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司煙的擔憂,君舒影垂眸,唇角勾起的弧度分外邪氣。


    他笑聲詭異,聲音更是冰冷至極:“打算做什麽?當然是給我那位好皇兄添點兒亂,也叫他嚐嚐我所體味的痛苦。”


    “北帝……我知曉你對沈姐姐的感情,可這樣亂來,恐怕不好吧?會,會有損陰德的……”


    “陰德?我吃齋念佛半生,積累了多少陰德,上蒼又是如何待我的?!旁人信天道輪迴,如今的我,卻是不信的。”


    他說完,兇惡地轉向司煙,“把蠱蟲拿來!”


    司煙才不肯給。


    她轉過身就要跑。


    尚不等她化作蠱蟲跑掉,君舒影周身已然蔓延出無數寒意,從他腳下朝四周湧出,刹那之間就凍結了司煙的雙腳。


    司煙被迫站在原地,呆呆望著一步步朝自己逼近的男人,黑曜石般的瞳孔中終於現出一抹恐懼。


    這個男人瘋了,他想搶她的蠱蟲,用來對付宮裏那無數無辜之人!


    可那數千人若是死了,這筆賬,卻是要算在她頭上的!


    “北帝,你冷靜點兒好不好,總有辦法的,總有辦法讓你得到沈姐姐的……就算,就算你要殺人,能不能別用蠱啊,害多了人命,我是要被蠱蟲反噬的……我不想死啊!”


    她咽了口口水,眼睛睜得溜圓。


    君舒影才不管她的死活。


    他直接在她身上搜羅起來。


    司煙快哭了。


    “你們中原人不是講究男女有別嗎?北帝啊,你能不能別搜我身啊,我害怕,我真的害怕!我跟你講哦,我名譽受損的話,你是要娶我的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


    君舒影麵無表情,發覺從她身上搜不出東西後,幹脆握住她一隻腕子,“司煙,聽聞養蠱人皆是用身體養蠱,你若不肯把蠱蟲交出來,我就剁了你這隻手,看看可能從裏麵搜羅出蠱蟲來!”


    他咬牙切齒,燭火映襯之下,依稀可見麵目猙獰。


    與那十殿閻羅裏被鎮壓的惡鬼,又有什麽分別。


    司煙眼睛裏含著兩包淚,擔憂地瞅著自己那纖細可憐的腕子。


    “把蠱蟲交出來!”


    君舒影冷聲怒斥。


    司煙閉了閉眼睛。


    很快,她皺眉睜眼,“你既要蠱蟲,我給你就是!不過給了你之後,你不許再為難我!”


    君舒影並不說話,隻鬆開了攥著她腕子的手。


    司煙鼻尖微酸,整理了下衣衫,不知從哪兒摸出一隻小蟲,順手從身側案幾上拿了瓷盒盛好,不甘不願地遞給君舒影。


    君舒影如獲至寶,拿著瓷盒就大步離開了寢殿。


    又過了良久,殿中的冰層才逐漸消融。


    司煙不顧地麵的水漬,崩潰地癱坐在地。


    小姑娘今夜受了驚嚇,癱坐了半刻鍾,才踉踉蹌蹌爬起來奔到窗邊。


    那個男人拿著她的蠱蟲,早不知跑哪兒去了。


    她後怕地撫著心口,仰頭望向天穹的星辰。


    中原的星辰並沒有瓊華島上的明亮,看起來又小又暗,半點兒都不好看。


    瓊華島隻有夏天,可中原卻有四季輪迴。


    然而她並不喜歡這裏的四季,她不喜歡寒冷的秋冬,她隻喜歡炎熱的夏天。


    中原並沒有瓊華島上好,這裏的人都心黑手辣,她一點兒也不喜歡。


    島主他為了沈姐姐,甘願在這種汙濁地方待上這麽多年,他究竟是有多歡喜沈姐姐?


    少女黑曜石般的眼眸,漸漸黯淡下來。


    ……


    正陽宮。


    沈妙言把偌大的宮閨打掃得妥妥當當,還親自做飯給自己吃。


    她坐在高高的殿頂上,一邊小口小口吃著玫瑰牛乳酥,一邊眺望遠方那重重疊疊的宮殿。


    晨起的曦色中,她看見一大群老臣們從宮門進來,兔子似的急急往乾和宮走,大約是趕著上朝。


    她張望了很久,直到這群老臣上完朝,又三三兩兩從金鑾殿出來。


    手中酥點早已吃完,她無聊地仰倒在琉璃瓦上,盯著天空發呆。


    深秋的天空,總是比其他季節要顯得高遠些。


    不知哪家的孩童無聊,竟在這樣的秋天裏放紙鳶玩。


    她盯著那飄忽不定的紙鳶,不知想到了什麽,忽然一骨碌從屋頂上坐起來。


    正陽宮裏所有人皆都感染了那種奇異蠱毒,卻唯有她不曾感染上!


    她也同那些宮女們接觸過,可她卻仍舊好端端坐在這裏,能吃能睡的,半點兒毛病都沒有!


    難道是……


    她的身體裏,曾經種過金蠶印的緣故?


    琥珀色的雙眸亮若星辰,她想著從話本子裏看見過的東西,不覺摩拳擦掌躍躍欲試起來。


    聽聞這世上有人的血液能解百毒,她服食過金蠶印,對司煙這古怪蠱蟲有了抗體,說不準把她的血液給人喝了,也能解開這古怪的蠱毒。


    她向來是說幹就幹的人。


    飛身而下殿頂後,她徑直奔到寢殿,尋了個玉碗過來,果真要開始放血。


    沒等她把匕首劃上去,珠簾外忽然傳來一聲嗤笑。


    她偏頭,隻見連澈一身胭脂紅錦袍,正環手抱胸,歪靠在月門上。


    “澈弟?這裏危險,你來這裏作甚?”


    連澈緩步踏進來,從她手裏奪過匕首和玉碗,“姐姐天真又傻氣,我若不時時看著,你怕是又要做出自殘的事。”


    “我這分明是救人,怎麽就是自殘?”


    連澈仍舊抿著嘴輕笑。


    他變魔術般,從袖袋裏取出一兜紅豔豔的櫻桃,“特意給姐姐帶來的,已經洗淨了,姐姐嚐嚐罷。”


    深秋的季節,這種嫣紅發烏的櫻桃著實少見。


    沈妙言沒跟他客氣,在圓桌旁坐了,拈起櫻桃開始吃。


    連澈撩起袍擺在她對麵落座,淡淡道:“我知曉姐姐心裏在想什麽。是,你的身體裏是種過金蠶印不錯,正因如此,你才不曾受這蠱毒影響。可姐姐想過沒有,那些蠱毒,其實已經蔓延生長在了你的身體裏。”


    “我聽不懂。”


    “就是說,姐姐如今看似不曾感染,但實際上,你的身上仍舊攜帶有能夠傳染的蠱毒。把你的血液給別人喝了,或許能夠抑製對方身體裏的蠱毒,但這並非治本之策。”


    “那治本之策,究竟是什麽?”


    ,


    後麵一章好像開車被屏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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