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芝扶著丫頭的手進了薑府,跟在薑四爺身後,往裏麵走去。


    隻是,越往裏走她越是覺得不安,這條路……不是往她們二房去的路嗎?這個人究竟想做什麽?


    “芝兒?”二夫人被接迴府中也不過兩三日的時間,心裏充滿了失而複得的驚喜,這個時候的二夫人二老爺已經不去想什麽薑家家業了,能夠再次迴到府裏,活在老爺子的庇佑下,才是他們最安心的。


    “母親。”


    薑芝看著二夫人眼角生出的皺紋,眼眶發熱。當初就是因為她,父親母親才被趕出去,而她卻不能陪著他們。


    薑芝仰著頭,不讓眼淚流下來。


    薑蘭看著母親與妹妹抱在一起的場麵,微微垂下頭,轉身進了屋裏。


    “好了,二哥,芝兒我給你找迴來了,你們一家人剛剛團聚,就好生的歇著吧!”薑四爺冷眼看著二房幾人,心裏覺得萬分的沒意思。他這位好二哥從頭到尾板著臉一句話都沒說的樣子,一看便知是不能夠就此安心生活的,二房……終究還是不能夠長久的。


    “四叔慢走。”二夫人看了眼自家相公,知道這些年他被磋磨的厲害,難免就有了怨氣,可是有些事她卻不能不做。


    她這位四叔可是連皇上都要禮讓三分的大將軍,日後指不定還要指望著。


    薑四爺擺了擺手,轉身出去了。


    屋裏薑蘭看著薑四爺的身影,垂下了眸子。


    “你這個孽障,你竟然還知道迴來?我生你養你十多年,你就是這麽對我的?”薑四爺剛出了二房的院子,二老爺就推開二夫人,狠狠地甩了薑芝一巴掌。


    “老爺,芝兒一個人在外麵也不容易的,你做什麽還要打她?她是我的心頭肉啊!”二夫人不可置信的看著薑二爺,衝上前去把薑芝護在身後,邊朝著屋裏喊到:“蘭兒,快帶著你妹妹迴房去。”


    屋裏,薑蘭嘴角露出一絲自嘲的冷笑,命丫頭悄悄的去了主院。自家裏這些破事兒,她是真的不想再摻和了。


    當年芝兒犯錯,全家都被趕出去,爺爺本說過讓她留在府裏的。可是她拒絕了,那是她的父母,她最了解他們吃不了苦,這才留在京城裏經營著母親陪嫁的鋪子,每每賺了銀子就立刻送去。


    可是……看著如今的情景,薑蘭感到無比的心酸,她似乎總是被排擠在這個家之外的,無論她多麽努力,總是這樣子。


    “不容易?她還不容易?”二老爺氣的臉色通紅,瞪著薑芝恨不得吃了她,“小小年紀就心思歹毒,對著自家人下手,這也就算了,可她這算什麽?她自己犯的錯,卻讓我這個父親替她承擔,我被趕出去被人恥笑,衣食無著落的時候她在哪裏?人家在靖王府裏吃香的喝辣的,哪裏還記得我們這樣的爹娘?”


    “老爺你怎麽能這麽說,芝兒還那麽小,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再說了,她一個女孩子家,如若不是靖王府收留了她,不定要遭什麽罪呢!”二夫人死死地護著薑芝,“我們被趕出去的時候,蘭兒不也沒在我們身邊,你怎麽就隻說芝兒,老爺你可不能太偏心!”


    “你還敢跟我提蘭兒?”二老爺更氣了,指著二夫人道:“往日裏你總是說蘭兒不貼心,對你冷冰冰的,你覺得芝兒貼心,真是貼心得很,貼心到害的父母被趕出家門!可是你被趕出去以後是誰每月每月大把銀子的給你送來,供你吃供你喝?還不是蘭兒,你那貼心的芝兒都給了你什麽?連一粒米都沒有吧!”


    二夫人頓時噎住了,憋的滿臉通紅,最後喏喏道:“芝兒在靖王府裏,一言一行都要顧及著薑家的顏麵的,哪裏比得上蘭兒清閑自在。”


    “好好好,你就知道你的芝兒是吧!你們母女倆好好過吧!蘭兒我是不敢再養在你跟前了,否則還不知道你怎麽磋磨她呢!”二老爺氣的渾身發抖,“我這就去和父親說,把蘭兒與蕎蕎養在一起,都由父親派人照顧。”


    二夫人聞言沒有說話,她細細的看著薑芝的臉,發現沒什麽才鬆了口氣。


    薑芝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根本就沒有想到,父親會打她。從小到大父親那麽疼她,連嗬斥都沒有,今天竟然打了她,薑芝心裏十分的不能接受,她愣了好半響,捂著腫痛的臉蛋恨恨地看向薑二爺:“既然薑蘭那麽好,你以後就不要指望我,也莫要沾我的光!”


    薑二爺沒接話,他隻是冷颼颼的看著這沆瀣一氣的母女二人,眼底十分的陰鬱。薑芝想嫁入靖王府無異於白日做夢,即使靖王願意娶她,也不過是衝著老爺子來的。


    可惜的是,這母女兩個忘記了老爺子是什麽人了,皇上正值壯年,龍體康健,這些人就迫不及待的站隊,是嫌死的不夠快嗎?薑二爺嗬嗬冷笑一聲,轉身迴了屋裏,被外放了幾年,他倒是看清了許多以往絕對看不出的事情。


    薑蘭靠在窗邊,滿臉的淚痕,雙手死死地攥著窗欞,隱隱有鮮血從裏麵滲出。


    薑二爺見此低不可聞的歎息了一聲,在薑蘭肩上拍了拍,黯然道:“蘭兒,我方才說的話是認真的,你母親……不說也罷,你趕快的把你的東西都收拾一下,爹帶你去找你爺爺,便是求,我也要求老爺子把你留下。”


    薑蘭眼眶通紅,咬著嘴唇看著薑二爺:“爹。”


    “你母親和你妹妹如今已經聽不進去任何的話了,她們遲早是要惹出禍事的,你若是留下來,隻能被她們給連累了。”薑二爺滿臉的疲憊,身形有幾分的頹廢,“你可能不知道,靖王妃打殺了你……四妹妹身邊的奴才,便是因此,你四叔是斷不會就這麽算了。故而,你母親與你妹妹這是打著靖王妃的主意。”


    “可是……我們這樣的人家,在身份上是根本不夠的,皇上也絕對不會同意的。”薑蘭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她本以為妹妹隻是打著側妃的主意。要知道,雖然是一字之差,可即使是側妃,她們的身份也隻是勉強。


    “我也不想這樣想,可你也看到了,她們兩個如今是完全不把人放在眼裏的,儼然就是靖王妃的架子。”薑二爺歎口氣,“走吧,我這輩子就這樣了,可你的路還長,不能就這麽被她們給連累了。”


    “爹。”薑蘭一把撲到薑二爺懷裏低低地哭泣著,“我走了,你怎麽辦?”


    “爹沒事,隻要你過得好了,爹就沒事的,”薑二爺安撫的摸了摸薑蘭的腦袋,“你且放心,這個家還輪不到她們做主,有你爺爺和你四叔在,是出不了什麽亂子的。”


    想起了這個新迴來的四叔,薑蘭心底染起一絲希望,也許爹爹說的是對的,爺爺……和四叔是絕對不會看著薑家就這麽被毀了的。


    薑二爺領著薑蘭過去的時候,老爺子剛聽說了此事,沒說什麽就答應了。


    薑二爺見此,越發的覺得以前的自己真是萬分的混賬,當場就跪下了,“父親,以前是兒子迷障了,做下了許多錯事,是孩兒的不對。”


    “起來吧!你能夠想明白就已經很是不錯了,我也從來沒有怪過你,隻是盼著你能夠清醒過來,好好的過日子罷了。”雖說是把人趕出去了,薑老爺子也並不是就真的那麽絕情的。不然也不會命人暗中照顧薑蘭的生意了。


    “父親。”薑二老爺忍不住淚湧如泉,沒有出去過過那種風餐露宿的日子,沒有經曆過那些人情冷暖,他根本無法體會到父親當初的心情。


    “好了,你好生休息一段時日,再過不久,想必你的任命文書就下來了。”薑老爺子歎口氣,這個兒子能夠想明白最是不易。可惜的是,老大夫妻倆仍舊是執迷不悟,現在有老四看著,好歹也是出不了亂子的。


    “父親……”二老爺沒想到,自己還能夠有入仕的一天,驚喜的不能自持。


    “好了,你去吧。”薑老爺子擺了擺手,“日後你能過的好,為父便安心了。”


    薑二老爺磕了頭,抹著眼淚出去了。


    薑蘭看著父親蒼老的背影,心酸無比。


    “蘭兒也下去休息吧,你的院子我早就安排好了,與蕎蕎相鄰。”薑老爺子看著薑蘭,這個孫女總算是沒有犯糊塗,“你是個好的,你那母親與妹妹……”


    “她們如此棄我與父親不顧,我也不會再管她們的。”薑蘭眼神倔強,當初她為了幫助薑芝給永樂候府添麻煩,結果卻被毀了一個鋪子,而薑芝卻一句話也沒有。她告訴過她的,那個鋪子生意很旺盛,是父親母親大半的生活來源。可即便是如此,薑芝也仍舊沒有說一句安慰的話。


    “你能夠想的開,我就放心了。”薑老爺子歎口氣,命嬤嬤帶著薑蘭下去了。


    魏府裏,魏疏璟看著桌子上堆積的永樂候府買賣官職,欺行霸市,草菅人命的證據,眉間神色極冷。就這樣的人家,竟是還妄想著從龍之功,不過是個皇子嶽家的身份,便是這般的為所欲為,如若真得了從龍之功,豈不是更無法無天了!


    “主上,薑芝被薑四爺帶迴府裏去了。”黑梟垂首,主上神色好冷,有殺氣。


    “馬上就要過年了。”那些礙眼的東西也該收拾了,更何況,薑芝已經白得了那麽多日子。想起今日都沒有薑蕎的消息,魏疏璟眉眼間有幾分溫柔:“蕎蕎今日過得可好?”


    “……蕎蕎小姐今日與薑四爺出城騎馬去了。”黑梟不敢抬頭。


    魏疏璟瞬間小黑臉:“她都沒有陪我騎馬!”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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