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憂目光泛起微瀾,對視中隻覺幽夢殷切如許,她道:“這次由太傅掌控全局,無論是世家子弟,還是寒門布衣,在他眼裏沒有分別,全都得憑真才實學取勝,這難道不是你最好的機會?”


    他失落低下頭:“我的確被舉薦而獲得了春試資格,但是親人突然離世,對我打擊實在太大了,我恐怕沒有心力再應付這場春試……”


    “不要緊,明年還有機會,而且你現在有我。”她就這樣脫口而出,沒有一點的猶豫,令離憂錯愕抬眸,迎上她篤定的目光,給他無窮的力量,“明年春試我一定能幫你拿到名額,到時親自送你進宮應試!”


    離憂頓覺心口很暖,情不自禁地笑了,宛如梨花一般清雅出塵:“那日公主說,對離憂好是因為惜才,如果因為公主的垂青,而終能順利走入仕途,這對離憂來說當真是意料之外的收獲。”


    幽夢略顯迷茫,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離憂入府侍奉公主,原是指望能借助公主的權勢,有朝一日能查明我親人的死因。”他愧疚地低落眉眼,“公主,請原諒我對您有如此可恥的私心。”


    幽夢唿吸凝結了片刻,了然後緩緩頷首:“如果我真的可以幫你,你大可以告訴我,不必有所忌諱。”


    離憂眼角顫抖,心很難平靜下來。他終究是性情中人,抵不過這樣貼心溫熱的真誠,在與她對望的一段光陰裏,他仿佛遇到了塵世間最美好的人。


    他含著一絲淒楚的笑垂眸,重拾書卷:“離憂再為公主讀一讀《管子》,讀一讀君子九德吧。”


    幽夢默然相允,看著他全神貫注地念起:


    “是以,水之精麤濁蹇,能存而不能亡者,生人與玉……”


    她安安靜靜地聽,思緒越來越渙散,也許是夕陽的光線於此時流金溢彩,把一切都照耀得不真實,光影在她眼中起了微妙變化,讓她的眼睛開始說謊——


    男子的身影晃了晃,她恍惚看到是梅自寒坐在她的麵前,捧著書細細品讀,就連聲音也變成他的,沉鬱而清冷:


    “是以聖人之化世也,其解在水。故水一則人心正,水清則民心易。一則欲不汙,民心易則行無邪……”


    她木訥地張著嘴,雙眸泛起煙波,掙紮許久,才終於極輕地,喚出了心底最柔軟的名字:


    “梅郎……”


    “是以聖人之治……”離憂念到一半,聽幽夢一喚便凜然怔住,他疑惑抬起頭,隻見她貌若癡狀,神色哀婉,他深感不解,“公主?”


    幽夢呆滯地醒過神來,眼前梅自寒的幻象退去,終變迴離憂的模樣,她看清後心頭頓時空落落的。


    她這樣很讓離憂擔心:“公主,您在叫我麽?”


    她垂眸藏著眼裏的淚光,按了按額頭,故意笑得雲淡風輕:“沒有,我隻是……一瞬間走神了而已。”


    “公主是累了吧?”離憂滿眼溫和,體貼相勸,“不如我們今天就讀到這裏,您先迴去休息?”


    她點點頭,神不守舍地站起來,離憂眼見她走出書齋時黯然失落的樣子,明顯有心事,而敏感的他也不禁暗生疑雲,方才聽她冷不丁冒出那句,依稀喚的是……梅郎?


    ◇◆◇◆◇◆◇◆◇◆◇


    事過一日,膳房和往常一樣忙碌,廚娘將烹妥的菜肴分盤裝好,陸續端進隔壁屋子,那裏麵有一張大桌台,每次檀奴苑的夥食做好了都會先擺在這裏,每隻木盤邊角都掛著牌子,再由侍女進來按照木牌上的名字,把它們送去各處。


    趁著廚娘又送來一批飯菜,關上門迴膳房忙去了,一個男人小心翼翼地開門溜進來。他在桌邊徘徊,翻看木牌找到蘇稚的名字,打開一盞瓷盅蓋子正要加點“料”進去,卻忽然被一隻手扼住了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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