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後,諸葛均無所事事,走出院門,看著外麵燈光昏暗,在房簷下搖搖擺擺。在又窄又長的街道和胡同裏,時常有更夫提著小燈籠,敲著破銅鑼或梆子,瑟縮的影子出現一下,又向黑暗中消逝;那緩慢的、無精打采的鑼聲或梆子聲也在風聲中消散。


    泰山郡以北的荒涼的群山裏,在一座光禿禿的、隻有幾棵高大的鬆樹聳立在幾塊大石中間的山頭上,在羊腸小路的岔叉地方,肅靜無聲,佇立著一隊服裝不整的騎兵,這些人都戴著描著金線的黃色頭巾,大約有三四十人。


    一個身材魁梧、濃眉大眼、生著連鬢胡子的騎兵,一動不動地騎在馬上,一隻手牽著韁繩,一隻手緊緊地扶著一麵紅色大旗。


    這幅大旗帶著用雪白的馬鬃做的旗纓和銀製的、閃著白光的旗槍尖兒,旗中心用黃緞子繡著一個鬥大的“波”字。


    在大旗前邊,立著一匹特別高大的、剪短了鬃毛和尾巴的駿馬,馬渾身雪白,帶著紫色花斑,毛多卷曲,很像龍鱗。


    馬上一位三十五六歲的漢子,高個兒,寬肩膀,顴骨隆起,天庭飽滿,高鼻梁,深眼窩,濃眉毛,一雙炯炯有神的、正在向前邊凝視和深思的大眼睛。


    這種眼睛常常給人一種堅毅、沉著,而又富於智慧的感覺。


    雖然是春天,但早春的深夜還是很冷,所以他在鐵甲外罩著一件半舊的青布麵長袍。為著在隨時會碰到的戰鬥中脫掉方便,長袍上所有的扣子都鬆開著,卻用一條黃色帶子攔腰束緊,他頭上係著六條金線的黃色頭巾。


    他的背上斜背著一張弓,腰裏掛著一個黑紅漆描金的牛皮箭囊,裏邊插著十來支雕翎利箭。


    他分明在等候什麽人,注目凝神地向北張望。


    西南邊,隔著一些山頭,大約八裏以外,隱約地有許多火光。


    他心中明白,那是官兵的營火,正在埋鍋造飯和烤火取暖。


    幾天來,他們自己沒休息,把官兵拖得在山穀中不停地走,也不能休息。


    但追兵顯然正在增加。


    無數火把自西北而來,像一條火龍似的走在曲折的山道上。


    他站的山頭較高,又刮著西北風,特別顯得寒冷,哈出的熱氣在他的疏疏朗朗的胡子上化成冰寒的水珠。


    他周圍的戰士們大多數都穿得很薄,又髒又破,還有不少人的衣服上,特別是袖子上,帶著一片片的幹了的血跡,有些是自己流的,更多的是從敵人的身上濺來的。


    因為站得久了,有的人為要抵抗寒冷,把兩臂抱緊,盡可能把脖子縮進圓領裏邊。


    有的人搖搖晃晃,朦朧睡去,忽然猛地一栽,前額幾乎碰在馬鬃上,同時腰間的兵器發出來輕微的碰擊聲,於是一驚而醒,睜開眼睛。


    “弟兄們,下馬休息一下吧”騎在白龍駒上的將軍說,隨即他輕捷地跳下馬,劍柄同什麽東西碰了一下,發出來悅耳的金屬聲音。


    等到所有的將士們都下了馬,他向大家親切地掃了一眼,便向那棵虯枝蒼勁的古鬆跟前走去。那兒的地勢更高,更可以看清楚追兵的各處火光。


    一輪明月從烏雲中露出,它像飽經風霜的老人,不緊不慢地梳理著白花花的月光.


    這位騎白龍駒的將軍離開大樹,迴到弟兄們中間。


    看見有些人倚著馬兒打盹,他望著眾人說:


    “一連七天,咱們不是行軍就是廝殺,人馬都沒有得到休息。今晚大家痛痛快快睡半夜,隻要明天從這裏衝過去,到了雍州,官兵就再也包圍不住咱們啦。到那時,咱們想走就走,想休息就休息,糧草也不發愁啦。”


    雖然他的聲調是平靜的,神氣是安閑的,完全是隨便閑談的樣兒,但是這幾句話卻給每個人很大鼓舞。


    沒有人再感到寒冷、疲倦和瞌睡了。


    而在山那邊,徐榮正安營紮寨,他沒有想到波才這麽曆害,自己一萬多人竟然吃不對方三千人,這轉輾一千多裏,自己的兵少了一半,幸虧李儒又派了李榷領八千步兵過來,才將這夥黃巾賊困在泰山西南。


    諸葛均在門口站了一會兒,黑沉沉的夜,仿佛無邊的濃墨重重地塗抹在天際,連星星的微光也沒有。


    看了一會沒趣,又聽到章氏的唿喚,諸葛均便轉身迴屋睡覺,諸葛均沒有想到離東平不遠泰山西南會上演一幕生死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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