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那聲音很輕,可花容戰的動作一滯,被情·欲沾染的雙眼卻是瞬間清明。


    他抬眸看向顫抖的溫傾慕,隨即起了身,自己理了理衣裳,薄唇吐出的字眼冰冷而殘酷:“滾!”


    溫傾慕喘著氣,不明白心裏那若即若離的失落感是什麽。


    可她不敢去看他的眼眸,杏眼中蒙著一層水霧,紅透了雙頰,匆匆跑了出去。


    房間中恢複了靜默,沈妙言撿起那顆珠子,一顆心七上八下。


    被發現了嗎?


    她聽到了這麽多秘密,會不會被滅口?


    正想著,便聽見花容戰在床上坐了,聲音透著漫不經心:“怎麽,在等我把你拎出來?”


    沈妙言抿抿小嘴,小心翼翼從床底下爬出來。


    這裏打掃得很幹淨,她身上一絲灰塵都沒沾上。


    她不敢看花容戰的眼睛,隻垂頭將那顆珠子裝進荷包裏,“我是進來撿珠子的,不是在故意偷聽你們說話。”


    花容戰隨手展開一把折扇,挑著眉頭,隻一個瞬間,便從她腰間奪了那隻紅鯉魚荷包:“這顆珠子,哪兒來的?”


    沈妙言一驚,連忙跳起來伸手去奪:“這是國師給我的!你不許拿走!”


    “這本來就是我的!”花容戰說著,從荷包裏掏出那顆珠子,“我那日拿著把玩,被你家國師看見,從我這兒搶了去,說是有大用,沒想竟是送了你,嘖嘖……”


    沈妙言愣了愣,“他說是下屬孝敬他的……”


    她又轉念一想,那日拂衣說她沒有玩具,難道,國師是覺得這顆珠子很適合給她當玩具玩,所以才特地為她搶來的?


    這麽一想,頓時心裏暖暖的,連帶著兩靨的梨渦都深了些。


    花容戰忍不住拿扇子挑起她的下巴,左右看了看,都覺得這小姑娘太小,那張包子臉還未長開,看著便是一團孩氣的模樣。


    他那雙勾魂攝魄的桃花眼不由含了幾許興味:“以往我也曾給他府上送過美人,卻還未近身,就被他趕了出來。莫非,他當真喜歡幼女?”


    沈妙言的目光卻隻盯著那顆珠子,“你能不能先把珠子還給我?”


    花容戰收了折扇,好整以暇道:“你過來。”


    沈妙言上前兩步,他伸手揉了揉她的一隻發團子,桃花眼中閃爍著妖異的光澤:“剛剛的那筆賬,本公子還沒跟你算。你聽到了不該聽的話,你自己說,要怎麽辦?”


    “我什麽都沒聽見。”沈妙言盯著他的雙眼,表情認真,隨即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若是有話語不小心飄進我耳朵,就都爛在這裏了。”


    她人小,說話時卻很認真,一雙貓兒似的大眼睛裏都是無辜和懵懂,叫人看了忍不住心生憐愛之心。


    花容戰繼續揉著她的發團子,雖是笑眯眯的模樣,可沈妙言卻嗅到了一絲危險意味。


    “呐,小妙妙,哥哥也不為難你。剛剛那些話呢,你爛在肚子裏最好。若是傳了半句出去,哥哥就剪掉你的舌頭,聽見沒有?到時候,就算是國師大人,也不會護你。”


    他眉眼彎彎地含笑說著,可沈妙言卻清晰地捕捉到他身上溢出來的一絲殺氣。


    她盯著這個看起來光風霽月、過分美貌的男人,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我知道了……”


    花容戰將那顆珠子丟給她:“出去吧,大人想必正在找你。”


    沈妙言抱著珠子,害怕地望了他一眼,兔子似的快速跑了出去。


    花容戰摩挲著下巴,盯著她的背影,尋思著要不要在府上備幾個幼女……


    萬一那家夥再衝他發怒,他及時獻上小姑娘,興許能讓他息怒?


    沈妙言跑出這間房,便看到了四處尋她的拂衣和添香。


    兩人瞥見她抱著珠子站在長廊中央,連忙奔過來,見她無恙,於是放了心,連忙領著她去找君天瀾。


    沈妙言進了長廊盡頭的倒數第二間房,便看見君天瀾和慕容嫣站在窗邊,慕容嫣的語速很快:“天瀾哥哥,即便我要嫁人,那也是明年及笄以後的事了!可及笄之前會發生什麽,誰能預料呢?”


    也許,也許天瀾哥哥會忽然愛上她呢?


    她偏頭望著君天瀾的側臉,一雙杏眼中全是愛戀和渴求。


    沈妙言翻了個白眼,在桌椅邊坐下來,給自己倒了杯茶:“慕容姐姐,你還是聽國師的話吧,國師不會害你的。”


    慕容嫣迴過頭,一看見她就來氣:“你閉嘴,喝你的茶去,我的事用不著你來摻和!”


    正說著,那廂夜凜帶著韓家的兩位公子過來了:“大人!”


    沈妙言端著茶盞看去,為首的公子身著淺色長衫,腰間佩玉,看起來十分俊逸幹淨,正是韓家大公子韓棠之。


    他走進來,朝君天瀾施了禮,隨後轉向慕容嫣,一雙澄淨的眸子裏,含著幾許笑意:“慕容小姐。”


    慕容嫣卻很氣惱,別過臉,並不肯理睬他。


    “嫣兒,隨韓公子出去走一走。”君天瀾摩挲著指間的扳指,聲音淡淡。


    慕容嫣滿臉不善,也不看君天瀾,也不理韓棠之,快步走出了雅間。


    韓棠之朝君天瀾微微頷首,隨即去追慕容嫣了。


    韓敘之卻沒走,一雙眼隻望著沈妙言笑:“妙言妹妹,好久不見,你又長胖了些。”


    沈妙言被人說長胖,覺著有些羞赧,於是垂頭給他斟了杯茶。


    君天瀾十分不耐煩看見韓敘之,正要打發他走,兩名侍者卻捧了托盤進來,笑道:“見過國師大人、韓二公子!兩位可要賭個勝負?”


    沈妙言好奇地看去,隻見托盤上擺滿了各家各戶出賽的龍船,甚至連皇族都有派人參加。


    韓敘之溫和地看向沈妙言:“妙言妹妹,我們韓家今年也著了下人參加,你可要押我們家贏?”


    沈妙言迴過神,摸了摸自己的袖袋,裏麵一塊銀子都沒有。


    她很尷尬地笑了笑:“賭錢不好,我不賭。”


    韓敘之並不理解她的真實想法,隻當她是真乖巧,於是自己摸出一張百兩的銀票,壓在了韓家上麵。


    “國師大人可有要押的對象?”韓敘之又轉向君天瀾。


    君天瀾隨手褪下指間的那枚墨玉扳指,押的卻是花府的龍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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