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言推開他的手,無法抑製地心亂如麻,“我不是帝王……皇表哥是很稱職的帝王,我不會搶他的東西。”


    連澈沉默良久,淡淡道:“很多事都由命運推動,由不得你搶還是不搶。”


    沈妙言總覺得鬼帝和連澈知道很多事,但他們又不肯對她明言……


    她有些氣,正要說話,連澈忽然掩住她的嘴,帶著她從窗戶離開。


    兩人藏進楓樹背後,沈妙言望過去,隻見那位獨腿僧人又迴來了,手中拎著的食盒卻不不見了。


    果然是去送飯的……


    隻是這深山老林的,他去給誰送飯?


    “走吧。”連澈輕聲,身形一動,攬著沈妙言快速掠了出去。


    迴到永安寺,連澈隨便給她弄了碟饅頭來,讓她給鬼帝送去。


    沈妙言端著饅頭進了禪房,瞟了眼桌上,隻見鬼帝手邊堆積著厚厚一遝銀票,大約是把其他三人的銀錢全贏過來了。


    正好魏長歌過來,笑道:“妹妹做的饅頭?”


    說著,拿了個咬了口,帶著疑惑讚道:“好吃是好吃,怎麽味道跟廚房老師傅做的一樣?”


    “呃……”沈妙言無語,這饅頭本來就是那老師傅做的……


    正好新一輪麻將開始,魏長歌把魏成陽趕下去,自個兒坐上桌,“皇兄輸了那麽多銀錢,當心晚上被皇嫂罵。我替皇兄贏點兒迴來。”


    魏成陽笑得儒雅溫和,“那為兄今夜是否挨罵,便全指著弟弟了。”


    鬼帝朝沈妙言招招手,沈妙言走過去,他拿了隻饅頭,瞟了眼盯著麻將深思的君天瀾,薄唇漾起一抹輕笑。


    他很喜歡,與他在一起的時光。


    哪怕隻是簡單地玩麻將,他也喜歡。


    沈妙言走到君舒影後麵,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她眼疾手快地按住他正要出牌的手,替他挑了張牌放出去,“出這張。”


    君舒影托腮,細長嫵媚的丹鳳眼笑得眯起來,“小妙妙真是聰慧啊……”


    有沈妙言和魏長歌的加入,牌桌上的牌風立即變了。


    君舒影這邊有沈妙言幫忙,魏長歌那邊有魏成陽看顧著,而鬼帝本身賭技極好,幾輪轉下來,倒隻有君天瀾從未贏過,坐在那裏顯得形單影隻頗為可憐。


    又過了三輪,君天瀾起身,淡淡道:“我去更衣。”


    沈妙言低垂著眉眼幫君舒影看牌,隻當聽不見看不見他。


    隔壁西房中,君天瀾方便過,剛走到外間,就看見鬼帝堵在門口。


    他往後退了一步。


    “嘖,我又沒有斷袖之癖,你這麽怕做什麽?”鬼帝含笑湊過去,“想不想贏一局掙迴麵子?”


    “與你何幹?”


    “分明想贏得很,還嘴硬……”鬼帝拍了拍他的肩膀,“喚一聲哥哥,我讓你贏。”


    君天瀾繞過他,麵無表情地往禪房走。


    鬼帝注視著他的背影,薄唇噙著的笑容越發熱烈,追上去道:“我本就比你大,喚我一聲哥哥,也不算辱沒了你。”


    “離我遠點。”


    “明明孤單得要死,好不容易得了我這麽個說話的人,嘴上卻還要攆我走……君天瀾,你怎麽就這麽口不對心?”


    “……”


    “喚我哥哥。”


    “你走開。”


    “喚一聲聽聽啊!”


    “走開!”


    “哈哈哈哈哈……小子,你是在害羞?”


    “並沒有!”


    兩人吵吵鬧鬧,迴到禪房時,卻極有默契地一致緘口。


    再玩牌時,君天瀾莫名其妙贏了。


    他推倒麵前的麻將,讓眾人看個清楚。


    餘光卻悄悄望向沈妙言,見她並不看自己,不覺又有些失望。


    第二局,鬼帝一手托腮,一手在自己麵前的麻將裏挑挑揀揀,出了幾張後,旁邊君天瀾又贏了。


    他一連贏了五局,把輸掉的銀子差不多又給贏了迴來。


    此時已是傍晚,鬼帝掃了他一眼,盡管他臉上仍舊沒有表情,可他就是知道,這小子心情比剛剛好了許多。


    他笑眯眯起身:“該用晚膳了,走吧!”


    君天瀾望向沈妙言,卻見她和魏長歌一道落在後麵,正低聲笑說著什麽。


    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他收迴視線,雖維持著冷峻,可攏在袖中的雙手早已青筋暴起。


    他真的……


    徹底失去她了嗎?


    傍晚時分,眾人用過晚膳,卻見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沈妙言穿行過遊廊,剛走到一半,廊外猛地響起一聲驚雷,陡然間狂風大作,已是暴雨如注。


    黃豆大的雨點濺進來,把她的裙擺都給打濕了。


    她抖了抖裙子,正想著趕緊迴去,卻見前方隱約立著一個修長高大的黑影。


    身後的宮女提著燈籠往前走了幾步,仔細看了那個黑影,繼而迴頭道:“郡主,是大周皇帝。”


    沈妙言咬了咬牙,這條路是通往她禪房的必經之路,這個男人,卻守在這裏……


    她低下頭,隻當沒看見他,快步往前走了過去。


    剛與他錯身而過,君天瀾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抵到廊柱上,一雙暗紅色的狹長鳳眸在昏暗中閃爍著令人心驚的暗芒。


    幾名宮女急忙道:“快放開我們郡主!”


    男人雙眸一眨不眨地盯著沈妙言,話卻是對著那些宮女們說的:“滾!”


    幾名宮女哪敢走,還要再爭辯,沈妙言淡淡道:“都退下。”


    這男人動不動就發瘋,誰知道他會不會出手打傷這些宮女。


    很快,長廊中隻剩下兩人。


    君天瀾一手扣著沈妙言的腰,一手攥住她的麵頰:“為什麽……為什麽就不肯看我一眼?!沈嘉,在你心裏,咱們在一起的七年時光,究竟算什麽?明明,明明一開始,那麽好……”


    “那是從前。”沈妙言抬頭直視他的雙眼,語氣平靜的近乎冷漠,“我已經迴到自己的家了,不想再與你有任何牽扯。你若覺得我欠你太多,金銀珠寶,隻要你提的出來,我就統統想辦法弄來還你。”


    “金銀……珠寶?”


    風雨聲四起。


    男人在黑暗中低笑出聲,“沈嘉,在你眼裏,我對你的七年,不過隻值一些金銀珠寶?”


    因為痛苦,他的聲音喑啞而艱難。


    薄唇的弧度,更是透出濃濃的戾氣與苦澀。


    暗紅色的狹長鳳眸在黑暗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他像是一頭瀕臨崩潰的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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