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宋蟬衣輕哼,側目瞥向她,“戰場上,不講究點到即止。你的本事不錯,值得你為之驕傲。隻可惜,本宮比你更驕傲,比你更有驕傲的資本!”


    她用紅帶結著高高的馬尾。


    說話間,紅唇張揚,眼尾兩抹雲霞似的丹砂紅斜飛入鬢,越發襯得少女英姿颯爽,傾國傾城。


    “另外……”


    她忽然冷笑。


    她轉身,緩步走到紅裳身邊。


    帶著薄繭的玉白手掌伸出。


    下一瞬,她竟然用內勁生生震碎了紅裳的衣裙!


    大堂裏靜得詭異。


    宋蟬衣慢慢抬起白嫩下頜,鳳眼中皆是驕傲,“沒有女人可以在本宮麵前穿正紅衣裳。正紅,隻有本宮有資格穿!本宮不死,爾等皆是螻蟻!”


    四周落針可聞。


    所有男人望向宋蟬衣的目光,再無剛剛的垂涎驚豔。


    有的,


    隻是濃濃的畏懼。


    魏化雨瞥向鰩鰩。


    他很想瞧瞧,他家小公主可有被這女人的氣勢嚇到。


    然而並沒有……


    他家小公主不僅沒被嚇到,反而眼底皆是驚豔!


    甚至,還有崇敬!


    少年無奈一笑。


    落針可聞的寂靜裏,還是蕭廷晟淡淡道:“還不扶你們姑娘下去?”


    被嚇呆的侍女迴過神,急忙拿外裳替紅裳裹住身子,哆哆嗦嗦地退了下去。


    蕭廷晟嫣紅薄唇噙起些許笑意,“沒想到大周公主竟還有這般好的劍術,真叫在下欽佩,怪不得自打公主踏進來,魏帝的視線就始終落在你身上呢。”


    正悠閑吃茶的魏化雨,差點兒嗆住。


    幸好,鰩鰩並未注意聽這些話。


    他抬起漆眸,眼神複雜地盯向蕭廷晟。


    這廝究竟是誰,話裏話外暗箭傷人、挑撥離間的本事,怎的與蕭廷琛那塵垢秕糠的東西一般德性?!


    他沒往深處想,隻含笑道:“怎的,大祭司可是嫉妒朕坐擁佳麗?朕若沒記錯,大祭司似乎也有心儀的姑娘。”


    “是嗎?”


    蕭廷晟笑容玩味,淡漠地把玩著茶盞。


    “當初我等俱在鎬京城時,蕭公子不是曾稱唿一名姑娘為大小姐嗎?想來,她便是天香引正正經經的少主子了……”魏化雨望了眼天香引最高的樓閣,“最後一輪比試,不如請大小姐親自上場?”


    樓閣之上,隱隱有清泠泠的古琴音傳來。


    卻並不見有人答話。


    魏化雨始終含笑,“這最後一輪,若朕這邊贏了,朕要你們天香引即刻搬離魏北。蕭公子,敢是不敢賭?”


    蕭廷晟指關節輕輕敲擊著花幾。


    他瞥向蕭廷琛。


    卻見他的座位上空空如也,並無半個人影。


    他竟離開了嗎?


    一同不見的,還有他的未來弟媳婦蘇酒。


    黑色兜帽下,少年眼底神色變幻。


    若他弟弟單獨離開,自然不能說明什麽。


    但連蘇酒也離開的話……


    他弟弟把蘇酒當成了命,絕無可能令她涉險。


    除非接下來天香引中會發生什麽危險之事,他擔憂傷害到他的寶貝小酒兒,因此才在半途中帶人離開。


    他正細細分析,魏化雨的聲音再度響起:“蕭公子,你敢不敢賭?”


    “抱歉,賭不賭是大小姐的選擇,我無權過問。”


    蕭廷晟微笑,推磨似的把問題給推開了。


    樓閣之上,原本若隱若現的古琴音似乎更清晰了些。


    蕭廷晟原本彎起的嫣紅唇瓣,隨著琴音越發清晰,而逐漸失去弧度。


    唇線冷硬,連他周身的氣度,也由漫不經心而變得冷冽迫人。


    因為他從大小姐的琴音裏,聽見了濃濃的歎息與悲哀。


    還夾雜著,對兄弟感情的喟歎。


    她在用琴音告訴他,馬上去追弟弟。


    否則,會後悔不及。


    蕭廷晟端坐著。


    握緊發白的指節,暴露了他此時掙紮的心。


    若是去見阿琛,那麽他就不能看顧天香引,就不能看顧樓上那個蠢女人。


    可若是不去……


    萬一他和蠢女人死在這裏,此生,他便再沒有與弟弟相見相認的機會。


    琴音陡然拔高。


    如同華美的玉帛被撕碎,如同極品的羊脂美玉四分五裂。


    蕭廷晟深深閉了閉眼。


    他終於沒再猶豫。


    旁邊坐著的管事正戰戰兢兢擦汗呢,一轉眼就瞧見身側的大祭司不見蹤影了!


    他慌張四顧,天香引內全然沒有他的影子!


    魏化雨等人自然也注意到了。


    深邃英俊的麵龐,透著不動聲色的冷淡。


    隻那漆眸眼底,卻劃過冷笑。


    他與蕭廷琛的計劃,成功一半了。


    狹眸如刀的少年,悠閑地又呷了口茶,“大小姐敢不敢賭,倒是說句話啊。”


    琴音嫋嫋中,終於傳來那位少女的聲音:


    “這場賭局,規則是魏帝定下的。平等起見,不知可否容小女子決定賭什麽內容?”


    她的嗓音偏於清冷,但與君佑姬的冷若冰霜不同,其中反而含著些許溫雅。


    如同秋日裏的瀟瀟竹木,又如同霜雪初晨時菊花悄然怒放的聲音。


    叫所有人都無法自抑地想象,那樓閣裏端做撫琴的,究竟是怎樣一位風華絕代的少女。


    魏化雨本著君子風度,不曾逼她過狠,隻笑道:“大小姐想比什麽?”


    格外溫柔的語調,引來身側鰩鰩與宋蟬衣的共同側目。


    水火不容的兩位姑娘,此時心裏想法竟是出奇的一致:


    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魏化雨更甚!


    琴音雅致。


    樓閣之上,少女尾音徐徐:“就比……鬥香……”


    話音落地的刹那,有美人身著華貴錦衣,懷抱古琴,自樓閣翩躚而來。


    她赤著玉足,落地時裙裾飛揚,可以叫人窺見腳趾圓潤粉嫩,一重重裙裾下時隱時現的小腿嫩藕似的白皙纖細,骨肉勻停,美得不像話。


    地麵,早有侍女恭敬地為她鋪好方形紅毯。


    玉足輕點在紅毯上。


    飛揚的寬袖、裙裾與鴉色漆發緩慢落下。


    她把古琴交予侍女。


    雖則戴了輕紗,可那一雙剪水秋眸,卻仍舊令人驚豔窒息。


    她轉向宋蟬衣。


    不過須臾,那審視的目光就轉向了鰩鰩。


    她抬起白如凝脂的纖纖玉手指向鰩鰩,“我要與你比。”


    宋蟬衣斜睨了眼鰩鰩,嗤笑出聲,卻不曾阻止。


    反正她也不懂那些個香香粉粉。


    而鰩鰩仍舊端坐著。


    清麗的麵容上,並無訝色。


    ,


    霸道的蟬蟬,好稀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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