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過去,捏了捏她鼓鼓的包子臉:“沈妙言。”


    對方雙眼緊閉,睡得死沉死沉,一點反應都沒有。


    那張紅潤的小嘴巴微微嘟起,嘴角邊隱約還有一串口水漬。


    君天瀾靜靜看著,突然就想起下午他吻她時,她的味道有多甜。


    他的手緊了緊,朝周圍看了看,見四周靜悄悄的沒人,便過去掩了門,又走迴床邊,俯下身,一手捏住沈妙言的麵頰,試探著靠近。


    鳳眸低垂,他緊緊盯著她的小嘴,緊張的碎光從睫毛間隙漏出,撲麵而來都是小丫頭臉上抹的杏仁露香。


    君天瀾的心狂跳不已,試探著用嘴唇碰了下她的唇瓣,軟軟嫩嫩,帶著暖暖的體溫……


    與他的冰涼,全然不同。


    ——國師,你吻我的時候,就像是在啃一個饅頭,啃得我又痛又不舒服。


    下午的話,浮現在耳畔,位高權重的男人苦惱地咬住自己的唇瓣,盯著熟睡的小姑娘,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下口。


    他的吻技,就那麽糟糕嗎?


    沈妙言忽然嚶嚀一聲,君天瀾連忙直起身,內心油然而生一股做賊心虛感,隻將臉轉向旁邊。


    然而過了會兒,卻隻聽到沈妙言翻了個身,仍舊是唿唿大睡的模樣。


    他狂跳的心稍稍平靜了下,將她輕輕抱起,轉身出了廂房,往衡蕪院而去。


    沈妙言一覺睡醒已是天黑,摸了把嘴角邊的哈喇子,見自己睡在東隔間,連忙起身洗了臉。


    她披了外裳走出東隔間,瞧見君天瀾坐在寢屋裏那把黃花梨木雕山水大椅上,正拿著本古籍在燈下看。


    她走過去,下意識地摸了摸唇瓣,心有不甘地斜了他一眼,冷聲道:“你當真不準備對我負責?”


    君天瀾放下書卷,鳳眸清冷:“本座隻是吻了你一下,又沒把你怎麽樣。況且,即便負責,也該等到你及笄之後。”


    等她及笄,他會用十六抬大花轎,十裏紅妝,風風光光迎娶她過門。


    沈妙言對他的心理活動毫無察覺,走到他床榻上坐了,晃悠著雙腿,盯著他看了片刻,輕蔑一笑:“國師真是有夠無恥的,明明占了便宜,卻不肯負責。”


    君天瀾垂下眼簾,貌似,是她先吻上他的……


    沈妙言抬頭,望了眼這間簡約中透著奢貴的寢屋,淡淡道:“我這個人呢,沒什麽太大的野心,也不指望你給太過貴重的補償。”


    說著,稚嫩的臉蛋上,笑容逐漸腹黑起來,“所以不如這樣,你的寢屋和書房歸我,我的東隔間歸你,如何?”


    君天瀾端坐在大椅上,摩挲著腰間佩玉,一雙鳳眸緊盯著那個笑容欠揍的小姑娘,麵色陰沉如水。


    “國師不肯嗎?”沈妙言眨巴著圓眼睛,滿臉無辜地歪了歪腦袋,“那我就去告訴花狐狸、顧欽原他們,你親了我,還不肯對我負責。”


    一大一小兩個人對峙著,君天瀾緊緊攥住腰間佩玉,他撿迴府的,似乎不是什麽天真無邪小白兔,而是一頭,小狼崽……


    他還記得,當初這小姑娘進府第一天,他坐在大椅上,她跪坐在他腳邊,乖巧地為他捶腿,小嘴裏說著什麽“國師大人英明”之類的恭維話。


    可如今……


    燭火明明滅滅,沈妙言踢掉繡花鞋,斜倚在床榻上,把玩著垂紗帳幔,倨傲地抬起下巴:“國師,你說,若花狐狸他們知道,你吻技一塌糊塗就算了,還想趁著我熟睡時偷親我,又會是什麽反應?”


    君天瀾瞳眸驟縮,在素問房中時,這小丫頭根本就沒睡著?!


    沈妙言笑容腹黑狡猾如狐狸,隨手拉過一床錦被,“哎呀,國師的大床睡著就是舒服,這被褥的料子都是極好的,嘖嘖……”


    君天瀾站起身,冷峻精致的麵龐,此刻看起來分明是咬牙切齒的模樣:“沈妙言,算你狠!”


    說罷,大步轉身進了東隔間。


    沈妙言在床上爆發出一陣大笑,在那張大得過分的床上直打滾兒。


    她滾累了,呈大字躺在床上,注視著華美的帳幔頂部,從今天開始,這間大屋子,還有書房,就都是她的了。


    光是想想,就美滋滋的呀!


    這一覺,她睡得無比踏實。


    翌日,沈妙言天剛蒙蒙亮就起來了,躡手躡腳走到東隔間的月門邊,挑開簾子,隻見君天瀾縮在她的那張小小的床上,一雙劍眉緊皺著,儼然是很不舒服的模樣。


    她心中大快,咳嗽了聲,“國師,該上朝了。”


    君天瀾坐起來,瞪著她,她視而不見,哼著小曲兒去洗漱了。


    東隔間於君天瀾而言,實在是太過狹小,他想洗個臉,一轉身卻帶倒了椅子。


    他窩了一肚子火,終於更衣洗漱完畢,黑著臉走出東隔間,就瞧見那小丫頭翹著二郎腿坐在他那把黃花梨木雕山水大椅上,正聚精會神地摳著扶手上嵌著的一塊玉。


    “沈妙言,你在做什麽?”他不悅。


    “把這塊玉摳出來呀。感覺成色怪好的,我要拿出去賣。”沈妙言頭也不抬。


    君天瀾眉頭皺得更深:“沈妙言,不許碰本座的東西。”


    “是你的嗎?昨晚明明說好了,寢屋和書房都歸我的。”沈妙言抬頭,不屑地瞥了他一眼,輕哼一聲,繼續摳。


    君天瀾盯著那把大椅,眼中閃過心疼和算計,看來,得趕緊想個法子,叫這小丫頭趕緊把房間還迴來……


    他今日休沐,用過早膳便去書房看書了。


    沈妙言在長廊中散步消食,夜寒興奮地從房頂上翻下來,“小姐,主子說,花園那邊,新進了幾十盆觀賞型小杏樹,好像還結了杏子,說是很漂亮。”


    “小杏樹?還結了杏子?”沈妙言想著那黃橙橙的果肉,禁不住饞了起來,連忙道,“把素問叫上,咱們過去瞧瞧!”


    沈妙言帶著素問和夜寒來到花園圍牆下,抬頭一看,那圍牆上果然並排擺著二三十盆小杏樹。


    此時剛進七月,小杏樹上掛滿了金色的小果子,密密麻麻,看上去一派喜氣。


    沈妙言垂涎三尺,正好看見不遠處有架梯子,便挽起袖子,興衝衝打算爬上去摘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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