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小春的母親說她乳名中有個“惠”字,幽夢便叫她“惠娘”。


    她把惠娘母女送到一間破敗的農舍,侍衛和馬車等在門口,幽夢和她們進了屋,果真是家徒四壁。


    “家裏怎麽沒人啊?”幽夢隨意張望著,“你男人不在麽?”


    惠娘心中暗恨,厭棄地說道:“他賣小春拿了錢,肯定又去賭了。”


    幽夢轉迴頭,果斷對她們說:“那甭管他,你們收拾收拾,我盡快帶你們迴去。”


    “嗯!”惠娘快步走到一隻簡陋的木櫃前,喚了聲,“小春,過來幫娘一起收拾。”


    “好!”


    她們母女埋頭收拾起衣物和體己,幽夢百無聊賴下走到外屋,不經意瞧見角落有扇後門,還是虛掩著,心頭便覺得有絲異樣。


    天生敏感的好奇心驅使她朝那扇小門走了過去,輕輕打開門,皎潔的月光頓時照射進來,她清楚地看到屋後是一片樹林,顯得幽深而靜謐。


    她本是想收迴視線的,卻在垂落下的那一眼,赫然看見地上有一片未幹的血跡!


    不妙的預感籠罩心頭,她緩緩將視線向遠處蔓延,一道一道滴落的血跡,形成了一條通往樹林的路徑。


    她後背一陣發寒,但雙腳卻不受自控地順著那條血跡,一步一步地走進樹林。走了一會,她聽到林中傳出怪異的聲響,乍一聽像是鳥獸的低鳴,還有“嘀嗒、嘀嗒”的流水聲,迴蕩在這空寂的夜色下,不禁叫人毛骨悚然。


    她聞到一股很濃的血腥味,警惕心和危機感不斷提醒自己別再走下去,趕緊迴頭,可當她停下腳步就要轉身的一刹,透過一叢密草和樹縫,猛然看到可怕的一幕,險將她嚇丟了魂,若不是死死捂住嘴,她一定會尖叫出聲——


    不遠的那棵樹上用繩子倒吊著一個男人,與其說那是一個人,不如說那已經是一團血肉模糊的軀殼。


    而在他下方,背對幽夢還站著一個人影,穿著黑色的長鬥篷,手裏握著一把尖刀,利刃在月光下反射出奪目的寒光。


    黑衣人用刀在倒吊的男人身上一刀一刀地割著,每一刀都不致命,卻能讓他快速流出血水,樹下放著一隻罐子,男人的血便滴落在其中,他聽見自己的血一滴一滴地流逝,身上的疼痛便加劇十倍,可他叫不出來,因為他的舌頭已經在最初就被活生生地絞斷了,他隻能生不如死地忍受著千刀萬剮,忍受恐懼和絕望。


    “像你這種肮髒卑劣的血,隻配飼養最下等的蠱蟲。”黑衣人一邊落刀,一邊冷魅地嘲笑,是個女子的聲音,“被你親手賣掉的女兒,是不是叫小春?”


    聽到小春的名字,幽夢心裏咯噔一下,忍不住一個趔趄,踩響了腳下的樹枝,黑衣人頓然警覺。


    幽夢心說不好,什麽都不顧拔腿就跑,可那黑衣人化作一團黑影一閃而過,瞬間就擋在了她的身前。


    “你……”幽夢強作鎮定,喉嚨卻忍不住發顫,“你要幹什麽……”


    借著一束月光,黑衣人倒是先認出了她,口吻略帶驚奇:“小公主?”


    湊近了聽這聲音……竟是如此耳熟!


    “你認識我?”幽夢錯愕地盯著她,“你是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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