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魅夫人對她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忠告:“不要輕易相信男人,尤其是,你身邊最親近的男人。”


    她真的在暗指蘇稚麽?何故她要如此提點?她是不是知道什麽?


    困惑太多了,她不安地思考著,越想越坐不住,披了件薄衫就匆匆出門,獨自往高唐台走去。


    走得匆忙,連麵具都忘了放迴順手帶走了。


    ◇◆◇◆◇◆◇◆◇◆


    高唐台樓上的一間屋子裏,放滿了各式各樣的長壽燈,這些都是蘇稚特地讓城裏最好的手藝人連夜趕製的,今日送到府上,蘇稚站在燈海中,要親手在燈麵上題寫祈福祝辭。


    侍女珍兒端著筆墨在旁候著,其間已喚過他幾迴,請他迴去就寢,畢竟壽宴還有幾日,寫完這些燈並不急於一時。


    而每次蘇稚頭也不迴,隻是淡淡迴應:“我還不困,再寫幾盞。”


    珍兒與他對話時,幽夢一雙絲履恰好走到了殿門之外。


    她不急著進去,隔著半攏紗簾朝裏望,見那長身玉立的男子被燈火映出柔和的光暈,側著身,大半個背影對著她。


    “公子,這些燈都是要在壽宴當晚,一一點亮了放去天上麽?”珍兒不勝新奇地望著滿屋紙燈。


    蘇稚兀自點了點頭,微傾了身,執筆在燈麵上書寫。


    “早就聽說將願望寫在長壽燈上,親手為心愛的人放燈,會特別靈。”


    珍兒說到此句,門外的幽夢心弦被觸動了,她靜默無聲地盯著蘇稚看,他幽深的眼眸暗藏柔情,他說:“我希望她從今以後都能好好的,平安,快樂。”


    幽夢頓覺心口一軟,就連珍兒都被感動了:“公子對殿下真是一往情深,用心良苦。”


    蘇稚笑而不語,那笑容真是讓女子著迷。


    “不要輕易相信男人,尤其是你身邊最親近的男人。”蕭紫芸說的那些話如野草纏滿心頭,令她愈發迷惘。


    她這般望著蘇稚,輕聲自語:“如果連你都不能相信,我又能相信誰呢?”


    心口有些發悶,她轉身而去的瞬間,蘇稚餘光察覺到了她的一掠裙紗,不禁收了笑轉過頭,殿門處已經空無一人。


    既然來了,為什麽又走?


    蘇稚悵然若失地想。


    幽夢走到空曠的庭院裏透口氣,腳步幽幽停滯,她下意識地垂首,將手裏握的那半截麵具緩緩抬起,高舉著,在夜空下與它麵麵相對,麵具被月光洇染得更清冷詭魅了,仿佛淵那張臉近在眼前。


    那晚在霽月莊,也是這樣的清濛月色,他毫不猶豫地承認說愛她,可她卻拒絕得幹脆徹底:“我不能把我的感情,我的一生,都交托給一個捉摸不定,如此危險的男人手裏。”


    “怎麽你就賭定了我會傷害你?也許比我更大的危險就在你身邊呢?”


    “別跟我說是蘇稚。”


    “也許你根本分不清。他會傷害你,但我不會。”


    幽夢失神撫摩著麵具邊緣,陷入茫然的漩渦:淵,魅夫人,為什麽他們都含沙射影地要我提防蘇稚?蘇稚真是一個充滿危險的人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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