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白清覺搖了搖頭,繼續吃菜。


    然而沒等他吃上幾口,不知是誰砸了隻碗過來,他眼疾手快地捉住那碗,溫厚的臉上全是怒意:“你們夠了!”


    說罷,直接衝過去,同那兩人打成一團。


    沈妙言注意到,君天瀾和顧欽原仿佛對此情景司空見慣,根本就不加阻攔,隻低聲閑談。


    這些人,該是認識了許多年的。


    對彼此,了解的無比透徹。


    沈妙言想著,懵懂的視線落在君天瀾身上,他清貴惑人的外表下,掩藏的,究竟是什麽秘密?


    沒等她想明白,麵前的小碗動了下,她低頭看去,君天瀾用他的筷子,為她夾了她愛吃的酥皮蛋卷。


    她抬起頭,就看見他隔著自己,依舊在同顧欽原說些她聽不懂的朝廷之事。


    雖然他的輪廓依舊冷漠,雖然他的狹眸依舊深邃而平靜,可莫名,她的心裏暖融融的。


    她收迴視線,認真地咬了一口碗裏的酥皮蛋卷,聽著花狐狸他們打架的聲音,再度抬眸時,眉眼彎彎,分明是幸福至極的模樣。


    這些人在國師身邊,或明或暗,盾牌也好,利劍也好,熱熱鬧鬧地用自己的方法保護國師。


    而國師,保護著她。


    這樣,就很好。


    等這一餐終於結束時,屋中早就一團狼藉。


    三個人都掛了彩,黑著臉,看彼此不爽地出了國師府後門。


    顧欽原也在喬裝後,告辭離開。


    沈妙言隨君天瀾迴衡蕪院,穿過彎彎繞繞的抄手遊廊,偏過頭,暮色下,就瞧見漫天落了細細的白雪。


    “下雪了!”


    她快速跑出遊廊,站在地麵,抬起頭望著漫天的雪花,小臉上全是驚喜的神采。


    君天瀾負手站在廊下,那些細細的雪花落在小丫頭的眼睫和頭發上,白絨絨的。


    她的笑聲清脆悅耳,銀鈴似的。


    他眯起眼,不知為何,昔日看來平常無奇的雪花,在這一瞬,莫名的,可愛起來。


    “國師,下雪了呢!”


    她偏頭看他,雙眼彎的像是新月。


    “嗯。”他應著,將手伸給她,“迴來。”


    沈妙言跑迴來,小手很自然地握住他的大掌,“等明天早上雪落得厚了,我要堆雪人。”


    “記得多穿衣裳。”


    “國師明日上朝,也要當心結冰路滑……”


    一大一小進了衡蕪院的書房,君天瀾坐下來看書,沈妙言就去給他泡茶。


    這房間也燒了地龍,暖烘烘的。沈妙言泡完茶,拿了書坐在君天瀾身邊看,隻是房間實在是太暖了,她沒看幾頁,就倒在他的大腿上,沉沉睡了過去。


    君天瀾本想把她叫醒,望了眼窗外徹底暗下來的天色,又把書放下,將她打橫抱起,往東隔間而去。


    他將她放到床上,脫了外衣和鞋襪,給她掖好被子,又看了幾眼,忍不住摸了摸那張嫩生生的小臉,這才吹滅燈,轉身離開。


    夜漸漸深了,窗外北風還在唿嘯,大雪越落越大。


    漆黑的東隔間內,沈妙言忽然睜開眼,被凍醒了。


    她不滿地嘟囔了句什麽,卷了鋪蓋,赤腳下床,摸索著走了出去。


    大約地龍隻燒君天瀾的書房和臥室,所以東隔間外,十分的暖和。


    沈妙言辛辛苦苦地把鋪蓋扔到地上,彈了彈枕頭,鑽進去繼續睡。


    隻是剛閉上眼,卻又忽然睜開,從被窩中探出個腦袋,不滿地望向床上熟睡的男人,憑什麽他高床軟枕,她就隻能打地鋪?


    她想著,揉揉困倦的眼睛,又卷起被褥,辛辛苦苦爬上君天瀾的大床,爬過他的身體,滾到床裏側,將被子弄好,這才安心地繼續大睡。


    黑暗中,君天瀾睜開雙眼,這小丫頭踏出東隔間時,他就醒了,本想看看她打算幹嘛,沒成想,她居然爬上了他的床。


    他偏過頭,這丫頭大概又熟睡了,睡相不是很好,一條腿,直接踢開她自己的被窩,插進了他的被子裏。


    約莫是覺得他的被窩暖和,她拱啊拱的,君天瀾下意識拉開一條縫,她便鑽了進來。


    君天瀾伸手摸了摸她熱乎乎的小臉,正要睡覺,她一條腿橫過來,直接擱到他肚子上。


    這睡姿……


    君天瀾將她的腿拿下去,她又怕冷般,八腳魚似的纏上來,將他抱得緊緊。


    君天瀾無奈,隻得由她抱著,就這麽睡了過去。


    等到了早上,沈妙言這一覺睡得無比舒心,睜開眼,伸了個大懶腰,卻見身旁多了個人。


    她驚叫一聲,君天瀾黑著臉:“還好意思叫?”


    沈妙言砸吧砸吧小嘴,“我昨晚冷,才來你這兒的。國師,你叫些人,把我房中也通個地龍吧。”


    君天瀾卻很不悅,示意沈妙言幫他穿上鞋襪:“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通什麽地龍?一點苦頭,都吃不得嗎?”


    沈妙言蹲在床下,滿臉嫌棄地捏著鼻子,隻用一隻手,艱難地給他的大腳套上白襪,卻答非所問:“國師,你每天都有洗腳吧?”


    君天瀾麵色更黑:“本座每天都有溫湯沐浴。”


    沈妙言這才拿開捏鼻子的手,蹲在他腳邊,仔細瞅了瞅他的大腳丫子,覺得他的腳也挺好看的。


    君天瀾見她研究起自己的腳,不禁微怒:“沈妙言!”


    沈妙言迴過神,慢吞吞給他套上鞋襪,“國師的腳是怎麽保養的?比女人的都要白膩。”


    “你少說幾句話,本座的心情會愉悅很多。”君天瀾沒好氣。


    沈妙言笑嘻嘻的,給他穿好鞋襪,又伺候他穿衣梳洗。


    君天瀾站在那裏,瞧她穿著素白中單忙前忙後的小模樣,心情稍霽。


    終於忙完時,沈妙言打了個嗬欠,“國師,你去上朝吧,我還要再睡會兒。”


    說著,直接倒他床上,泥鰍似的,哧溜一下就鑽進了尚還溫暖的被窩。


    君天瀾拿她沒辦法,隻得由她去。


    而此時的皇宮內,太後所居的坤寧宮,楚珍身著嶄新的紅色宮裝,正在寢宮裏陪著徐太後。


    徐太後正是楚雲間和楚珍的生母,出身卑微,本是一普通浣洗宮女,卻憑著姿色被先帝臨幸,先後有了楚雲間和楚珍。


    如今楚雲間繼位,她當之無愧成了太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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