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風見她拿走自己的弓箭,就是要提醒她使這把弓箭對她來說難度太高,奈何她已行動,對那隻鹿又誌在必得,情急之下他顧不得多想,順勢就出手幫了她。


    幽夢臉上的火蔓延至耳根,輕聲細語:“世子箭術著實高超,幽夢佩服……”


    為了衝散剛才那段曖昧的經曆,漓風踱步走開,又去馬背取了一支箭,故作平常地說道:“我們王府軍隊所用的箭是特製的,公主用不慣是自然。”


    幽夢羞澀低頭望著手裏那把弓,忽然驚喜道:“我竟沒發現,世子的弓箭很漂亮。”


    弓身是象牙白色,上等橡木質地,中間和兩端有金片包邊,鑲嵌翡翠瑪瑙,看著十分精致。


    漓風也將與之相配的羽箭遞上去給她看:“隻因我們常與南境作亂的敵國象兵交戰,故對弓箭做了改良,將箭翎一邊削短,可以改變箭道,達到拋射之效。”


    幽夢握箭,抬起水波盈盈的笑眸:“既然如此特別,世子不如就將這支箭送給我做個紀念吧?”


    漓風清瞳裏有一抹微光流轉:“公主喜歡便拿去吧。”


    “駕!”


    幽夢正高興,驟然聽見男人的厲喝與馬蹄聲直奔而來。


    她抬頭見來人是幽寂和幽琿,笑容說不見就不見了。


    幽寂“籲”了一聲停下馬,望著地上那隻受傷的鹿道:“本宮在追這隻鹿。”


    幽琿臉上是一種不服輸的表情:“皇兄,臣弟險些就將它獵中了,若非你突然出來爭搶,鹿也不會跑了。”


    “這鹿是本宮先發現的。”幽寂冷聲警告他,“老六,牢記自己的本分。”


    幽夢和漓風靜靜觀望,星宿擠出一絲不羈的笑:“二位殿下,現在這隻鹿,已經被小公主,和世子爺一同射下了,理應是他們的。”


    她故意強調那句“和世子爺一同射下”,不禁令兄弟二人怔了一怔。


    幽寂目光在幽夢身上轉了一轉,幽夢不作聲,但眼神卻是要定了鹿的坦然,他終道:“既然被小皇妹得到,那為兄自然會成人之美。”


    幽夢不禁一笑,很輕,卻極具嘲諷。


    幽琿也識相地笑道:“既然皇兄都這麽說了,那這鹿自然歸皇妹和妹夫所有。”


    幽夢輕身上馬,對兩個兄長置若罔聞:“世子,我們走吧,再去別處看看,有沒有更好的獵物。”


    漓風跟隨她,馭馬轉了方向。


    日頭漸盛,在陽光的照射下,草葉間的露水被持續蒸發,而附著草葉表麵,有些不同於露水的藥液,也隨著氣溫升高,正不斷地揮發出來,彌漫在空氣中,人的嗅覺不足以聞出它的味道,但是馬可以。


    幽夢騎著白玉驄進入這片草地,白馬突然毫無征兆地仰天長嘶,險些將幽夢掀下馬背。


    “啊!”她猝不及防地尖叫一聲。


    漓風在後方看得觸目驚心:“公主!”


    馬蹄突然發力,幽夢被帶著飛馳起來,她完全掌控不住馬速,驚慌失措地大喊:“這馬是不是瘋了……我停不下它……救命!……”


    聽到她唿救的聲音,漓風的心狠狠揪了起來,他揚鞭策馬奮力追逐:“公主,抓緊韁繩,千萬別鬆手!”


    以這般疾馳如飛的速度,她若因此摔下馬來,被摔死的可能不在少數,哪怕運氣好些,也會被馬踩踏致殘……後果不堪設想!


    星宿也從後麵加速逼近漓風:“怎麽迴事!”


    “公主的馬失控了。”漓風簡單迴答,注意力全放在加快馬速上。


    “什麽!”星宿驚愕地望向前方,“幽夢!”


    幽夢聽漓風的話攥緊韁繩,可白馬跑得越來越快,她將整個身子伏在馬背上,滿心恐慌而聲嘶力竭:“星宿!星宿救我……”


    “你別怕!我和世子這就來救你!”星宿重重地一抖韁繩,“駕!”


    幽寂聽到唿喊聲,心神大動,抬目望去,隻見白玉驄儼然化作一道虛化的白影,載著幽夢沿環形的山道直往山頂的方向奔去,而漓風和星宿二人在後麵拚命地追趕,落下好大一截。


    “出事了!”他立刻掉轉馬頭並指揮侍衛,“快,快上去攔住那匹瘋馬,把公主救下來!”


    幽琿愣愣望著此景,眉頭深蹙起來:難道是藥效發作了?糟了!


    幽寂壓根沒工夫理會他那反應,已經率先帶隊往山上趕去了。


    ◇◆◇◆◇◆◇◆◇◆


    “朕記得第一次帶幽夢去狩獵,還是在她八歲的時候吧?”皇帝正在華蓋的蔭涼遮蔽下,與眾人趣談往事,“當時她哭著求朕,放過一隻幼鹿。”


    咲妃第一次聽他提及此事,不禁好奇:“陛下,幽夢何故如此?”


    姬舜轉目望住她,道得意味深長:“因為她想到了你。”


    咲妃疑惑而不安地怔住,皇帝陷入迴憶——


    那是一場冬獵,剛下過大雪,林中除了四季常青的鬆柏,草木皆已凋敝,茫茫天地銀裝素裹。


    年幼的小幽夢穿著淺粉的棉絨鬥篷,粉嫩的小臉凍得紅撲撲的,跟在父皇身邊。


    一隻母鹿帶著一隻鹿崽經過,皇帝舉弓射中母鹿,正欲再射子鹿,小幽夢忽然大哭,哭得傷心欲絕。


    皇帝甚為不解,俯身將女兒抱起,端在手臂上,慈愛地問她:“朕的寶貝女兒為何哭?”


    她隻嗚嗚地哭,不說話。


    “可是被那一箭嚇壞了?”皇帝捧著丫頭濕潤的小臉,溫暖的手掌給她擦著眼淚,“別怕,有父皇在,不會讓野獸吃了小幽夢。”


    她這才泣不成聲地道:“兒臣不是怕,兒臣是覺得那隻小鹿好可憐……父皇已經殺了它的母親,現在還要殺小鹿……”


    姬舜一時語塞,小幽夢接著又泣聲道:“父皇,你看到小鹿傷心的眼神了嗎……”


    姬舜不禁看過去,小鹿徘徊在母鹿的屍體旁,不時低首拱一下母鹿,發出陣陣淒涼的哀鳴,那鹿的眼睛清亮,柔弱,像人一樣充滿感情。縱然知道這裏很危險,知道自己隨時也會像母親這樣被人一箭射殺,它就是守著母鹿久久不願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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