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在他尚在繈褓之時就離開他的女人,他曾懷有深深的思念和期待,隻是時過境遷,所有的念想都化為一片片的恨。


    她第二巴掌打過來的時候,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惡狠狠地將她甩在一邊,差點摔在地上,莫子謙眼疾手快地扶了起來。


    “你沒有資格對我指指點點。”


    他的表情冷到了極點,和他說出的話一樣冰冷,凝結成了霜。


    她慈祥的臉龐詫異地看著他,字字錐心,“希兒,我知道你怪媽,但是你們畢竟是親兄弟,你怎麽能……”


    “夠了!”他嗬斥道,“我沒有媽,也沒有兄弟。”


    莫子謙扶著母親,“媽,我們的事你就別管了。”


    “我怎麽能不管……”


    “孤心,還愣著幹嘛,把不相幹的人請出去。”


    他不想再多呆一秒,看著他們骨肉親情上演暖人的劇情。今天,他應該高興,他將他打得一敗塗地,可是他卻沒有一絲勝利的喜悅。


    躲在老宅裏,翻看著小時候的相冊,隻有他和爸爸,從來沒有一個他所期待的角色出現在他的生命中。繈褓中的懷抱是父親的,兒時的諄諄教誨是父親的,成年時的叮嚀是父親的,慶生時的祝福是父親的,畢業時的歡喜也是父親的……而,同年齡的其他人,都有一個溫柔慈祥的形象伴著成長,可以任由撒嬌耍賴。


    他沒有。


    他像父親一樣孤單,像父親一樣寡言孤歡。


    翻著翻著,看到了他和唐心的照片。


    耳邊又想起了那句“我想陪你一起老”,他竟然眼睛濕潤,有點想念從前。如果沒有莫子謙,他現在擁有的就是滿滿的幸福。就是那個人,毀了他的一切。縱使他奪走了他全部的身家,也無法追迴自己失去的愛情。


    唐心和那個男人真的有關係嗎?


    她肚子裏的孩子是不是自己的?


    他又想起莫子謙所說的話“她可是懷了你的孩子”,他究竟是為了擾亂他的心,想要將他扳倒,還是事實果真如此?


    兒時孤單的身影在眼前不斷地拂過。


    如果那個孩子真是自己的,世界上豈不是又多了一個缺少父母疼愛的嬰兒。


    他不能讓曆史重演。


    那麽多的借口,那麽多的心靈暗示,無非還是無法忘懷。他找了無數個理由,讓自己動身去了醫院。


    唐心正在排隊做b超,他躲在人群中暗測測地觀察著。


    排隊做檢查的孕婦,大多都有丈夫陪同。他看著有些孕婦肚子已經很大了,丈夫把耳朵貼在隆起的肚子上傾聽胎兒的心跳,忽然歡唿著“動了,動了,他動了”,他也跟著激動起來,好像他也摸到了胎動。


    旁邊的孕婦見他有些奇怪,挪的離他遠了一些。


    醫院的叫號係統喊到了唐心的名字,他的心跟著緊張起來。他看到唐心手中拿著一張單子進了檢查室,他跟了過去,被護士攔下。


    “你不能進。”


    “我是家屬。”


    “家屬也不行。”


    他悻悻地退迴到等待區,隱藏在人群中,注視著檢查室。


    許久,他看著唐心從檢查室出來,上了電梯,他一個健步衝上去擠進了電梯。電梯中人多,他擠在最前麵,不確定是在哪一層下,隻好一直往後退。


    “這位先生,這裏麵這麽多孕婦,你擠來擠去也太不禮貌了吧?”人群中有人說起他來。


    季言希害怕被發現,低著頭嗯嗯地道歉。


    電梯在五樓停下,唐心隨著人群走出去,卻被擠進來上電梯的一撥人給撞了一下,手中的單子散了。他想也沒想,擠過去,幫她撿起了地上的單子。


    他看到了,b超上一團黑黑的小影子,上麵還寫著胎心可見。


    “你來幹什麽?”


    他還沒來得及把b超單還給她,就被發現了。


    他故作邂逅:“這麽巧。”


    “真的是巧合嗎?”


    “不信就算了。”


    “季大少爺來這種女人們生孩子的地方做什麽?”


    “我……當然是來……”他支支吾吾。


    電梯門忽然又來了,從裏麵又湧出一批人。季言希急中生智,隨便抓了一個人,言之鑿鑿:“我當然是陪女朋友來檢查的。”


    被季言希拉著的人是個中年婦女,陪女兒做檢查的,當下就拿著手裏的包摔了他一頭,罵道“女你個頭!”


    唐心冷冷地轉身,不理睬。


    他一把抓住她,問道:“孩子真的是我的嗎?”


    她冷若冰霜:“你不是早就認為我是在欺騙你嗎?”


    他急切:“是不是我的?”


    她倔強:“不是!”


    他眸子寒冷孤清:“是他的對不對,你們早就在一起了,唐心,我究竟哪裏對不起你,讓你這麽費盡心機不惜獻身勾引。”


    唐心抬起手就要給他一巴掌,被季言希一下子捉住了手,將她拖到僻靜的樓梯間。


    “放開我!”她喊道。


    “賤人!”他罵道。


    她沉默不語,雙眸灰暗無光,內心倔強頑強,她今天受到的屈辱和她所付出的真心,總有一天她要加倍地討迴來。這個混蛋,他怎麽配擁有自己的一往情深。


    他見她不語,胸中升起一股怒氣,惡狠狠地掐著她的下巴:“你這樣的女人我玩也玩過了,也不過如此,在我睡過的女人中,你是最差的那一個。”


    她眼裏蓄滿了淚水,卻拚命地抑製著不讓眼淚流下來,她孤高地迴敬他:“季言希,孩子不是你的,我也從來沒有愛過你,你以為我跟你在一起是為了什麽?如果你不是江城首屈一指的有錢人,你以為我會多看你一眼嗎?每一次跟你在一起,我心裏想的都!是!別!人!”


    啪,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


    她隻覺得腹中隱隱作痛,下意識地捂住了肚子。


    他眸子中閃著兇狠的目光,一步步地逼近她,“你究竟有沒有愛過我?”


    “沒有!”


    “我再問你一邊,你有沒有愛過我?”


    “從來沒有!”


    他揚起手,怒目看著倔強的她,很久,他看到她脖頸中的鏈子,是他送的心形吊墜,原本是一對,他那有一個。拚起來就是一顆心,兩瓣心上刻著“希”和“心”字。


    他猛地拽了下來,握在手中,狠道:“你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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