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的耳朵湊到安崢嶸的鼻翼間好久都沒有聽到唿吸聲。


    她不甘心,忍不住又伸手去搖晃著安崢嶸的肩膀,輕聲的唿唿著:“爸,爸,你醒醒,我來了。”


    可安崢嶸依然沉沉的睡著,木槿忍不住伸手撫摸上他睡沉的臉,冰冷的感覺從指間傳來,逐漸的滲透到血管裏,然後又迅速的彌漫至全身,直達四肢百骸。


    還記得很小的時候,她不肯好好的去上學,總喜歡在修建房子的地方去用磚頭堆砌城堡。


    有一次,她太過貪玩,根本就把學習丟在了一邊沒管,結果那次語文才考了個20分,母親氣得罰她洗碗一個星期,父親卻罰她抄書一百遍轢。


    那個時候,她滿心滿腦子都是怨言,總覺得父親不理解她,罰她又罰好重。


    可現在,她多想父親再罰她抄書一百遍,再扯著她的耳朵教訓她:“年少不努力,老大徒傷悲!”


    十年前,爸被人給打得住院了,昏迷了三天三夜都沒醒過來糈。


    那三天三夜,她就不吃不喝的守著父親,結果爸醒過來就罵她:“你怎麽這麽不懂事啊?我已經這樣了,萬一有個什麽三長兩短的,你又把自己給餓死了,誰去照顧你媽啊?”


    爸,你累了是嗎?你想要好好的休息了是嗎?


    爸,女兒長大了,現在已經懂事了,我不會再幾天幾夜的守著你了,我也不吵你了!


    爸,我會很乖,很懂事很聽話,我會照顧好媽媽的,你就放心的睡吧,好好的休息吧。


    木槿最後看了父親一眼,轉過身來,又對著旁邊的工作人員微微鞠躬一下:“謝謝!”


    工作人員麵無表情的看著她,輕輕的說了句:“活著的人比死去的人重要,你節哀順變!”


    “謝謝!”她再次深深鞠躬:“麻煩您了!”


    走出停屍房,外邊天已經大亮,白乎乎的光線照著人的眼睛,格外的刺眼,讓人的眼睛漲漲的,澀澀的。


    穆楓不放心她,一直跟在她身邊,低聲的道:“安,如果想哭,就哭出來,不要這樣強忍著。”


    木槿搖著頭,目光空洞的看著不遠處正疾步走來的倆人,輕咬著嘴唇:“我沒事,我還有媽媽需要照顧,我沒事,也不能有事。”


    穆楓順著木槿的目光看去,這才發現石岩和林晨晞正急急忙忙的走來。


    石岩看見木槿和穆楓時明顯的一愣,而林晨晞則還沒走到停屍房門口,就已經‘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媽,你怎麽這麽傻啊?”林晨晞哭得傷心欲絕,聲音在淩晨的冷空氣裏顫抖著的響起:“媽,人家說你是假的,你就去找人家理論,結果把自己的命都丟了。媽,你是天下的大傻瓜啊,你怎麽這麽糊塗啊?別人隨口亂說,你也去相信......”


    林晨晞哭得肝腸寸斷,腳步踉蹌的朝著停屍房奔去,那淒涼的聲音隨著她的奔跑在冷空氣中顫抖著的飄零。


    她跑得很急,偏因穿了高跟鞋,被停屍房門口的減速帶給絆了一下,然後整個人撲通一聲摔了下去,她掙紮著硬是沒有爬起來。


    林晨晞就那樣趴在停屍房門口,一隻手撐住地麵,一隻手朝停屍房裏伸著,嘴裏不停的哭喊著:“媽......你就這樣去了......爸也被人帶去調查了......你丟下我一個人怎麽活啊......媽.......媽啊.......女兒一個人要怎麽活啊......”


    木槿看了石岩一眼,然後默默的和他錯身而過,對於身後哭得驚天動地肝腸寸斷的林晨晞,她卻是連頭都沒有迴一下。


    走了好遠,身後隱隱約約的傳來他的聲音:“晞晞......快起來......地上涼......伯母已經去了......你還有父親......”


    木槿加快了腳步,很快就什麽聲音都聽不見了,而她剛走迴急診科大樓門口,就看見師兄黃睿之正神色匆忙的趕來。


    “啊槿,我剛接到消息,老師他......怎麽樣了?”黃睿之因為跑得有些急,聲音還有些喘息不穩。


    “我爸......他已經去了。”


    木槿用盡全部的毅力,想要壓製著內心的傷痛,可在看見黃睿之時,依然還是沒有壓製下去,眼淚,終於再次滾落了下來。


    “啊槿,”黃睿之上前,把木槿擁抱在懷裏緊緊的摟著,聲音略微有些哽咽著的開口:“對不起,昨晚我在樓上睡的,我沒想到老師淩晨還會出去,他走的時候也沒跟我打招唿,我是早上起床來才發現老師不在房間裏的......早知道,我該在房間裏守著他的。”


    木槿搖搖頭,卻是一句話都接不下來。


    早知道,她昨天就不去上班了。


    早知道,母親就不會讓爸到睿之師兄那邊去住了。


    早知道,父親就不應該在報紙上暴露現在的林夫人不是原來的唐宛如而是唐婉怡了。


    早知道,她就不該和石岩結婚,


    早知道,她就不該在和方逸塵結婚三周年那天去獨釣沙喝酒,那樣也就不會遇上石岩......


    這個世界上沒有早知道,一如這個世界上沒有後悔藥一樣!


    我們都不是神仙,我們也不是凡人孔明,我們都無法預知未來!


    所以,這個早知道,就永遠隻是事後人們懊悔時說出來的三個字!


    警察見木槿的情緒已經平定下來,這才又走過來對她說:“剛剛局裏來電/話,經過調查,那貨櫃車司機並沒有喝酒,當時的車速也是在正常速度下行駛,主要是出事車輛一直在路上歪歪扭扭的行駛,而淩晨三點多有霧,能見度差,視線不是很好,所以等他發現這輛車踩急刹時已經來不及了......”


    已經來不及了,真的是來不及了!


    父親出車禍死了,出事的原因主要在父親所乘坐的這輛車,在林夫人唐宛如開的這輛車。


    木槿在黃睿之和穆楓的陪同下,機械的去辦理了醫院的移交手續,然後通知了殯儀館,讓其來車把安崢嶸的屍體拉走。


    辦完一切手續,直到殯儀館的車來,當看見停屍房推出兩個屍體時,才發現不遠處,石岩正扶著林晨晞站在那裏。


    而林晨晞好似已經傷心欲絕到站不穩的地步,幾乎整個人依偎在石岩的懷裏。臉色蒼白如紙得讓人看一眼就心生憐惜。


    她的目光淡漠的從他們身上瞟過,父親屍體推出來時,她發現那白布被人給拉扯歪了,父親死灰白卻又幹淨的臉露了出來。


    她趕緊上前,用手輕輕的拉過那白布,小心翼翼的幫父親把臉蓋上,在最後的一秒,終於沒有忍住,還是又用手去撫摸了一下父親的臉。


    而林晨晞看見唐宛如的屍體推出來時,整個人不受控製的顫抖著,掙紮著朝那屍體撲去,嘴裏哭喊著:“媽......不要走......媽......不要走啊......”


    “晞晞,”石岩趕緊上前扶住她,低聲的勸慰著她:“晞晞,不要哭了,你要保重你自己的身體,你媽肯定希望你好好的活著。”


    “我媽都不在了......再也沒有人疼我愛我了......我怎麽能好好的活著......”


    林晨晞再次哭出聲來,纖細瑩白的小手捂住嘴巴,哭得梨花帶雨肝腸寸斷。


    木槿迅速的轉身,她不知道林晨晞是否會好好的活著,不過她必須要好好的活著,她得照顧媽媽,替爸爸照顧好媽媽!


    是黃睿之送她迴去的,原本穆楓也要陪她一起迴去的,可公司副總給他打來了電/話,這一次,是真的老總迴來了,讓他迅速的趕迴公司商討大運城最新方案。


    “我給你一周的假期,”穆楓看著坐在黃睿之車上的木槿,低聲的道:“這一周我會頂住所有的壓力,但是,我希望一周後,你是個能全心投入工作的員工。”


    穆楓在轉身的瞬間,又想起什麽,迅速的把自己的手機掏出來,拔掉電池取了卡,然後再把手機裝好從窗口邊遞進來塞給她。


    “把你的手機卡裝上,這樣我才好隨時聯係到你,”他說完這話,稍微一愣又迅速的補充了一句:“大運城競標的方案我可全都指望著你了。”


    換而言之,他給她手機是為了方便聯係工作的,所以她不能拒絕。


    她咬著嘴唇沒有啃聲,也沒有拒絕,木然的接過這還帶著他餘溫的手機,然後抬眸望著他。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做到,或許,她這麽笨,永遠做不到,最終連累了穆楓!


    迴去的路上,黃睿之滿臉愧疚的開著車,倆人誰都沒有說話。


    她知道這事兒不能怪師兄,其實是父親自己要去見唐婉怡的,就算師兄昨晚守住父親,可也沒有辦法攔住父親不去不是?


    如果父親能克製住自己不去見唐婉怡,她想也就不會有這場車禍發生,說來說去,都還是自己的父親控製不住自己。


    警察說那車一直歪歪扭扭的開著,車裏的倆人在爭執著什麽,有好長一段路那輛車都沒有正常行駛過。


    可他們倆究竟爭執的什麽,也隻有安崢嶸和唐婉怡倆人自己才知道了。


    路上黃睿之接了個電/話,好像是殯儀館打來的,他趕緊說馬上就過去。


    所以,黃睿之把木槿送到樓下就沒有上樓,隻是叮囑她跟師母說時要小心一些,師母因為長得胖,血壓有些高,怕她暈倒就麻煩了。


    她點點頭,掏出手機卡來裝在穆楓給的手機裏,然後和師兄又交談了幾句,才目送師兄開車離去。


    木槿在家門口猶豫了好久,最終還是掏出鑰匙來開門,心裏隱隱約約的有一種預感,母親還在家裏,她今天沒有去上班。


    推開門進去,邵敏之果然沒有上班,看著她走進來,就那樣愣愣的望著,一直就望著,卻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媽,你怎麽沒吃早餐?”木槿望著餐桌上擺放著的早餐和三副整齊的碗筷,心裏即刻抽搐了一下。


    母親知道什麽了?亦或是,預感到什麽了?


    微微仰頭,做望天花板的動作,讓湧上眼眶溫熱的液體又慢慢的退了迴去。


    “我在等你爸,”邵敏之的聲音很低,很輕,沒有看木槿,而是看著不知名的地方,嘴裏自言自語的念叨著:“崢嶸他說了今天早上要迴來的,說好了要迴來的......”


    “媽!”木槿走過去,張口雙臂,把邵敏之抱在懷裏,緊緊的擁抱著,低聲的道:“爸迴來了,我把他帶迴來了,我們......一起吃早餐吧。”


    “好,”邵敏之低下頭來,用手梳理著木槿的頭發,勉強拉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低聲的道:“啊槿,別難過了,你爸睡著了比醒著好,他醒著時可苦了,頭痛,心也痛,現在,他再也不用痛了。”


    木槿點點頭,拉起邵敏之,倆人朝著餐桌邊走去,木槿非常懂事的幫媽媽拉開餐椅,拿了勺子幫邵敏之盛粥。


    “媽,你喝粥,”她把粥碗放到邵敏之的跟前,輕聲的道:“媽,以後,我會照顧好你的,以後......我會替爸照顧好你的。”


    邵敏之沒有再接話,用勺子舀起粥朝嘴裏送,一口,又一口,機械而又木然......


    石岩是把林晨晞送迴去後,交給林家的保姆,叮囑照看好她,然後才又急急忙忙的開車朝安家趕的。


    其實昨晚他並沒有睡好,準確的說,他是一整晚都沒有睡。


    昨天傍晚,他在安家樓下等了木槿好久,想要接木槿迴家去,想要跟她解釋年前他去德國的原因。


    想要告訴她,他為了他們倆的婚姻一直都在努力,他們的婚姻,其實並不是她一個人在死賴著不肯放手。


    可她沒有給他機會,也不聽她解釋,甚至還因為要掙開他的懷抱狠狠的推了他一下。


    而那一下,她或許因為憤怒的緣故的下手很重,那重重的一推,卻偏偏正中了他左胸的傷口。


    而他的左胸口,是前晚林晨晞在他家拿了水果刀割手腕時他去搶下來被她不小心給紮到的,林晨晞的手腕倒是割得不深,而他左胸的這一刀卻是紮進去不淺。


    昨晚被木槿再次把傷口推開後,流了好多的血,他不得不強撐著去醫院重新包紮,結果惹得醫生一頓臭罵,說沒見過他這麽不愛惜自己身體的。


    醫生讓他迴家好好休息,他倒是想要好好休息,想著木槿反正也都在生氣,這兩天又在氣頭上,他不如等多一兩天,她氣消了再去找她。


    可誰知道,他在家沒有躺多久,大約淩晨兩點的樣子,林晨晞又打電/話來了。


    她在電/話裏緊張的說她媽不見了,丟下她不知道去向了,而她一個人在病房裏好害怕,因為她的隔壁房間病人又死了,那些家屬哭得跟鬼一樣,她聽得毛骨悚然。


    林晨晞自小膽子就小,平時打個雷都嚇得要鑽到被窩裏或者牆角邊,看個電影,稍微有點恐怖的場麵都能嚇得瑟瑟發抖,直往他懷裏鑽。


    所以,最終他還是沒有在家裏睡覺,又強撐著開車去了林晨晞所在的醫院。


    她隔壁房間的病人果然死了,而她一個人嚇得渾身發抖,躲在角落裏用手捂住耳朵惶恐無助得像個尋不到溫暖的孩子。


    他看了是既無奈又心疼,隻能把她從角落裏拉出來,把她拉到床上,讓她安心睡覺,說他就在她床邊趴著陪她。


    可林晨晞死活不肯,隻說隔壁房間死了人害怕,所以無論如何都要出院,而且她的手腕原本就傷得不嚴重,讓她住院,純粹是讓她這兩天躲在醫院裏免得因為林市長的牽連被外邊的狗仔追蹤。


    她不肯再住了,他也非常的無奈,何況隔壁房間死了人的確讓人心裏有陰影,所以最終連夜給她辦理了出院手續,把她帶迴了群星廣場。


    這一次,他沒有再帶她迴19樓的家,而是帶她去的1740,這套公寓他當時交了兩年的租金,所以沒有到期也就還沒有退房,一直都空在那裏。


    林晨晞一個人死活不肯在1740房間住,他哄了她好久,又一再保證明天一早就下來看她才把她給哄住。


    他獨自上樓,心裏想著這一次自己該好好睡上一覺了,可誰知道,剛眯上眼睛一會兒,外邊門鈴就響了。


    淩晨六點,門鈴響起,他還以為是木槿迴來拿什麽東西,想著她是不是忘記帶鑰匙了。


    帶著無比欣喜起來開門,卻發現林晨晞整個臉色煞白如紙像個鬼一樣的站在門外,渾身直打哆嗦,看見他就‘哇’的一聲哭著撲了過來。


    “岩,我媽出車禍了!”她哭得非常傷心,整個人驚慌失措的抽泣著:“警察剛剛來電/話,我媽在快速幹道出車禍了,傷得很嚴重,現在西區的河岸醫院......”


    林夫人出車禍了?


    他當時也嚇得不輕,於是沒有多想,即刻穿上外套,拉著她的手就下樓去,心裏隻想著要急急忙忙的趕到醫院去,不管怎麽說,林夫人出車禍不是小事,林晨晞到底是個女孩子,她遇到事情就六神無主的。


    等到了醫院才知道,出車禍時車上不止林夫人一個人,還有一個男人,而那個男人,就是木槿的父親安崢嶸!


    他在停屍房門口看見了木槿和穆楓,他想要走向她,可木槿卻是看都不看他一眼,而他身邊的林晨晞也需要人照顧......


    木槿和媽媽吃了早餐,其實誰也沒吃幾口,不過她比邵敏之吃得多點,因為她沒有忘記,自己不能倒,不能垮,她還要照顧媽媽。


    木槿剛把碗筷洗了廚房收拾好,手機就響了,陌生的鈴聲:everystepitake,everyy,everytimeipray,i‘llbemissingyou......


    她是稍微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是她包裏的手機在響,也就是有人打電/話給她。


    因為這是穆楓早上才塞給她的手機,所以鈴聲已經不是原來她的那首鏗鏘有力的革命歌曲了。


    她急急忙忙的去包裏掏出這個還有些陌生的手機來,按下接聽鍵,師兄黃睿之的聲音就已經傳來了:“啊槿,我在殯儀館,老師的葬禮要怎樣安排?還有殯儀館讓確定哪天火化?另外老師的墓地買了沒有?還有寶宮?也就是骨灰盒?......”


    黃睿之問了一堆的問題,這些都要她親自去處理,於是她趕緊對電/話裏的黃睿之說:“我馬上過來,等見了麵我們再商量,這些事情在電/話裏說也說不清楚。”


    掛了電/話,她拿了包急急忙忙的就要朝門外跑,邵敏之跟著追了上來:“啊槿,等等我,我也要跟著一起去。”


    “媽,你就在家裏歇著好了,爸的事情我能安排好,”木槿趕緊阻攔著邵敏之,懇求的看著她:“媽,相信我,女兒真的長大了,很多事情可以一肩扛下來。”


    “啊槿,我知道你長大了,能夠扛起很多的事情,”邵敏之一邊拿了鞋子出來換一邊低聲的道:“可關鍵是,這是我最後一次幫你爸做事了,你就別攔著我,我得去給他選選地,選選房,怎麽著,我和他夫妻一場,我得知道他住在哪裏,以後......我才知道去哪裏找他。”


    木槿沒有再說話了,見邵敏之穿上鞋,於是默默的蹲下身來幫她係鞋帶,既然母親要去,她就陪著母親一起去。


    母親說得對,這是最後一次幫爸做事了,母親和爸做了二十幾年的夫妻,他們平日裏見天在一起的,這猛的分開了,媽心裏的痛苦不會比她少,隻會比她多。


    母女倆攙扶著一起走下樓來,剛走出樓道,就看見方逸塵的車已經開了過來,看見她們倆,他急急忙忙的停了車,推開車門下來。


    “媽,”方逸塵快走幾步來到她們跟前,望著邵敏之,又看了看邵敏之身邊的木槿,低聲的喊了聲:“啊槿,我早上接到睿之兄的電/話才知道爸出事了。”


    “逸塵,你來了?”邵敏之輕歎一聲,然後又低聲的道:“我們現在要去幫木槿她爸辦點事,你陪我們去唄。”


    “好,”方逸塵看了木槿一眼,趕緊過來拉開後車門,然後又輕聲的道:“媽,殯儀館那邊,我已經安排好了,最大的禮堂,黃師兄已經在通知爸的學生了,另外爸老家還有什麽親戚都告訴我,今天最好能通知道......”


    石岩的車剛開進木槿家的小區,就看見對麵開出來方逸塵的車,而那車裏,坐著身穿素色衣服的木槿和邵敏之。


    他,來遲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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