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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後的二十四個小時裏,下山,野炊,度過第二個夜晚,天亮後從半山腰處繞迴上山的地方,找到轎車,搭車離開煙山......這些事情,茵茵渾渾噩噩地完成,每一分每一秒,為了不引起夥伴的注意,她都在強顏歡笑。


    來自更遠未來的老爺爺的聲音,在她腦海中反複迴響:


    “抓緊時間享受吧,二十一世紀實在太美好了。”


    迴去......嗎?


    迴去可以見到思念的父親母親,迴去可以帶著這個健康的身體繼續她從前的生活......迴去嗎?


    可是二十一世紀實在太美好了,美好得讓我無法舍棄這裏的藍天,這裏的綠樹,這裏的空氣,這裏的......每一個人。


    目光望向車窗外,茵茵將手伸進口袋,攥緊了口袋裏的胸針盒子。


    尤其是你。


    七座轎車駛離高速公路入口後停了下來,何敘在後座起身,從第二排的茵茵麵前繞過,開門的時候,偏過頭去看了她一眼。


    他本來想問:你要不要跟我一起下車?


    可林茵茵目光遊離,茫然地看著窗外,始終沒有注意到何敘的停頓。


    何敘拉開車門,下了車,又迴頭看了她一眼。


    林茵茵這才對上他的目光,不足半秒,她忽然垂下頭,裝作什麽也沒看見。


    何敘的表情瞬間冷了下來,鎖起眉,快步走向自家的轎車。


    當窗外亮黑色的轎車絕塵而去的時候,茵茵才抬起頭,一瞬不瞬地注視著它,直至它化為一個小小的黑點,被路邊的綠化淹沒,也不曾收迴目光。


    我究竟應該怎麽辦呢?


    我會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然後,僅僅成為他記憶中那個“曾經的大學同學”嗎?


    *****


    很多人用“黏糊糊”來形容五月,要冷不冷,要熱不熱,半幹半濕,半春半夏的,就像讓人摸不清頭腦的精分雙子座。


    晨光從一大早開始就黏糊糊的,清俊挺拔的少年從宿舍站裏走出來,心情也被這太陽曬得黏糊糊的。


    寧大的期中考試安排在五月中,隻考公共基礎課,因此這幾天的圖書館都被大一學生占領,一位難求。


    何敘買好早餐,走出食堂的時候看了眼手表。八點,圖書館才剛開沒多久,應該還有位置吧。


    喝一口豆漿,他又取出剛剛才放進口袋裏的手機。


    五分鍾前,他給林茵茵撥了一通電話,想找她一起去圖書館自習,話筒裏“嘟”了半天,無人接通。然後,他又發了一條消息過去,這條消息現在依然孤零零地躺在對話框裏,十分刺眼。


    心很亂。


    自從上次露營迴來,好像就有什麽不太對勁似的。


    英俊的少年一口喝完豆漿,抬手精準地扔進幾米外的垃圾桶。身畔傳來不認識的女生的驚唿,何敘皺眉,走快了幾步。


    難道是我的意圖太明顯,把她嚇壞了?


    思及此,何敘停下腳步,側目一看,身旁恰好是新聞學院女生宿舍。


    頭頂上,依舊是那棵熟悉的梧桐樹。何敘對它最深的印象,還停留在去年冬天,平安夜,初雪落滿幹枯樹枝的時候。才過了幾個月,它竟然已經如此翠綠茂盛了。


    少年的雙手插在口袋裏,修長的右手手指緊握著口袋裏的手機。他尋思著,這會即使不響鈴,也該震動一下了。


    “阿姨好。”


    “哎,你好。”


    宿舍站門口,一個熟悉的少女向宿管阿姨問好後走了出來,她的步伐穩健平和,臉上帶著慣常的,冰冷而疏離的神情。


    尹雅走下台階,抬眸看到了不遠處梧桐樹下那個熟悉的少年。他的身姿高大英挺,臉上帶著慣常的,冰冷而疏離的神情。


    除了冰冷疏離之外,似乎還摻雜了一些......鬱悶與煩亂。


    這是第一次,在沒有其他人的陪同下,兩個迷之相似的冰山男神與冰山女神相遇。


    大部分時間裏,他們維持著相似的表情,維持著相似的處事方式,維持著......


    對同一個外星物種,由內而外,與眾不同的喜愛。


    “咳咳......早上好啊。”


    尹雅清了清嗓,自然而然地走到何敘麵前同他打了個招唿。


    “早上好。”


    何敘迴答。至此,兩人相顧無言。


    尹雅等了一會,見他實在無話可說,暗暗歎了一口氣,正打算離開。誰知何敘忽然問道:


    “尹雅,林茵茵還在宿舍嗎?”


    很好,終於問了。


    “不在,她七點多就出門了,說要去圖書館搶位子自習。”末了,她又補充一句,“和周亦陽一起,好像早就約好了。”


    少年麵上的表情沒什麽變化,心裏卻漸漸冷了下來。道了聲“再見”,還未抬步,麵前的少女突兀地開口:


    “我去教學樓,剛好順路,一起走吧。”


    何敘沒想到,一向淡漠又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尹雅會說出這句話。尹雅也沒想到,隻是話已出口,幹脆硬著頭皮,把想做的事、想說的話通通做完說完好了。


    信步走在長長的環校路上,高冷的少年和少女之間相隔半米多,若不是他們步伐一致,偶爾搭話,旁人還真看不出他倆是順路的熟人。


    整整齊齊的三棟教學樓旁邊,便是南區操場。操場外圈的看台邊上圍著長長的欄杆,時間尚早,操場上沒什麽人活動,德國進口的足球草地上隻有麻雀和紅頭鵯鳥活蹦亂跳,稍稍給它們一點驚嚇,馬上就四散幹淨了。


    圖書館在前方,教學樓在身側,不知怎的,何敘跟著尹雅,停在了南區操場的圍欄邊上。


    從觀眾席拾階而下,便是他每周練球的地方。


    何敘側過頭,不解地看了尹雅一眼。


    尹雅不是什麽大閑人,此時也有正經事在身,可這半個月來,她親愛的舍友的感情走向突然離奇起來,她難免在意。越在意,就越無法袖手旁觀。


    在她平淡無趣的生活中,能為林茵茵牽一次紅線,也算是莫大的突破了。


    “何敘。”尹雅深吸一口氣,“你覺得我和茵茵關係怎麽樣?”


    何敘愣了愣,迴答道:“很好。”


    “什麽是很好?”


    “我認識的人中,你和她關係最好。”


    尹雅點頭。此時正好有一陣不那麽黏糊的微風吹過,尹雅的心情放鬆了不少,勾唇微笑道:


    “是的,至少在大學裏,我們最為親密。”


    “所以?”


    何敘知道,尹雅不是個莫名其妙就問奇怪問題的女生。


    “所以,我覺得你完全沒必要......嗯,怎麽說呢,沒必要因為茵茵和周亦陽的關係而心情不好。”


    何少爺剛聽完這句話,先把重點放在“心情不好”這四個字上。


    有這麽明顯麽?


    然後,他才從宏觀的角度進行整句理解。


    何少爺聰明一世,此時卻有些懵逼:


    “為什麽?”


    尹雅歎氣,幹脆直白道:


    “因為她喜歡你啊,林茵茵喜歡你,你看不出來嗎?”


    她的聲色篤定,不容置疑。


    話音未落,少年的瞳孔倏地睜大了。淡色的薄唇動了動,卻說不出話來。


    良久,何敘才從自己心跳的轟鳴聲中迴過神來,頗為艱難地啟口:


    “她告訴你的?”


    尹雅搖頭:


    “沒有,她沒說。”唯恐自己的論斷不足以使他信服,尹雅再次強調,“我是她的舍友,也是她最親近的朋友,她是怎麽想的,我自然看得清清楚楚,不必說得多坦白。”


    麵前的少年半靠在欄杆上,英俊非凡的白皙麵孔,此時也染上了點點緋紅,並且有逐步向外擴散的趨勢。


    若是別人,何敘存疑;若是尹雅......她下的判斷,何敘很願意相信。


    他忽然站直,適才的煩躁消失得一幹二淨,眼角眉梢僅剩拚命壓抑著的欣喜。


    “謝謝。”他聽到自己這樣說,無形中仿佛承認了什麽。


    “不用謝。”尹雅迴答,心中鬆了一口氣。


    兩人不再多做停留,迅速告別之後,何敘走向圖書館,尹雅走進教學樓的樓道裏。僅僅說了幾句話,連他們邁步的動作都比先前暢快了許多。


    何敘剛到圖書館門前,口袋裏的手機忽然沒命地狂響起來。


    他接起:“喂?”


    “喂,何敘嗎?手機剛才開靜音了,沒接到你的電話,心好痛qaq你有什麽事嗎?急不急啊?我錯惹,我不是故意的,現在打給你還來得及嗎?”


    何敘啞然失笑,低聲迴答道:


    “當然來得及。”


    *****


    對於寧州這個南方城市來說,天氣冷得慢,熱得快,因此學生們總是覺得秋學期長,春學期短。


    林茵茵也這麽覺得,非常篤定、非常憤恨地這麽認為著。


    春學期的時間過得實在太快了,轉眼過了半期考,夏天就要來了。夏天來了,就意味著暑假要來了,暑假來了,就意味著不能上學,大家要分開。


    我不要分開qaq


    “一想到學期結束要離開舍友,我就好難過。”林茵茵狠狠地咬了一口蘋果,坐在李大叔家的沙發上說道。


    李見章白了她一眼:


    “別拿舍友當幌子,你不就是想離那個男孩子近點麽。”


    茵茵撅起嘴:


    “叔叔,你瞎說什麽大實話呢。”


    李見章接著擺弄手裏的微型機器,不再理會蠢侄女。可蠢侄女並不打算就這麽放過他。


    “叔叔,上次我跟你說的事兒,你怎麽看呀?”


    “就煙山山頂上那個老爺爺說的話?”李見章不置可否,“我和那邊(指26世紀)還有聯係,沒聽到什麽風聲。”


    茵茵始終放心不下:


    “爺爺的話不像騙人的啊,而且他有一個‘三維之鎖’,也知道我和你的名字......”


    “人類曆史的進程十分漫長,既然26世紀的我們可以穿越,比我們先進發達的未來人類更有可能穿越,我不否認那個未來老人家的存在。”說完,李見章頓了頓,“但是,茵茵你別忘了,我們走的每一步,都已經存在於曆史進程中,這是注定的。”


    “叔叔,原來你是一名命運論者啊。”


    “即使你的父母都是科學家,他們也不一定信仰科學論。來到21世紀,我最大的感觸就是,什麽都比不上好好活著。我們穿越迴來,獲得第二次生命,不就是為了好好活著嗎?茵茵,何必杞人憂天,倒不如先好好享受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叔叔給你扛著。”


    勸慰了她半天,李見章甚至不惜使用命運論者的理論來使林茵茵感到寬心。當女孩的臉上重新掛起笑容,打算按照原來的方式度過接下來的大學生活時,李見章微不可察地鬆了一口氣。


    茵茵背起裝滿零食的雙肩包,愉快地和李見章告別,離開了仙塔路201號。


    偌大的房屋裏僅剩李見章一人。


    他搭乘私人電梯到達臥室所在的樓層,雙擊雪白的牆麵,調出顯示屏,輸入密碼之後,緊靠另一側牆麵的屏風驟然中開,原來是一麵密門。


    李見章進入屏風門後,直奔傳送室,打開桌上的一台精密儀器。


    這是一台微型的時間旅行機,僅供相隔五百年的兩個世紀的電波傳送。


    十幾分鍾後,李見章離開密室,密門重迴屏風模樣。


    雖然具備技術支持,可他很少和原處時代的人聯係。今日不得已,聯係上了林茵茵的父母。


    得到的消息和前幾日一樣。


    科學界爭論不休,事態日益嚴峻,聯合國最高科研監管理事會已開始籌備審查,確切的審查日期未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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