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天瀾垂眸,“朕隻是……想把你留在身邊。”


    “是啊,把我像寵物一樣圈養在身邊,滿足你的一己私欲,你多開心呀!”


    君天瀾抬眸直視她的雙眼:“外祖母去世,朕也很傷心。”


    “外祖母、外祖母,你憑什麽喚她外祖母?!”沈妙言猛地站起身,抬手朝著他的臉就是一巴掌,“君天瀾,她不是你的外祖母,她是我的!世上最沒資格喚她的人,就是你!”


    君天瀾被她打得一張俊臉偏到旁邊,麵頰上五個鮮紅指印格外醒目。


    他沉默半晌,從薄唇中緩緩吐出三個字:“對不起。”


    沈妙言原本幾乎快要走出魏涵去世的陰影了,被他這麽一提起,眼圈再度紅了起來,背轉過身,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君天瀾望著她纖細肩膀不停抽動的模樣,沉吟半晌,起身把她抱到懷中,把她的腦袋按在自己胸膛上。


    他低著頭看她,她仍舊是那麽嬌小玲瓏,隻及到他胸口,仿佛他一隻手就能把她拎起來。


    沈妙言眸中閃爍著幼獸般的兇光,見他穿得不多,幹脆撕開他的衣裳,朝著他的胸膛狠狠咬下。


    君天瀾像是感覺不到疼痛,隻是默默地俯視她。


    沈妙言咬了半天,發現他胸膛上的肌肉跟鐵板似的咬不動,於是默默鬆開口,未免尷尬,於是仰頭怒罵起來:“我所遭遇的一切不幸,都是因為你!我好不容易嫁了人,你又偏偏在我肚子裏留了種!”


    說著,怒火中燒,伸手便去推他:“都是你都是你!我怎麽就那麽倒黴碰到了你!”


    她又怒罵了一刻鍾,見君天瀾不反駁,於是覺得分外解氣,正要繼續罵,君天瀾忽然伸手拎住她的衣領,把她放到麵前的實木圓凳上。


    “你想動手?!”沈妙言叉腰,好不容易稍稍被澆滅的怒火,又蹭蹭蹭燃了起來。


    “不。”君天瀾摸了摸她腦袋,“你太矮,朕一直低頭看你,脖子好酸。好了,你繼續罵。”


    “……”


    沈妙言此時的怒火幾乎能把房頂掀了,眼淚啪嗒啪嗒就掉了下來,跳下實木圓凳,在圓桌旁坐了,不顧一切地哭嚎出聲。


    在大梁城時顧忌著表哥他們的情緒,怕他們擔憂因此並不敢放聲大哭,隻每夜每夜在床上偷偷地流眼淚。


    如今到了陌生的滄州城,這廝又突然出現勾起了過去的種種傷心事,反倒能放聲痛嚎一場。


    君天瀾不知自己又怎麽惹了她,於是在她身邊坐了,默默陪著她。


    不知過了多久,守在外麵的夜凜進來,“皇上,臨安王派人來催了。”


    “嗯。”君天瀾冷冷應了聲,又輕輕撫摸沈妙言的頭發,“朕領你去赴宴。”


    沈妙言推開他的手,他望了眼她若隱若現的纖細後背,鳳眸微暗,起身拿了件大氅給她披上,“走。”


    沈妙言小臉哭得通紅,隻趴在那裏一動不動。


    夜凜見自家主子一時半會兒是哄不好郡主了,於是訕訕退出去,找了個由頭打發那催促的侍女離開。


    又過了兩刻鍾,沈妙言才終於哭夠了,一雙琥珀色的琉璃眼已然紅腫。


    君天瀾剝了個雞蛋,輕輕按在她眼睛上給她揉。


    揉了一會兒,他見那紅腫稍稍消了些,發髻卻又亂了,於是給她重新梳了個發髻,牽起她的手,攬了她的腰肢,“去夜宴。”


    沈妙言自己認為對他已是心如死灰,於是抽迴手,寒著一張梨花帶雨的俏臉,冷冷道:“我如今已是鎮南王妃,你最好別碰我——嗝!”


    話未說完,竟是打了個哭嗝。


    好不容易建立的高冷形象,瞬間崩塌得一無是處。


    她額頭青筋直跳,從來沒有覺得此生哪一刻比現在更加狼狽。


    偏偏,跟前的還是這個該死的男人!


    君天瀾嘴角微抽,想笑又怕自己笑了把她惹得羞怒,於是費了老大勁兒憋住笑意,認真道:“時辰不早了,走吧。”


    說著,幾乎是以半拖半拽的方式,把她從房裏給拽了出去。


    兩人走在蜿蜒的長廊中,拂麵的夜風透著微涼,讓二人都冷靜了不少。


    君天瀾突然想起,小丫頭肚子裏還揣了他的種。


    他頓住步子,大掌覆到她柔軟的腹部,“他,乖不乖?”


    沈妙言一碰到他就渾身發僵,站在原地不敢動彈,半晌後才強撐出一股攝人的氣勢,冷冷道:“與你何關?”


    “朕的種,你說與朕有沒有關係?”


    君天瀾眯起雙眸,一邊說著,一邊輕輕撫摸那孕育生命的地方。


    那撫摸的動作極致溫柔,連聲音也透著融融暖意。


    沈妙言莞爾一笑,“是你的種不錯,可他卻不會喚你爹爹。他的父親,是大魏鎮南王,魏長歌。”


    君天瀾又攬著她往大廳走,淡淡道:“你一定要激怒朕?”


    “不敢,實話實說罷了。”


    兩人來到大廳外,廳中人聲鼎沸、觥籌交錯,客人已經到齊了。


    眾人望向門口,頓時同時一滯。


    隻見門口站著的一對男女,男的高大英俊,女的嬌小美豔,眉宇間卻是同樣的薄涼神態。


    站在一起的模樣如此般配,仿佛他們天生便該是一對兒。


    抱著美人上下其手的魏元基,抬頭看見君天瀾居然攬著沈妙言,不覺望向右側的魏靈玄:“乖女,這美人與大周皇帝是何關係?”


    魏靈玄盯著兩人,心中同樣犯嘀咕。


    據她得到的情報,君天瀾與沈妙言已經分道揚鑣、關係極差,所以她才敢大著膽子請君天瀾與他們合作。


    可是……


    這兩人看起來,分明…


    她飲了口酒,不悅地盯著沈妙言,“怎麽,一到南境,就迫不及待地勾搭大周皇帝了?虧哥哥待你真心誠意,你對得起他!”


    在座眾人皆都一震,這位美人,就是最近在大梁城鬧得風風雨雨的鳳儀郡主?


    沈妙言本就因為君天瀾的出現而心煩意亂,聞言,踏進門檻,把君天瀾的大氅褪下扔還給他,在一處空位坐了,淡淡道:“本就是問心無愧,何來對不起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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