦裙唐槿給的錢都是一樣,她不想費這點功夫。


    唐槿又怎麽會不知道女掌櫃的想法?確實,她之前也想過自己親手來改造自己要穿的衣服。可是長這麽大唐槿就隻裁過做沙包的布,那布還被她裁得歪歪扭扭,做出來的沙包也是奇形怪狀。


    手殘就要有身為手殘的自覺,如果沒有好好修煉一門專業技能的覺悟,那就把專業的活兒交給專業人士來幹,唐槿想這是最好也是最科學的。


    “……如果掌櫃的不願意就算了吧。我也不強求。”


    唐槿說著轉身就要走。


    女掌櫃一看有些心急。竹邑縣不大,街坊鄰居全是抬頭不見低頭見。哪家有幾個姑娘,哪個姑娘穿些什麽、會來自己這兒買些什麽女掌櫃再清楚不過。說白了,這竹邑縣的裁縫生意雖然基本被她包攬了,可竹邑縣的裁縫生意也沒多少可做的。有女眷的家庭都是女眷們在縫縫補補、剪剪裁裁。沒有女眷的光棍兒又鮮少有注重儀表的。女掌櫃店裏的裙裳她說是最新的款式,事實上也不過是大城市裏無人問津的陳年舊貨。


    “等等……!”


    女掌櫃喊住了唐槿。


    “掌櫃的還有事?”


    唐槿故作無知地問。


    “這——……姑娘打算怎麽處理裁下來的料子呢?”


    女掌櫃沒話找話道。


    “做兩條成套的帕子。其他的……對了,不如就送給願意幫我裁裙子的人好了。”


    唐槿的話讓女掌櫃雙眼一亮。無論是襦裙、曲裾還是襖裙,為了方便活動,裙擺的部分都很寬大,並且有許許多多的皺褶。將裙擺往兩邊展開的話就能發現裙擺之中可活動的空間相當大。


    即使隻是裁下一半,裁下的布料也夠做不少東西。不要說是拿來做兩條帕子了,拚湊一下的話大概連短褂都是夠做的。


    一件裙裳能賣出不止一件裙裳的錢,成本沒增加,利益卻多出不少。這種好事情女掌櫃哪會拒絕。於是她端著笑臉小跑到唐槿的麵前道:“方圓百裏就我一家裁縫鋪,姑娘再找別人怕也是麻煩。我平素便喜歡與人為善,還一見姑娘就覺得親切喜歡。幫姑娘裁裙子這點小忙我自是願意幫的~姑娘可要先挑挑喜歡的裙裳?”


    女掌櫃說著便把唐槿往裏引,唐槿也不推拒,就這樣點了點頭跟著女掌櫃往裏走去。


    (其實,人工也該算在成本裏的。)


    唐槿默默地想著。唐槿過去所在的世界裏手工業者們大多鼓吹自己手藝精良,隻要扯上“親手製作”,物品的價格就至少能提高至少一個檔次。許多男男女女都渴望獨一無二,崇尚手工製造,追求情調;物品的做工精不精良、物品實不實用都已經是次要的了。


    女掌櫃則單純地為多了這一筆生意感到高興。她的店裏沒什麽人光顧,她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和唐槿做了這單生意,還能多賺幾個錢。和唐槿所在的世界裏的手工業者們不同,這個世界裏像女掌櫃這樣的手工業者大多都沒有把自己的裁縫技巧當成是有太多價值的東西。對他們來說一門好手藝大部分隻意味著能管自己溫飽,既沒有什麽“尊貴”在其中,也不包含什麽“情調”。


    濃妝豔抹的女掌櫃作為一個商人來說不算那麽成功,但她作為裁縫的手藝卻是相當不錯的。一個時辰後唐槿就穿著女掌櫃為她改的新襦裙誇出了裁縫鋪的大門。


    價錢方麵唐槿沒和女掌櫃討價還價。因為聽過唐槿傳聞、心知自己惹不起唐槿的女掌櫃的開價不高,正巧兩百五十文。唐槿爽快的付了錢,女掌櫃也爽快地裁起了裙子。總體來說這是一場令雙方都感到愉快的交易。


    唐槿一開始穿著的粗布麻衣和粗布麻裙唐槿也沒扔,唐槿用那身衣服換了一雙合腳的舊布鞋。那舊布鞋不怎麽好看,但是底子很紮實。對於不知道自己還要走多少路、什麽時候又要去翻山越嶺的唐槿來說很是實用。


    都說腳是人的根,腳不舒服人也不舒服。終於換掉了草履、穿上了布鞋的唐槿在這個時候隻覺得布鞋比什麽阿迪達斯、耐克還要舒服得多。


    做完這一切,唐槿才想起來玄青穿的好像也不是布鞋。和女掌櫃約好稍晚一點兒會再過來買一雙鞋子,打算和玄青匯合後帶著玄青過來直接選適合他腳大小的鞋子,唐槿迴了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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