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迴身看了一眼電子屏,用唯一的整數再次報價:“以 40273685元的價格拿下本場拍賣會第29件拍品,來自阿爾蓋礦區的紅鑽。”


    雖然超出了預期價格近30%,但好歹是成功拍下,代理人鬆了口氣,問他:“這數字是有什麽特殊含義嗎?”


    “沒什麽含義。”江嶼眠端起一旁的香檳,笑得十分愉快,“掏空男朋友的錢包罷了。”


    第41章


    林大夫答題有點超綱, 江嶼眠出題本意並非如此,他沒要掏空男朋友積蓄的意圖,何況是掏得這樣空, 在他看來兩百是絕對過不了兩天的, 隨便買個果盤賬戶就要清零, 而人不能不吃水果。


    但身在兩地,他不能拿出豪門闊少的派頭給林大夫一張黑卡告訴他:“隨便刷。”


    轉賬也不合適林鶴書剛把錢轉過來, 他再轉迴去, 那太煞風景了。


    好在如今服務業發達,通訊也很便捷, 隻要肯出錢, 即便是在萬裏之遙,想送點什麽也很簡單。


    正好林大夫值晚班,夜宵看樣子已經吃過了,江嶼眠叫人給他送了早餐,掐著時間打電話過去,林鶴書卻已經不在辦公室, 衣服也換了。


    江嶼眠看看時間, 以為自己算錯時間:“你下班了?”


    “嗯,今天交班早。”


    林鶴書說完舀了一勺粥送進嘴裏,江嶼眠看著有點兒稀奇, 他還沒隔著電話看林鶴書吃過早飯, 他認得這個帶金邊的瓷勺:“好吃嗎?”


    林鶴書還沒說話,就聽到屏幕外傳來:“好吃好吃, 今天沾了咱們小林大夫的光。”


    “嗯?”


    林鶴書把手機鏡頭往對麵掃了一下, 江嶼眠才注意到扈康也在,也看全了背景, 是在醫院食堂裏。


    江少爺送來的早飯實在多,五星酒店訂來的,各色早點裝了一個精致的三層食盒,連餐具都是備齊的,林鶴書一個人吃不完,浪費了也可惜,他就坐著一塊兒吃。


    扈康倒不是有意插嘴,隻是他們打電話,林鶴書也沒戴個耳機,就這麽外放著,他怕聽到什麽不該聽到的話,提前出個聲。


    有時候當了電燈泡是必須要亮一亮的。


    “好吃就好。”他說話的時候門被敲響,技師進來,他們交流了幾句,江嶼眠就去洗發椅上躺好了。


    扈康聽見手機裏的外語對話,剛開始以為是英文,一耳朵聽進去一個詞都沒聽懂還有點兒懷疑自己的聽力水平,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做口型問林鶴書:“法語啊?”


    林鶴書點頭。


    那邊有水聲傳來,江嶼眠沒有再說話,但也沒掛電話,手機拿在手上,跟技師交流的聲音收進去,鏡頭斜斜對著天花板。


    林鶴書知道他的意思,沒聊夠,但不想當著人家麵聊。


    他又不是沒聽過別人情侶聊天,絮絮叨叨說上兩個鍾頭不帶歇的,還都是些黏黏糊糊沒營養的話,江嶼眠自認不是這樣的,但也不想說給別人聽。


    林鶴書昨晚後半夜睡了幾個小時,精神還不錯,就自己開車迴去,上車之後他就戴上了藍牙耳機,手機放在支架上。


    江嶼眠靠在軟椅上吃水果,他身後,技師在給他打理頭發,電吹風低溫烘幹的聲音不像普通吹風機那麽吵,但還是有一點兒雜音。


    他問工作人員要了有線耳機,又問了一遍剛剛的話:“好吃嗎?”


    “嗯。”


    “那中午也給你點。”


    頓頓這麽吃,對林大夫來說多少有些鋪張,但他不會在這種事上掃江嶼眠的興,能跟大少爺談兩次戀愛,林鶴書對他們迥異的消費觀早已心中有數。


    深夜營業的發廊很貴,這家上過時尚雜誌,就更貴了,當然服務對得起價格,如果顧客有需要他們甚至可以上|門|服|務。


    全套護理中包含了頭皮按摩,比不上林大夫,但手藝也還過得去。


    江嶼眠閉著眼,有一搭沒一搭地跟林鶴書說話,越往後腦子轉得越慢,忘了自己要說什麽,林鶴書問他帕帕,他反應了一會兒才說:“在培訓,表現挺好,天天都被表揚。”


    這是當然的,能送到那邊莊園馴養的寵物都很金貴,訓犬師會實時反饋訓練成果。江嶼眠閉著眼意識有片刻昏沉,很快又驚醒過來,再看手機,林鶴書已經不在車上:“你到了嗎?”


    “嗯。”


    指紋鎖的開門語音響起,江嶼眠以從來沒見過的視角看林鶴書進門,開燈,放下車鑰匙,換鞋,鏡頭掃過空蕩蕩的屋子。


    這是他的家,他一個人住的時候都沒覺得空蕩,聽到車鑰匙落下時那一聲並不明顯的迴響,他卻忽然感受到了空寂。


    無邊無際又如影隨形的孤寂感。


    江嶼眠不知道這是他的孤寂,還是林鶴書的孤寂。


    眼睛徹底睜開了,他靜默著,林鶴書也沒說話,江嶼眠就看著他洗手換衣服喂螃蟹,終於忍不住出聲:“它們鉗子看起來都差不多大了,還能分出來嗎?”


    林鶴書的手指隔著水族箱,指向第一個進食的螃蟹:“這是小江。”


    江嶼眠問他怎麽看出來的,林鶴書說顏色不一樣,江嶼眠仔細看了看,他可以把不同色級的寶石區分得清清楚楚,對顏色的分辨能力當然不弱,很快看出來微妙的不同,但一晃眼又分不清了。


    林鶴書笑著指給他看:“這是小林,這是小江。”


    江嶼眠不想笑,他想林鶴書,很想很想,看得見摸不著的通話像是飲鴆止渴。


    林鶴書不知道是不是也那麽想的,喂完螃蟹在沙發坐下,問他:“今天做什麽了?”


    “拍賣會。”


    “這麽晚?”


    大約是因為坐下了,身體放鬆,他的嗓音聽起來要低了一點。江嶼眠卻警醒起來,就是那種類似於對象查崗的警醒,不過查的不是外頭有人,是他不健康的生活習慣。


    他斟酌著說:“有個收藏家酒會,去喝了幾杯。”


    “嗯。”


    他已經做好準備林鶴書催他早點睡,類似於上次那什麽風邪易侵之類的話,結果林大夫似乎隻是隨口一問,沒有要多說的意思,江嶼眠不上不下的,看著屏幕,不知道想好的理由還要不要說。


    林鶴書頓了頓,道:“我下周搬迴去。”


    “什麽?”江嶼眠不明所以,意識到他在說什麽之後下意識坐直,“不行!嘶”


    理發師原本在給他做護理,他這樣一動就扯到了頭發,急急鬆手,連聲道歉,他也無暇去管,強調:“不許搬。”


    他用生硬的語氣說著聽不懂的話,理發師又說了一次對不起,江嶼眠擺擺手,示意跟他沒關係,再開口多了個理由:“剛裝修完,要多通通風。”


    “做過甲醛測試了。”


    江嶼眠當然知道沒問題,裝修材料都是他定的,在他原本的計劃裏就是越快越好,現在後悔了,眉目間滿是不虞。


    林鶴書平靜地注視他,眉毛壓著眼窩,他的長相其實很鋒銳,眼神深邃,但看人的時候總是平靜又包容,作為病人大概是很安心的,而作為希望他改主意的人,江嶼眠隻覺得棘手,他放軟了語氣:“為什麽要搬迴去,哪裏不舒服你可以改。”


    耳畔又響起剛剛聽到的鑰匙落下時不算分明的迴響,他其實知道答案。林鶴書也早就說過會搬迴去。


    這樣的話在這個時候說來像是一種對江嶼眠遲遲不歸的“報複”或是“威脅”,林鶴書沒有這個意思,安撫道:“年前我都會住在這邊,螃蟹和植物都不帶迴去,以後也會過來照看。”


    江嶼眠聽了沒多高興。


    還是那句話,他們隔了十萬八千裏,林鶴書住在哪都不影響他們電話聯係,但他不希望林鶴書離開他的地盤。


    於是嘴角拉得平平的,非常刻意地展現自己的情緒,希望林鶴書可以妥協,可惜沒有,一直到電話掛斷,他都沒能說服林鶴書改變主意。


    他們耗了三天,這三天內,江嶼眠軟硬皆施,林鶴書八風不動。


    三天之後,江嶼眠沒再提這事,他趁著莫裏森去過結婚紀念日,直接買了迴國的機票。


    家裏跟他走的時候沒什麽兩樣,玄關多了幾隻紙箱,一部分是他的快遞,林鶴書沒有拆,他自己也不記得裏麵是什麽,另一部分他倒是記得,裝修時林鶴書搬過來的紙箱子。


    這就要走了?


    江嶼眠冷哼一聲,把封好箱子都拆了,然後裝模作樣給林大夫發信息:「你迴家沒?」


    林鶴書:「沒有」


    江嶼眠:「不是五點下班嗎?」


    林鶴書:「還有點資料要整理」


    江嶼眠:「那你先別走」


    林鶴書:「怎麽?」


    江嶼眠:「我給你點了晚餐,送到你診室了。」


    一個小時後,天色已經完全轉黑,醫院裏除了急診和住院部基本已經沒有人,診室的門才被敲響,林鶴書放下筆起身過去,門外的人兩手插兜,眼神不善。


    江嶼眠難得在他臉上看見名為意外的表情。


    確實是意料之外的見麵,林鶴書笑了聲,後退一步讓出路來。


    江嶼眠一語不發,身姿款款,腳步輕慢,不過兩步,他硬是擺足了派頭,停在林鶴書跟前,傾身過去在他頸邊輕輕嗅聞,不知聞出了什麽,毫無預兆地,揪著他的衣領狠狠親上去,急切而蠻橫地糾纏攪動。


    牙齒磕破了嘴唇,身體貼著身體,鐵鏽味在唇舌間彌散,灼熱的氣息在方寸間流轉,分不清是索取還是發泄。


    哢擦


    門在身後合上,如夢初醒。


    林鶴書安撫地碰了碰他的臉:“沒人,我關的。”


    江嶼眠迷惑了一會兒他怎麽關的,林鶴書已經脫了外衣掛好,又去牆角洗手,笑著問他:“晚飯呢?”


    江嶼眠才想起了為了留在他醫院,自己扯了個什麽慌,沒本事變頓飯出來可以說出去吃,但他偏不,湊過去:“我給你吃要不要?”


    下巴也被帶著涼意的手指撚起,林大夫眼中含笑,表情看起來倒還是正派的,口中卻說著毫不相關的話:“江嶼眠,你是不是欠|操。”


    江嶼眠的表情近乎驚愕,身體像是過了電,不可自控地發熱起來,嘴上不服輸地問:“那你要嗎?”


    說話時,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林鶴書,但沒能從他正經又禁欲的表情中看出什麽端倪,視線下移,準確捕捉到了上下滑動的喉結。


    他於是湊過去,一口含住,用虎牙輕輕研磨,他沒這麽咬過自己,不知道是鈍痛還是癢,腰被一隻手箍住了。


    “屬狗的麽?”


    江嶼眠順勢軟了腰靠在他身上,反過來笑他:“林大夫,你是不是昏頭了?”


    可巧,他還真是屬狗的,林鶴書怎麽會不知道,他又湊過去,舔了舔剛剛咬過的地方。林鶴書一隻手捏著他的下巴拉開一點距離,不像剛才,輕輕扶著,這次是真的用了幾分力:“真是小狗?”


    江嶼眠知道他不是因為痛,再過分一點他也咬過,這不算什麽,隻是場合不對。


    但他哪裏會管什麽場合,既然帶著東西來了,就是存著心思的,下巴被他捏得有點疼,江嶼眠撇過頭掙開他的手,舔了舔唇,問他:“這裏還是去車上?”


    第42章


    “我在家弄過了。”


    林鶴書沒說話, 手指蹭過他的臉頰。江嶼眠去貼他的手,偏頭看他,笑得……說不好是挑釁還是勾引, 林鶴書眼瞼微闔, 低頭看他, 一語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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