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夢一言不發地半坐著,被束縛的手腳已近麻木。


    “我還記得在宮門外與她分別時,她說阿哥要在外麵好好念書,她會日夜祈禱,阿哥定能考個狀元來,然後就能帶著她風風光光地迴家去……”離憂癡癡望著孤墳,說了許久的話,恍然笑出,“多天真的丫頭啊……”


    不遠處的霞光裏,離憂提起杜鵑時溫柔的神情,無端看得幽夢心生諷刺。她知道杜鵑本性並不壞,可她被利欲迷失了雙眼,有了她不該有的野心,也許正是她的天真害了她。


    “在給妹妹下葬前我找仵作驗過了,她不是傷寒,而是被毒死。”


    聽他說著,那天杜鵑被母妃處死的情景又浮上眼簾——


    “那麽幽夢,你願意原諒她麽?”母妃問她,“如果你肯幫她求情,母妃就饒她一命。”


    而她卻對杜鵑足夠的冰冷狠絕:“我不會原諒你……永遠都不會!”


    說完,就轉身迴複母親:“母妃,您請隨意吧,我不會為她求情。”


    在那之後,杜鵑就被強按住,灌下了毒酒……幽夢啼笑皆非,隻覺得一陣心累地閉合雙目目,同時關上了迴憶。


    “你們這些活在皇宮大苑裏尊貴的主子,一個不高興,就是一杯毒酒,一條活生生的人命。”離憂冷笑著,用極盡淡然的口吻說出這些話,卻遏製不住悲從中來,“而我卻失去了我唯一的妹妹……”


    他說著轉迴頭,對視住淚眼迷蒙的幽夢。


    “當他們把屍體送到我麵前,妹妹就那樣冰冷地躺在我懷裏,而我必須親手把她埋葬,看著往日鮮活漂亮的妹妹,那麽一點一點地在我麵前,變成這一堆黃土……”他顫抖地伸手指向墳包,交替失聲和哽咽地質問她,“你能體會我心裏的那種痛嗎……”


    幽夢看著他,眼淚猝不及防地流了下來。不是因為愧疚,而是在為這個誤入歧途,被仇恨毀滅的男人心疼。


    “我想你永遠都不會明白,這種失去至親的痛苦。”離憂眼神驟冷,仿佛在逼自己狠下心腸,隻心無雜念地痛恨她,“你隻是一個驕奢淫逸,喪盡良知,冷血又無情的女子!”


    在他撲麵而來的謾罵下,幽夢壓抑地緊闔眼簾,頃刻淚雨滂沱,不為自己辯解一字。


    ◇◆◇◆◇◆◇◆◇◆


    寺廟一直封閉著,被困其中的百姓十分躁動,畢竟太陽都快下山了,人群裏多有婦人要趕迴家做飯帶孩子。


    漓風見狀亦心憂,待護院和尚經過時,便連忙將他攔住詢問:“大師,請問貴寺到底出了何事?為何這些官兵把守出口不放我們下山?”


    和尚行了一禮,麵帶愧色:“施主有所不知,今日有位公主來蔽寺燒香,不慎走失,驚動了朝廷,正是帶兵來尋。”


    “公主?”漓風暗吃一驚,“哪位公主?長什麽樣?”


    “貧僧也未見過那位公主,那幾位女施主是她府中婢女,最知其中詳情。”和尚說著,往人群中指了一指。


    穀雨、寒露和涼兒此刻分散幾處,趁著香客多聚集在這,正挨個向他們打聽公主的下落。


    “你們有誰見過一個相貌英俊的白衣公子,高高瘦瘦的……他身邊可能還有個美貌的姑娘,約莫這麽高……”穀雨恰好問到了漓風附近,向眾人描述著離憂和幽夢的大體相貌,一邊對他們身形、發式和穿戴做著比劃,“她身上穿著茶色的披風……”


    漓風暗暗蹙了眉眼,像是觸發到了某段記憶,他衝穀雨說道:“我好像見過那樣的一男一女,不知道是不是你們要找的人。”


    穀雨怔了怔,旋而轉迴頭看他,喜出望外道:“公子您快說說看,不管是不是他們,隻要有一線希望,我們都會去找的!”


    漓風點了點頭,手指祈願佛牆的方向:“差不多一個時辰前,我看到……那個男人抱著那個姑娘,從寺院那頭的偏門出來,然後一路往東邊的樹林去了。”


    這時寒露和涼兒也都湊了上來,興許是太過著急了,她們不多想就認定他說的都是真的,而且有股莫名的確信,他看到的一定就是公主他們!


    穀雨當機立斷:“走!我們趕緊通知太傅和陸將軍,讓他們帶人往東邊找!”


    “嗯!”寒露和涼兒異口同聲地迴應。


    “真是多謝這位公子了!”穀雨臨走感激地望了漓風一眼,匆匆丟下這麽一句話,強笑的臉上蓋不住擔心之色。


    她們走得太急,以致都顧不上向他問名道姓。其實作為唯一的目擊者,她們如果邀請他協助找人,他也會義不容辭答應的。


    漓風目送她們,心中有些不明的糾結。雖然他並不認識那位公主,也知道皇室中人關係複雜,他的身份未必適合蹚這這趟渾水,但畢竟公主失蹤非同小可,大到國家安定,小至人情道義,漓風自然希望能幫到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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