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微信公司麵臨潛在的資金缺口壓力,盡管俞興為此頗覺憂慮,但他一離開總裁辦,臉上就重新恢複了笑容。


    同時,微信公司也迎來與百曉生類似的好消息,在項目開發進度大半之際,公司拿到了紅隼資本a輪500萬美元的投資。


    這筆資金是微信高層都已經提前知曉的,但這種時候放出來就是為了更好的激勵大家的工作熱情。


    a輪融資一進來,原先商量的第二筆期權工作也就順勢開展。


    與之前5%的平均分配不同,這次融資過後的5%不是俞興個人拿,而是公司設立期權池,再結合匿名打分、研發進度等因素來加權分配。


    俞興的主要目的是為了催動公司技術層麵的保障與動力,匿名打分自然也就側重大家在工作中的貢獻,具體到各組就有“列舉你心目中對技術方案實現貢獻最多的三位同事”“列舉三位代碼質量最高的同事”“列舉三位在技術創新和優化方麵最出色的三位同事”“在跨小組合作中表現最出色的三位同事”……


    雖然可能仍舊難以避免人情世故,但這份打分結果出來之後的答案大概可以證明前者的影響已經降到很低。


    四月份的最後一天,六樓和四樓都放了五一假。


    俞興這天傍晚提前結束自己的工作,頗為下廚興致的做了一桌菜,免不了便提及剛出爐的期權分配。


    “你猜,微信五個組匿名打分下來,誰的分最高?”


    “你今天心情這麽不錯,那就是……”劉琬英一邊剝蝦,一邊猜測道,“葛智傑唄。”


    俞興詢問理由:“為什麽猜他。”


    “請他的成本最高,他來公司的表現又最為不穩定,沒事還需要你分出精力去安撫。”劉琬英笑眯眯的說道,“要是沒有真本事,那還是挺挫傷鬥誌的。”


    俞興點點頭:“確實,我真沒想到他的評分還最高,本來覺得有個前三名就沒問題,反而是副總監譚睿澤,他是排第4,我這一陣子觀察下來,譚睿澤其實在公司裏更吃得開。”


    “新公司,又是趕進度,再加上這種匿名機製,也不意外,你這公司要是真能成功,運轉個幾年,再來一遍,可能就不一樣了。”劉琬英評價道。


    俞興笑道:“這種煩心事也得能輪上才行。”


    劉琬英吃了一口蝦,誇讚道:“真好吃,這次要是做空失敗,我就把壓箱底的錢掏出來,然後和俞大廚一起開個小飯店,哎呀,你廚藝又進步了吧,這蝦真q彈!”


    俞興被她誇張的反應逗笑了,說道:“就是新鮮而已,活蝦就是緊實又鮮嫩。”


    劉琬英伸手把剛剝好的蝦尾遞到俞興嘴邊,順口說道:“微信公司成立兩個多月,還是很大方的,連續兩次期權的分配也有將近9%了。”


    第一次5%的期權是從俞興手裏直接拿的,紅隼a輪500萬美元換到20%股份,再經過10%的期權池設置,它現在的占比為3.6%。


    再加上第二次的5%,這加起來8.6%,按照目前估值來算,總共價值在1675萬華夏幣左右,分到員工身上大概是7-20萬不等。


    “我也想給他們打打雞血,但這玩意怎麽打呢。”俞興邊吃菜邊說道,“大部分人隻能看到已經實現的,這也是人之常情,我要怎麽才能把沒實現的甚至自己都不相信的最終勝利放在大家麵前,這是個大難題。”


    他說到這裏便是一笑:“所以,越過這個難題,換一種休戚相關的方式來形成內驅力吧。”


    “重技術,給預算,好待遇,放期權,休戚相關,我隻能說,你這個公司啊,真是烏托邦,再結合擊敗企鵝的目標,真是烏托邦中的烏托邦了。”劉琬英給出銳評。


    “所以啊,這種烏托邦的投入越來越多,我也越來越感受到壓力了。”俞興很認真的說道,“這樣比起來,反而是百曉生的壓力小很多。”


    劉琬英想了想,說道:“瑰愛網,百曉生,微信,你排個序,哦對,還有過山峰。”


    俞興沒考慮過這個事,這麽一想還覺得挺有意思:“首先,百曉生的壓力最小,其次,過山峰在暗處,但它有資金損失的風險,每次到真正動手的時候,我也能感覺到不小的壓力。”


    “至於瑰愛網和微信……”


    第一個項目麵臨著沉重的個人與家庭壓力,現在的這個麵臨著嚴峻的市場競爭壓力。


    俞興仔細琢磨,這一琢磨甚至忍不住摸了一支煙出來。


    劉琬英哭笑不得的製止了他的抽煙意圖:“就是閑聊,你別茶飯不思了誒。”


    俞興喝了口茶,搖搖頭:“就並列吧,都挺想抽煙的。”


    “正好也放假了,放鬆放鬆,按照你們的開發進度,下個月有可能就能上線了,那就得立即投入到戰鬥之中,你到時候再來個感冒發燒的,壓力隻會越來越大。”劉琬英提議道,“這幾天就不要想了。”


    俞興也覺有理,正好趁著五一假期調整狀態,要以最飽滿的精神來麵對最嚴峻的競爭,也或許,是最華麗的表演。


    不過,說是假期,今年五一實際隻有三天假,還有兩天是周六周日。


    俞興在家和小英黏糊了一天,第二天又和她一起去球館打球出了一身汗,到了假期最後一天便想著出門逛逛,順便再給老媽買些亮閃閃的禮物。


    白天隨便在公園散散步,傍晚的時候在恆梅泰商圈已經感受到大家在假期最後一天對小長假的留戀。


    “從這樣的逛街來看,經濟是在複蘇哈,你們百曉生在招聘市場還是能有作為的。”劉琬英隨口聊了句對經濟環境的折射。


    “嗯,百曉生接觸到的數據都是在走高的。”俞興同意。


    劉琬英拉著俞老板的手走了一會,忽然停住腳步,用眼神示意他往左邊看。


    俞興不明所以的瞧了瞧,臉上立即露出笑容。


    “哎喲,是不是當初賣虧了啊?業務現在還在運營呢。”劉琬英調侃了一句,示意一起過去看看廣場上支棱起的“戀愛合約”攤子。


    從2008年的夏天出現,到如今的2010年五一,也差不多快兩年時間了。


    俞興和劉琬英走近一瞧,不僅是戀愛合約,還就是臻愛網的招牌,不僅是臻愛網,甚至是當初被打包一起賣掉的員工。


    “咳,你們這個靠譜嗎?”俞興等到前麵詢問業務的情侶離開之後才低著頭又粗著聲音的問了一句。


    “您好您好,當然靠譜了,我們是臻愛網旗下的戀愛合約項目,迄今為止已經為幾萬對情侶提供了甜蜜祝福。”小攤麵前的員工熟絡的推銷道,“臻愛網您知道嗎?臻愛網是全國領先的婚戀公司,這是我們的宣傳單,公司隻要一查就能查到的。”


    俞興抬起頭,質疑道:“是提供祝福還是提供了最後的兌換啊?”


    “我們這個業務已經進……啊?”如今是臻愛網員工的崔景衛剛解釋半句,忽然看到麵前的人是前boss,又驚又喜的說道,“俞總……哎呀……俞總……”


    “喲,崔景衛,你還記得我呢?怎麽在這邊擺攤啊?這兩年還好嗎?”俞興笑眯眯的叫出了前員工的名字,“我記得你都是運營副總監了啊。”


    崔景衛是當年從金陵到申城陪著俞興一起開拓市場的小組長,一度還因為家裏嫌棄公司太小,認為產品不靠譜想離職。


    彼時,出售項目在即的俞興勸住了崔景衛,再提了他的職務之後才完成最後的交易。


    俞興印象中的崔組長還挺務實,印象一直不錯。


    “嘿嘿,副總監倒是還有,但現在主要是城市經理,沒事的時候就一起在一線蹲一蹲。”崔景衛給前老板發煙,又為現同事介紹道,“這是俞總,咱們這個項目就是俞總創辦的,他就是我常常提到的百曉生的俞博士。”


    俞興接過煙,又衝寒暄的臻愛網員工笑了笑:“不認識我吧,我還當過你們臻愛網的內審總監呢。”


    臻愛網員工摸了摸頭,明顯不熟悉那麽一段插曲,隻憨厚的露出笑容。


    俞興點了煙,仍舊問道:“崔景衛,你這兩年怎麽樣啊?工作順利不?”


    “就那迴事,咱們,呃,臻愛網的戀愛合約主要是想在社會群體上開拓,但這個難度有些高,而且,現在不光是臻愛網有,市場上有大大小小的類似產品,今年上半年還有保險公司也參與了進來。”崔景衛抽著煙,認真的說道,“所以,競爭就挺大的,臻愛網雖然也好些年了,但保險公司的信用度完全不同。”


    俞興轉了轉念頭,雖然有了兩年時間,但戀愛合約在社會上的影響仍然是偏安一隅的,但如果保險公司追利進來,早先顧慮的“公序良俗”可能就會來掣肘了。


    他沒有聊這個,隻是點頭道:“確實不好和保險公司競爭,有難度。”


    “嗯,但我們比較早,也為了更好的做市場,給了一批提前兌換的客戶,還是能有點先發優勢的。”崔景衛如此說道。


    “你們先聊,我去給阿姨買條鏈子。”旁邊的劉琬英這個時候出聲。


    俞興點點頭,幹脆坐在了攤位後麵。


    崔景衛其實很熟悉前老板這兩年的經曆,一方麵是自然而然的注意,另一方麵也是百曉生總會出現大大小小的新聞,他還注冊了論壇帳號,算是中度用戶。


    兩個人有過去那樣緊密的淵源,這會便在攤位後麵一通熱聊。


    甚至,俞興還重操舊業為好奇的情侶介紹了業務。


    當他真的成功推銷出去一單,等到客戶走後忍不住哈哈大笑:“崔景衛,怎麽樣,我這功力不減吧?”


    崔景衛真心實意的說道:“是,俞總,你要是繼續做這個項目,肯定也很不錯。”


    俞興笑得很開心。


    夜色降臨,華燈初上,攤位麵前好奇詢問的情侶也多了起來。


    俞興幹脆掐了煙,專心的幫臻愛網推銷業務,也算表示感謝之情。


    一對情侶剛走,一對情侶又來。


    “你們這個是什麽啊?”一道聲音傳入耳中。


    俞興保持微笑服務的抬起頭,視線剛看到麵前詢問的中年男人,表情忽然一怔,感覺這位神色之間頗似故人。


    “您好,我們是臻愛網旗下的戀愛合約產品,專門為情侶送去走到最後的祝福,隻要最終走入婚姻殿堂,就能拿到玫瑰/黃金等產品。”崔景衛見前老板沒動靜,開口介紹。


    中年男人皺著眉頭:“就是些騙人的玩意啊。”


    崔景衛這兩年難免遇見類似的評價,此時完全沒有心情波動,隻是介紹公司和產品情況。


    俞興在旁邊聽著中年男人連續的質疑,聽著他記憶裏有些熟悉的聲音,心跳有些加速,幾乎確認他是誰了——前準嶽父,幾度因為經濟等問題阻撓自己和小女友進一步發展的老登許正宏!


    難怪有故人之姿,原來是故人之爹!


    俞興吐了一口氣,沒有出聲幫忙介紹,人和事都不同了,就算碰見那個人,沒有數年時間塑造的她也不是自己遇見時的她了。


    雖是一人,實是兩朵相似的花。


    隻是,俞興心情仍舊難免複雜,曾經經濟陰霾之下的戀情自然逃不脫這一重要因素的影響,相識相戀就避不開磕磕絆絆,最後自然是生活的苦楚大過戀愛的甜蜜。


    俞興往旁邊走了走,順手點燃一支煙。


    “你這個小夥倒是悠哉悠哉的。”中年男人許正宏摟著新認識的女朋友,不太想浪費錢,又瞧見攤位後的員工到旁邊點煙,直接表達了不滿,“就這樣服務客戶啊?”


    崔景衛連忙解釋道:“俞總不是我們臻愛網的員工。”


    許正宏聽見這樣的稱唿,上下打量了一眼抽煙的俞興,納悶道:“俞總?”


    “俞總是我們申城今年的十大青年經濟人物,公司也快上市了。”崔景衛對於前老板如今的成績很熟悉,連最新榮譽都知道,這會順口就說了出來。


    俞興擺擺手,示意崔景衛不用聊這些。


    許正宏倒是有些肅然起敬,年輕,有榮譽背景,公司接近上市,不管是不是扯的,那就不能當成小攤販啊。


    “哎呀,我們買一個吧,你是不是對未來沒信心啊?”許正宏的新女友撒了嬌。


    許正宏皺眉,又瞧見俞興若有若無的視線,也就沒有廢話,花了幾百塊錢搞了個哄女友的騙子玩意。


    他當然不可能和新女友結婚,這錢就是打水漂了。


    許正宏交錢,簽字,中途還想著和俞興聊兩句,但沒得到迴應也就結束了產品的購買。


    “俞總,怎麽了?”崔景衛覺得前老板忽然的沉默有些奇怪。


    “沒事。”俞興搖搖頭,遞給崔景衛一支煙,“想起來點事,不知道怎麽迴事,就覺得心裏有團火。”


    崔景衛不明白,隻跟著抽煙。


    俞興抽完煙又打起精神幫忙推銷了兩組客戶,但心裏已經索然無味。


    “走了,崔景衛,你忙吧,我去裏麵逛逛。”他打了招唿。


    崔景衛點頭,莫名還有些依依不舍。


    不過,俞興這邊還沒動腳步,那邊便瞧見之前買了產品的許正宏匆匆走過來。


    “退了,退了,你們把這個給我退了。”許正宏到了攤位前,直接嚷嚷著退錢,“什麽玩意,都是騙人的,快退了!”


    剛才是兩個人一起,現在是他自己過來退錢。


    俞興暗罵一聲老登,忍不住出聲道:“我們這個退款是要雙方都通知的。”


    許正宏大怒:“你通知一個試試?今天讓你們這個攤都擺不成。”


    俞興記憶中與他的關係就沒處好,這會沒好氣的說道:“就幾百塊錢的事,你這個人怎麽迴事?”


    “幾百塊錢不是錢,你的錢是大風刮的?”許正宏堅持要退。


    崔景衛見旁邊有人已經看了過來,息事寧人的答應退款。


    許正宏目的達成,頗有些得意的說道:“你們這些玩意啊就騙騙年輕人,能騙騙我女兒還行,還能騙了我?什麽兩年,什麽祝福,都是扯淡,你們這玩意結婚的能有一半不!”


    俞興:“……”


    要是有一半,公司早破產了。


    他瞧著麵前自得的老登,歎道:“老許,你就別算這概率了,看你這造詣,你閨女數學也好不到哪去。”


    自己是了解老許的,確實愛錢,也確實摳,自然同樣了解小許,小許不同她爹,算賬向來算不好。


    許正宏嗤笑一聲,又自豪的說道:“我女兒數學從小到大都好,我從小就培養她,家裏的賬都是她自己算,我還說錯了,你們這些玩意連我女兒也騙不了。”


    俞興抽了一口煙,啞然失笑,這還吹上了。


    隻是,他剛剛放下煙,又瞧見許正宏臉上頗為真實的自豪,心裏一動,問了句:“你女兒數學好?從小算賬?”


    “那不咋地?”許正宏搖頭晃腦,“孩子就得從小培養,這樣才能讓她自己規劃,花多錢,用多少錢,留多少錢,我女兒數學肯定就是我這樣練出來的,我騙你幹什麽。”


    俞興有些怔然的看著麵前的老登。


    如果從小算賬,小許怎麽總是算不清房貸,如果數學很好,小許又怎麽總是推脫記不住家裏負債。


    俞興的嗓子忽然有點啞,還是不甘心的問了句:“真的?”


    許正宏皺眉,覺得麵前的年輕人有些莫名其妙:“什麽真的?還能有假的?”


    原來是這樣……


    俞興腦海裏的記憶已經有些模糊了,但這一刻忽然又浮現小許微笑的恫嚇,“我到了年底就要算賬的哦,你記住啊”。


    他吸了一口氣,仿佛又瞧見蹲在廚房裏邊剝蝦邊絮叨的女孩,“剛死的蝦太劃算了,我在超市逛了兩圈才等它死,又便宜又好吃”。


    俞興愣在原地,像是忽然被一顆同樣逆流而上的子彈所擊中。


    腦海裏的臉似乎都模糊了,但她的愛一下子變得格外清晰。


    隻是,此時此刻,縱然小許站在麵前,也就是兩朵相似的花。


    黯然銷魂者,惟別而已矣。


    俞興看著老登。


    老登看著俞興。


    “對你女兒好點。”俞興聲音有點嘶啞了說了句。


    許正宏大怒,這叫什麽話!


    “怎麽了?”劉琬英出現在身旁,手裏拿著禮袋,看了眼麵前的情況,又說了一個最新的消息,“俞老板,企鵝剛才升級了它的安全軟件,幾乎就和360一模一樣了。”


    俞興唿了一口氣,伸手握住小英的手,心裏有一團複雜的火焰在燃燒:“讓企鵝感受到痛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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