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府外,霸上。

    霸水從這裏流過,滋養著這片土地。

    一間破舊的茅草屋外,李狗蛋正一口一口的抽著旱煙。年紀還不到四十歲的他,臉上已經有著一道道深深的皺紋了。原本挺直的腰杆,也已經被生活的重擔給壓駝了。

    “當家的,米缸已經空了。山上的野菜都被挖光了,眼看著就沒吃的了,你還不想想辦法啊!”李狗蛋的老婆葉氏抱怨道。

    “我能有什麽辦法?整個西北大漢。眼看著今年的收成已經沒有著落了。”李狗蛋煩躁的說道。

    “那總不能活活餓死吧?”葉氏問道。

    李狗蛋頓時沉默不語,他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地裏的裝甲全部旱死了,連霸水都快要斷流了。這使得這些老百姓們,對此真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要不,把大丫頭和二丫頭賣掉吧,好歹也能夠換迴來一點糧食,或許能夠撐過這一段光景。”葉氏咬了咬牙,下定了決心。

    “說什麽混賬話?老子就算是再沒有能耐,也還沒有到賣女兒的地步!”李狗蛋大怒。

    李狗蛋生了兩個女兒,一個兒子。

    雖然他長的不怎麽樣,但兩個女兒卻亭亭玉立。大女兒才十一歲,小女兒才九歲。但已經有不少人家惦記著了。

    “你怎麽說話呢?你以為我願意賣女兒啊!這不是沒辦法了嗎?再不想辦法弄來糧食,一家人都得活活餓死。”葉氏哭喊道。

    “糧食我會想辦法的,總之,老子不賣女兒!”李狗蛋收起旱煙袋,隨即離開了家。

    陳家是霸上有名的大戶,這裏超過一半的土地都是屬於陳家的。其他的人,大部分都是像李狗蛋一樣,租賃陳家土地耕種的佃戶。

    李狗蛋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隻得再一次求到了陳家門下,希望能夠從陳家這裏借一點糧食。

    “大管家,家裏實在是揭不開鍋了,您就行行好,借一袋麥子給我吧。等渡過了這個難關,來年收了糧食,我一定會還的。”李狗蛋求爹爹告奶奶。

    “李狗蛋,要借糧食,先把欠的錢換了再說。去年,為了給你媳婦看病,借了我們老爺三錢銀子,現在得還一兩五錢了。”管家一臉的鄙視。

    “大管家,這不是沒錢嗎?等有了錢,我一定還。”李狗蛋小心的陪著笑。

    “哼!利息會越來越多,隻怕你這輩子都還不上。”管家冷哼一聲。

    這時,一個二十出頭的華服公子哥從門內走來。

    “大少爺,您這時要出去啊!”大管家連忙迎了上去。

    “嗯,幾個朋友約我去長安城裏喝酒。你這時幹什麽呢?”大少爺問道。

    “李狗蛋想要借一袋麥子。不過,按照規矩,他之前欠老爺的銀子還沒還呢。所以,不能夠再借。”大管家解釋。

    “李狗蛋?村西頭的那家?”大少爺問道。

    “大少爺,正是小人啊!您行行好,借一袋麥子給我吧。要不然的話,家裏已經揭不開鍋了,真的會餓死人的。”李狗蛋苦苦哀求。

    “要借麥子,這還不簡單嗎?把你家大丫頭和二丫頭送來,給我當丫頭。別說一袋麥子,我做主給你十袋麥子。另外,你欠我爹的錢,也算了。另外,我再給你五兩銀子。”大少爺眼中閃過一絲淫*邪。

    “啊!”李狗蛋一愣,似乎沒有想到大少爺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還愣著幹什麽?李狗蛋,快答應啊!這可是大好事啊!”大管家催促道。

    自家大少爺早就覬覦李狗蛋家的兩個丫頭了,這並不是什麽秘密。兩個丫頭雖然歲數還小,還沒有長成。但養上幾年,保管是兩個大美人。

    “大少爺,你行行好,放過我們吧。我家兩個丫頭還小啊!”李狗蛋跪在地上,不斷的給大少爺磕頭。他自然知道,如果把兩個女兒送進陳府,那絕對是推進火坑裏麵。這樣的事,他這個當爹的絕對做不出來。

    “哼!敬酒不吃吃罰酒。”大少爺冷哼一聲,隨即在下人的服侍之下,騎馬離開。

    李狗蛋跪在那裏,臉上滿是絕望之色。

    “還在那裏幹什麽?還不快滾。得罪了大少爺,還想借糧食,簡直是癡心妄想。李狗蛋,我正式通知你,欠我家老爺的銀子,盡快歸還。要不然的話,就等著坐大牢吧!”大管家惡狠狠的說道。

    李狗蛋失魂落魄的離開了陳府,他眼中滿是絕望,已經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迴到家,更是不知道該怎麽麵對老婆和孩子。

    “當家的,你怎麽才迴來啊!快去縣衙啊!”葉氏仿佛忘了之前的事了。

    “去長安城幹什麽?”李狗蛋一愣。

    “裏長剛剛通知的消息,朝廷賑災了。每家的壯勞力,立刻去縣衙報道。好像是官府組織修路和修水渠。不僅管飯,還能夠拿到一斤白麵和二十文錢。”葉氏一臉的興奮。

    “什麽?有這樣的好事?”李狗蛋同樣是一臉的欣喜。原本的絕望,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則是希望。

    “裏長親自通知的,那還有假?全村的老少爺們,都去了。”葉氏催促道。生怕李狗蛋去的晚了,就拿不到糧食了。

    “好,我馬上去!”李狗蛋立馬大步向外走去。

    他是一個老實人,有著大把的力氣。他唯一的心願,就是能夠將一家人養活而已。

    之前,被陳家拒絕,他整個人都已經絕望了。現在,朝廷開始賑災,無疑讓他再一次的看到了希望。對於朝廷和皇帝,李狗蛋心中無比的感激。盡管,他這種卑微的人物,距離朝廷和皇帝很遠很遠,但他卻真誠的感激他們,要不然的話,他們一家恐怕都活不下去了。

    在西北的局勢越發艱難的情況下,西北總督府孫承宗下令,西北各府縣,按照之前的規劃,開始賑災。

    並且,這一次的賑災和以往不同,不是單純的施粥放糧,而是采取以工代賑的方式,組織青壯興修水利、道路,然後發放糧食和工錢。

    當然,這又是遠在燕京城的皇帝陛下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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