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潘博夢見自己被戴麵具的黑衣人一劍斬下頭顱,嚇得他頓時從噩夢裏驚醒,一身冷汗再難入睡,他輾轉反側,最終在黑暗中坐直,執袖擦拭滿頭汗珠,一邊迴想當時情景——


    “你是在找這個吧?”


    那男子神出鬼沒,手裏拿著潘博正在苦苦尋找的半塊符節,仿佛提著他的腦袋,得意,狂妄地看著他。


    “你是何人!”潘博緊張地質問他。


    “一個主宰你生死的人。”對方麵具下,藏著一雙平靜無波的冷眸。


    潘博故作鎮定地轉過臉:“我與閣下素不相識,不知道閣下是什麽意思。”


    “袁廣通死了,你就一點都不害怕?”


    “他死與我有什麽關係?”


    那人似是輕笑一聲,周圍溫度跟著降低幾分:“袁廣通左右逢源,並不徹底依附丞相,丞相為了讓他聽話,配合完成這次的行刺計劃,掌握了大量袁廣通貪贓枉法的罪證,對他威逼利誘,才使他就範,在護軍中安插了亂黨,沐王府是他們共同的目標。”


    潘博抬起目光,似在等他說下去。


    “要查一個人的底,需要撒下一張遮天的情報網。”男人唇角勾出冷魅弧度,“而我,正是給他提供絕密情報的人。”


    潘博心驚:“你就是丞相從江湖第一情報神教請來的幕僚,相府四俊之首,淵公子?”


    夜淵陰氣森森地笑了笑,自顧說道:“丞相本想借行刺扶穩太子,除去沐王府,中途卻被人告發太子與兵部勾結,丞相為保住太子,急需找個替死鬼給皇帝交代,你心裏很清楚,有些事並非表麵看到的那樣。”


    潘博知道,他指的是袁廣通的死。


    丞相在京城得到太子被軟禁的消息,當機立斷,讓戚陸於深夜潛入袁府執行暗殺,將袁廣通吊死在書房裏,並偽造現場,做出他畏罪自盡的假象。


    潘博不用親臨現場,都能想到他們殺死袁廣通的畫麵有多兇殘。


    “真正與兵部勾結的人是你。”


    夜淵平靜道破,潘博怔在當場。


    “你受丞相賞識,提拔到太子帳下做謀士,而你並非真正的潘博,你隻是頂替別人的姓名,你和袁廣通是故交。”


    潘博眉心抽搐:“連這些你都知道?”


    夜淵語氣不見起伏:“我不光知道這些,我還知道三年前,太子黨中有人恃強淩弱,霸占一名良家女子,強行納為小妾,那就是你的妻子吧?”


    潘博暗自握緊拳頭,聲音變得壓抑低沉:“他們不光搶走我的妻子。”


    夜淵靜靜地凝視他,極富耐心,讓他自己說出來。


    “吾妻被那混賬強納入府一個月都是以淚洗麵,為了哄她一笑,混賬帶她去街上買珠寶首飾,卻被吾兒撞見,孩子抱住母親不讓她走,為了逼迫母子分離,他們竟當街將我的兒子活活打死!”潘博再也控製不住,被千辛萬苦壓在心底的恨意頃刻噴薄而出,“他才隻是個五歲的孩子,他隻是想見自己的娘親,有什麽錯!”


    夜淵波瀾不驚,欣賞著一個平日斯文儒雅的人,發起怒來的表情:“孩子死後,你的妻子也投井自盡,你恨毒那些躲在太子福蔭下為非作歹的人,你認為是太子縱容了他們作惡,所以你費盡心機往上爬,蟄伏在太子身邊,就是為了有朝一日扳倒他,為你的妻兒報仇。”


    “太子害死過一個香料商人,上行下效,視人命如草芥,任意踐踏,這樣的人登基後也是個昏君,他們都該死!”潘博咬牙切齒道。


    “很不幸,你的計劃失敗了,你低估了丞相的手段,太子依然在寶座上高枕無憂。”說著,夜淵煞有介事地看了眼掌中,“如果我將這半塊符節交給丞相,你會是什麽下場呢?”


    潘博冷笑了一下:“閣下如果真想這麽做,早就一聲不響拿著它去丞相那複命了,而不會在此與我囉嗦。”


    夜淵緩步踱近,浸在陰影中的唇線,陰冷得像來自地獄的鬼魅:“先生果然是聰明人,我早就識破了你的企圖,知道你準備好了一切偽證,等著行刺發生後捅太子一刀,我非但沒有阻止你,還在暗中助你一臂之力。”


    看著潘博愣在那,好似聽不懂的樣子,夜淵又道:“縱然你能輕易模仿太子和袁廣通的筆跡,你能偽造太子的印鑒,但你沒本事查到太子的私人裝備庫。”


    潘博眼神再度被這個男人勾出了恐懼:“那個寫密信告訴我,太子在黑市私置軍火的神秘人,原來就是你?”


    “我知道太子並沒有參與行刺,一切計劃都是丞相瞞著太子進行,丞相特意命你在出巡期間跟隨太子身邊,就是為了做內應。”夜淵在他麵前站定,話鋒一轉,“是你在祭典前夜,偷偷潛入神祠,撤除了防火網?”


    那個小太監躲在供品桌下,看到身上掛有玉佩的男人,正是潘博。


    “不錯,袁廣通信不過丞相的人,唯獨我。”潘博知道什麽都瞞不過他,索性都說了,“他私下給我半塊符節,隻有當我親自出麵向叛軍傳達指示,他們才會行動。”


    “袁廣通這隻老狐狸,不甘心自己的把柄被丞相攥著,所以也讓你暗中盯著太子,把太子當成他的保命符。”夜淵冷冷輕笑,“可誰想你竟然算計太子,保命符就這樣變成了催命符。”


    潘博忽然覺得一陣輕鬆:“現在我的命在你手裏捏著,閣下也不必兜圈子了,直說吧。”


    夜淵當著他的麵,將符節握進袖中:“這東西我可以暫時替你保存,你繼續留在太子身邊,做我的眼線。”


    潘博雙目微張:“你想要我做什麽?”


    “你隻需乖乖聽我的指示,他日時機成熟,自然有你的用處。”


    潘博雙目漸眯,實在看不透他的立場:“閣下為丞相效力,竟也如此不安分?你算計太子又是圖什麽?”


    夜淵望著他,緩緩抬起一根手指,在薄唇前作出一個噤聲的手勢。


    然後,手指慢慢放下去,唇邊多了一絲攝人心魄的冷笑。


    “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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