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於飛,何枝可依?尋覓靈樹,是為了等待一個耀眼燃燒,涅槃重生的機會。


    他是一個懷才而有野心的男人。幽夢懂了。


    正如他從看她的第一眼就已看穿,她的野心也是如此美妙。


    “我們一旦屬於了一個女人,就等於把自己的沉浮交給了別人的運氣……”恰如遇了知音,鳳棲梧看她的眼神似乎不太一樣了,“我們可以交出尊嚴,甚至交出生命,卻不能交出愛情,因為一旦交出了愛情,就等於再也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


    看來他說的,並不是我所信奉的愛情。幽夢這樣想著,也自然而然地參悟,因而淡淡悵惘地說出:“所以你也不會愛我。”


    這個男人,不管他是誰的男寵,都不會屬於自己。


    “但是我能告訴你的是,公主,您值得被愛。”他將幽夢扶轉身看迴銅鏡,“無論是以你對愛情的領悟,還是以我對愛情的詮釋,答案都是一樣的。”


    她上揚的唇角告訴自己,她喜歡他的答案。


    “公主,您知道我為什麽喜歡給女人梳頭麽?”


    “為什麽?”


    “因為當我梳著她們細密的發絲,她們會更專注去看自己在鏡中的容顏。”他將臉緊貼在她的臉旁,纖指如絲滑過她的臉頰,如同在撫摩一件絕世的玉雕,“女人多數時候都在看她們的男人,而鮮少會去欣賞自己。”


    在他的示意下,幽夢將看他的眼神轉移到了自己臉上。


    “那種將自己看至入神的表情,是美豔動人的。”銅鏡倒映她的雲鬢花顏,他溫柔的嘴唇,盛放在她的耳畔,“這無關她的身份、年紀、相貌……而是心底最真摯的折射。”


    在他細聲軟語的蠱惑下,鏡中的幽夢陷入失神……


    ◇◆◇◆◇◆◇◆◇◆◇


    恍如穿過了一片混沌,幽夢走進一片白皚皚的雪地裏,天地四野空空蕩蕩,除了茫茫白雪,看不到任何人,任何物。


    她赤著雙腳在雪地上慢慢走著,竟感覺不到冷,就這樣不知走了多久,趾前突然出現了一片花瓣,濃烈的鮮紅,襯在素白的背景裏顯得格外刺目。再往下走,便漸次看到一片、兩三片、三五片……花瓣漸漸多了起來。


    她沿著那條花瓣鋪好的軌跡走下去,終於走到花瓣盡頭——一枝紅豔欲滴的玫瑰,像是孤芳自賞的美人,傲然地盛放在雪地裏。


    她被它的美麗所震撼,忍不住傾折腰肢,伸手想去采摘,可猝不及防被它莖梗上的利刺一紮,瞬間刺破手指,一滴血從指間滴落了下來,暈染了地上的白雪,淒豔的血色,和那玫瑰花瓣一樣猩紅醉人。


    痛入心尖,手指凜冽一抽,她就這樣被“疼”醒了。


    坐在美人榻上的鳳棲梧,正由她趴在自己膝上小憩,手溫柔順著她腦後的發絲撫到脊背,明顯感覺到她一個突然的顫栗,淺笑輕柔:“怎麽了?”


    她神情呆滯,視線迷蒙,含含糊糊地說:“下雪了……”


    鳳棲梧手還在安撫,笑得不勝寵溺:“公主,現在可是盛夏,怎麽會下雪?”


    “可我明明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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