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喬明白了是她們看準自己溫順怯弱好欺負,就故意讓她出洋相給她們取樂,心中自有諸多羞惱和委屈卻不能言,隻怪那胡椒粉的厲害讓她眼睛都睜不開,隻能強自承受著。


    香奴裝扮的玓泣從院裏走出,剛好看到這一幕,一名貴女遭到一群貴女的嘲笑,被欺負的那個看起來孤立無援,確有幾分可憐,不過玓泣冷眼看了一會便離開了。她要趕去和師兄碰頭,有自己的任務在身,不想惹出事端。


    辛辣勁頭漸漸過去,思喬好不容易緩過來,心裏雖然惱火,但到底是有涵養的名媛,還是忍住了,也不和她們再多說一句話,轉身將折扇和筆墨打包,抱起就走。


    她要重新找個清靜的地方,絕不願再和這群惡女遇上!


    ◇◆◇◆◇◆◇◆◇◆


    梅自寒清越靈動的琴音猶在繞梁,推動著她的心境。時而如雀鳥入雲,時而又如江水浩蕩。他指尖扣動的每一絲清響,都是迴憶剪下的一縷春光。


    焚香,撫琴,二者皆是大雅。


    而梅自寒所奏的曲子,與沈雲卿營造的香境又甚是貼切:寒梅盛放,當是雪中春信。


    等到所有香料都被羅列出來,完整的香方亦是水到渠成。


    最終幽夢寫下:


    「沉香為君,白檀為臣,丁香為佐,甘鬆為輔。」


    「海南沉水香一兩切碎,白檀二兩半用銀石器炒製,丁香一錢半研成粉末,甘鬆五分研粉,零陵香七錢半、白芷二錢、豆蔻一枚,均碾為細末以練蜜調和,置於淨器窖藏,燒法如常。」


    隨她落下最後一筆,梅自寒的琴聲亦漸漸收尾,渺渺低迴,清幽淡雅,如浮雲聚合,風起雲散,卻餘韻悠長。


    計時香燃盡了最後一點芬芳,香使收走了眾人花箋,統一交至沈雲卿手中。


    幽夢座次最末,花箋自然也在最下麵。沈雲卿一頁頁翻看,她就在耐心靜候。


    翻到她那張時,他的眼神明顯呆愣了一瞬,更不禁抬眼朝她看了過來,開始隻是有些猶疑,後來眼神一點點地變化,褪去了疑色,多了幾分凝重。


    方才他一直在觀察她,先是出神半天,就在他以為,她終寫不出什麽來的時候,她開始動筆了,那麽心無旁騖、胸有成竹地寫著,令他的好奇越來越重。


    幽夢垂下眼,心中暗自揣測:莫非是自己疏漏了什麽,所寫香方還是與他的答案有出入?


    她以為沈雲卿會開口問她什麽,可是沒有。她看到的,隻是沈雲卿轉頭朝於掌事點了點頭。


    於掌事便上前,宣布比試結束,又和上一輪一樣,容後會將入圍名單公布在布告欄上。


    沈雲卿將依據每人的花箋,擇優評定,在座的十個人,又將有五人會被淘汰。


    眾人陸續地起身離席,幽夢卻坐著遲遲不動。她不由自主地將目光轉向梅自寒,他仍坐在琴案前,像其他評判一樣,低頭評閱著沈雲卿分給他們的花箋,神情很是專注,似乎並未察覺她在看他。


    幽夢傾目望他這一霎,心裏忽覺得有些難過,準確說,那種難過的感覺是心疼,卻不知道是心疼他,還是心疼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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