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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38


    足球脫手的一瞬,微風送來外星少女憤怒的嘶吼:


    “去死吧!!!”


    高路呆愣愣地站著,任憑足球砸到身上,雖然不是很痛。


    “何少,我是不是犯了什麽彌天大錯?”


    何敘撿起足球,心裏雖然懵逼,麵上卻雲淡風輕。


    茵茵抱著寶貝盒子癟癟的小屍體,獨自離開草地,走進了不遠處的林子裏。


    她蹲下,打開盒子一看......


    辛辛苦苦做好的小蛋糕,還有上麵幾朵漂亮的巧克力奶油小花,全部糊成一坨,一半的奶油都沾在了盒子上。變成了這幅德行,還怎麽送人呀!


    天啊,心痛得無法唿吸qaq


    茵茵找了塊平地,放上蛋糕小屍體,起身,走遠,一步三迴頭。


    生平第一次做蛋糕,可憐的蛋糕連壽星的麵都沒見到,就這麽悲慘殉難了。


    走到停車的空地上,男生們還在玩鬧,茵茵卻一點興致也沒有了。


    她拉開車門,坐在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司機師傅帶著帽子正在睡覺,邊睡邊發出規律的鼾聲。


    茵茵用手撐著腦袋,發呆,無休止的發呆。


    不知呆了多久,車門忽然打開,穿著天藍色衛衣的高個少年鑽了進來。


    他抬眸,看了茵茵一眼,極其自然地來到她身邊,坐下。


    沒想到有一天,我也會這麽不想看到何少爺......


    這般想著,茵茵歪著腦袋,不予理睬。


    “不高興?”何少爺開口,“東西呢?”


    難得他的聲音既不疏離也不冷漠,似乎還埋了幾分關心在裏頭。


    然而,茵茵還是高興不起來。


    “丟了。”


    她迴答,目視窗外。


    何敘:“丟了?那看起來不是什麽貴重物品。”


    貴重,可貴重了,那可是我學了兩個禮拜,一步一步打雞蛋放麵粉烤出胚子再抹奶油,滿心歡喜地打扮得漂漂亮亮,打算送給你的生日禮物啊!


    林茵茵:“是啊,一點也不貴重。”


    車裏的光線不甚明亮,少女靜靜靠在車窗邊,往日開朗活潑的神情不再,竟顯出一絲憂鬱。


    她揉了揉太陽穴,輕聲道:“好困,我要睡覺。”


    剛說完,司機師傅竟然醒了過來,迴頭看了眼後座上的兩人,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然後,幹脆利落地下了車。


    茵茵/何敘:???


    林茵茵說自己要睡覺的本意,是想下逐客令,不希望何少爺繼續待在這裏,影響她的心情。


    何敘看出她的冷淡,忽然莫名其妙來了一句:


    “剛才那球不是我踢的。”


    茵茵眨眼,想笑,又忍住:“哦。”


    看來他是不想走了。


    好吧,可我真的有點困,氣困了。


    茵茵調整調整姿勢,往後一倒,斜斜地倚在靠背與車窗的夾角處,閉上眼睛。


    假寐了幾分鍾,她小心翼翼地睜開眼。


    半明半暗的車廂裏,膚色玉白的精致少年低著頭,安安靜靜地玩起手機遊戲。


    兩人並沒有挨著坐,但何敘剛運動完,立馬鑽進這個狹窄的空間,身上的熱量不斷地向外擴散,混雜著代表力量與朝氣的雄性荷爾蒙,緩緩彌漫至茵茵周圍,直至將她完全籠罩。


    忽略胸腔內的異樣,林茵茵強行數羊,逼迫自己進入夢鄉。


    玩了兩局遊戲,何少爺把手機一扔。


    無聊,閉著眼睛都能贏。


    車窗外邊,草地已經不能滿足他的舍友們了。路子和大鳥脫了鞋開始玩水,至於大羊......拄著根粗樹枝,是要摸魚麽?


    嘴角浮起一絲淺笑,何敘偏過頭,看向身側說要睡覺的外星少女。


    真的睡著了?


    林茵茵閉著眼,麵頰放鬆,變迴了原來的呆萌神情。


    何敘放輕唿吸,此時的他無聊的緊,隻好再次拿起手機。


    他的大腦裏,沒有半點要離開的念頭。林茵茵在身旁唿唿大睡,而他在玩無聊透頂的腦殘遊戲......何敘想,這似乎挺和諧的。


    又過了幾分鍾,何敘正打boss呢,一個軟軟的熱源緩慢靠近,肩頭一重,外星少女黑亮的發絲垂到了他的手上。


    由於兩人的距離比較遠,茵茵的腦袋磕上他的肩膀後,沒停住,接著無意識地下滑。


    何敘連忙放下手機,扶著茵茵的肩膀,將她扳正。偷偷瞄一眼,見她睡得正熟,何敘無奈,往她那邊挪了個身位,讓茵茵的腦袋可以完完全全靠在他肩上。


    折騰好外星少女,何敘重新拾起手機,打開遊戲。隻剩一邊手可以隨意動彈,也不好彎腰,玩個遊戲麻煩得要死。他又把手機扔到一邊,卻再難心平氣和。


    少女唿出的暖暖的氣流撓在他的頸間,很癢,很難耐。何敘正襟危坐了一會,又四下看看,確定司機師傅和蠢舍友不會突然迴來。


    終於,他把目光再次投向身側的少女。她雪白的頸子露了出來,有些刺眼,隔著厚厚的衣物,他似乎能感覺到對方血液的流動。


    漸漸的,心率不正常起來。何敘咬牙,依然沒能移開不受控製的目光。


    醒著的時候,她的大眼睛很是引人注目,而睡著的時候,閉上的眼睛畫出彎彎的弧線,配上濃密而卷翹的睫毛,依舊令人心生向往。她的鼻梁很高,鼻尖非常小巧,白白·嫩嫩的,如同上好的雪玉。鼻子往下,就是那嫣紅剔透的、總是吐出驚世駭俗語句的嘴唇。


    兩片唇瓣不是緊緊閉合的,而是微微張出一條縫。何敘知道,所有熟睡的人都是這樣,可偏偏林茵茵這副模樣,卻讓他沒來由心口一緊。


    尹雅獨自坐了良久,吃了兩個蘋果一根香蕉,腿有些麻。身邊沒有垃圾袋,果核果皮便扔在野餐布上。


    高路第一百次前來邀請她,參加他們的“打水仗”,尹雅拒絕了一百次,本想等下次他來的時候稍微使喚一下,可見他們玩得正歡,顧不上自己,便起身走迴空地,到車上取垃圾袋。


    黑色的suv安靜地停在空地上,尹雅一步步走近,先瞄了眼駕駛座,發現司機師傅不在。


    該不會把門給鎖了吧?她想。


    接著往前走了兩步,她估摸著茵茵可能在車上,便走快了些。


    空地另一側的樹林裏,樹葉摩擦得起勁,沙沙聲特別響亮。


    尹雅倏地停下腳步,轎車就在跟前,她卻睜圓了眼。


    從轎車第二排的車窗看進去,看不到人,第三排似乎有人,那人穿著天藍色的上衣,分明就是......


    身後傳來幾聲急促的腳步聲,尹雅慌忙迴頭,朝著那人飛快地跑了過去。


    沒等他說話,尹雅壓著聲音率先開口:


    “怎麽了?”


    高路見她神情古怪,自然而然地往轎車那邊望了幾眼,問道:


    “你迴來幹什麽啊?”


    尹雅有些急,便全無顧忌地拉住高路的衣袖:


    “沒什麽,我們先迴去吧。”


    “哎,你不是要拿什麽東西麽?”


    “沒有沒有。”


    她拽著人家的衣袖,心跳得有些快,自顧自往草地那邊走去。


    女神都朝他“出手”了,高路哪有不從的道理?隨即換了副樂顛顛的表情,狗腿地跟了上去。


    一分鍾前,尹雅在轎車外邊,透過第三排車窗,看到了一幅令她臉紅心跳,卻又難以置信的畫麵......


    ******


    肩上的少女忽然重重歎了口氣,何敘嚇了一跳,卻見她依舊緊閉著眼,隻是眉心不再舒展,擠出了幾條皺紋。


    少年鬆了一口氣,伸出左手,輕輕點在了她的眉心處。


    茵茵正做夢呢。


    夢裏,她好不容易做好的蛋糕忽然裂開了,奶油陷下去,變得奇醜無比。


    她氣急了,把手裏的工具扔掉,一屁股坐在地上。


    過了沒多久,身旁來了一個麵目模糊的人,他朝自己伸出手,輕輕地把她從地上拉了起來。重新站起來的時候,茵茵看見,桌上的蛋糕恢複原狀,甚至比之前還要好看。


    她朝身邊的人莞爾一笑,他臉上的淡霧逐漸散開,露出那張熟悉的、無比帥氣的麵孔。


    睡夢中的少女不再皺眉,長長的睫毛顫了顫,竟然緩緩地,緩緩地勾起了嘴角。


    這發自內心的、全無意識的微笑,落入少年眼中,如一條柔軟卻堅韌的紗絹,不由分說地纏上他的心頭,收緊,再收緊。


    心髒仿佛被它攫住,被這笑容攫住,何敘屏住唿吸,心知自己再無退路。


    隨它去吧,他想。


    英俊的少年抬手環上少女的肩膀,半邊臉是柔光,半邊臉是逆光。


    何敘緩緩低頭,半闔眼,然後閉上。


    唇上傳來柔軟如春水的觸覺。


    少女的睫毛輕刮在他的眼窩,又是一陣微微的戰栗。


    少年的喉結動了動。


    單純的覆蓋,輕柔的輾轉,沒有吮吸,光光輕觸廝磨,也足以使他心尖震顫。


    櫻桃般嬌嫩的嘴唇,出乎意料地帶有幾分濡濕。何敘傾身向前,本隻想留下蜻蜓點水般的一吻,此刻卻實在難以抽身退去。


    他收緊手臂,將她送向自己,又害怕弄醒了她,便不自覺地鬆了鬆。


    整個世界歸於寂靜,獨剩少年與少女交纏的唿吸。


    車外是明媚春日,有微風,有鶯啼,有朋友的笑聲,有嘩嘩作響的水聲。車內是兩個美夢,相互靠近,逐漸融合成一個。


    *****


    茵茵醒來的時候,車上有兩個人。一個是她,一個是司機師傅。


    睡得不是時候,因此腦袋有些昏沉。


    她跳下車,遠遠望去,男生們又開始踢球。


    何敘是什麽時候走的呢?


    這般想著,她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嘴唇。不知為何,雙頰忽然熱了起來。


    看來我真的睡了太久,腦袋都有些不清楚了qaq


    不過......睡了一覺之後,蛋糕被砸壞的憤怒莫名地消散了不少,果然睡覺能給人帶來幸福感呢。


    隻可惜,這份幸福感沒能留存多久,隨著時間的流逝,日落西山,幸福感早已蕩然無存。


    誰能告訴我何少爺究竟怎麽了,為什麽連看都懶得看我一眼!


    林茵茵很傷心。


    難道就因為我在車上的時候對他有那麽一丁點的冷淡嗎?將心比心,曾經他對我的冷淡,好比水麵下的那麽一大塊冰山,而我還是不急不惱不離不棄地笑臉相迎,恨不得用我溫暖炙熱的內心把他給捂化了......


    果然人比人,氣死人。


    草草解決了晚飯後,夜幕降臨,男孩子們找到一個以前的遊客用過的柴垛子,生了火後,圍坐在一起,倒還有幾分篝火之夜的味道。


    “鏘鏘鏘......女同誌們,你們一定不知道今天是什麽好日子。”


    高路舉著一把枯草,當做主持人的話筒。


    他站起來,繞著篝火走了一圈,最後停在何敘的身邊:


    “哈哈,今天是何少爺十九歲的生日,讓我們鼓掌歡唿,祝他萬事如意,心想事成,新婚......”


    何敘眼疾手快地推了他一把,推得路子險些在女神麵前摔了個狗扒屎。


    朋友們都笑了起來,包括尹雅。茵茵也笑,笑得很不走心。她抱著雙腿,目光越過中間的篝火,落在對麵那個俊美無儔的少年臉上。


    他的三個舍友,事先說好了似的,都從背後摸出禮物,塞進何敘的懷裏。


    “生日快樂喲何少,雖然你總是那麽高冷,但我知道,從現在開始,你對我的愛......”


    何敘咬咬下唇,站起來使勁踹了路子一腳。


    他裝作生氣的樣子,可眼角眉梢帶著的笑意是無論如何也藏不住的。


    茵茵想:如果我的蛋糕沒有毀掉,他會以怎樣的表情收下我的心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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