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異種研究所眾人嘴角開花的時候,顧傾嵐剛好趕上便利店關門的那一刻。


    顧傾嵐看著店門緩緩落下,說:“真不守時,說好八點整關門的,現在明明才七點五十九。”


    陸返知說:“一分鍾而已。你要買什麽,這家關門了換別家啊。”


    說話的時候,他隻覺得眼前一花,顧傾嵐就不見了。


    門恰好緊緊闔上,將陸返知一人關在了外麵。陸返知盯著門看了會兒,先行上了樓。


    而門內的老太太也覺眼前一花,忽然多了一個人。


    她揉揉眼睛,看清了顧傾嵐的麵目。


    她眉心的褶子頃刻間舒緩下來,笑著跟顧傾嵐打了個招唿:“來了啊。”然後就仰著脖子衝裏麵大聲喊起來:“老頭子,你給我滾出來,今天是你輸了!”


    裏間很快走出來一個精神矍鑠的老先生,他麵色不善地看著顧傾嵐,“你來幹什麽?”


    “嘿,你個死老頭!”老太太不滿了,“你還輸不起啊。”


    老先生繞著顧傾嵐轉了個圈,眼裏打量的意味格外明顯,若非感覺到他沒有惡意,顧傾嵐險些就要出手傷人了。不過,顧傾嵐也確實沒有被觀賞的愛好,他退開幾步,出了老先生繞的圈子。


    老先生又要瞪眼,顧傾嵐靜靜地說:“別晃了,頭暈。”


    他將一張卡遞給在旁偷笑的老太太,說:“我來付早上的錢,九十九。”


    老太太接過,說:“你等等啊,我開一下刷卡機。”


    顧傾嵐點頭,“我不著急,卡沒有密碼。”


    老先生則很不解地問:“小子,我門都關掉了,你怎麽進來的?”


    顧傾嵐拍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說:“從門縫裏鑽進來的。”說著,他似乎還擔心自己的話不夠有說服力,又說:“噢,你的門差點夾爆了我的腦袋。”


    老先生嘿嘿一笑,收起了臉上的不善。這下再看,他還是很溫和的。


    他拍拍顧傾嵐的肩,說:“小夥子有前途。”


    “我知道。”顧傾嵐眨眨眼,毫不謙虛,“雖然這是事實,但是請問你是怎麽知道的?”


    老先生被他一噎,恍然發現自己竟然不知該迴什麽。


    這時,老太太刷完了卡,解釋道:“老頭子跟我打賭,說你今晚上不會來給錢。因為從前很多個年輕人在我這裏拿了東西,總會在約定時間之後才來付錢,甚至有的幹脆就不來了。”


    她把卡和小票還給顧傾嵐,“收好。”她也誇了顧傾嵐一句,“你是真的不錯。”


    臨走的時候,老太太免費贈送了一盒巧克力給顧傾嵐,說是獎品。


    顧傾嵐就這麽揣著一盒獎品出了便利店。


    門在他身後關上,依稀還能聽見老太太朝他道了聲“再見”。


    陸返知的房子在二十一樓。


    顧傾嵐乘電梯上去之後,輕易就推開了大門。陸返知給他留了門。


    沒見到陸返知,顧傾嵐順手將巧克力放在茶幾上,就去了廚房。他以為陸返知是在做晚餐,豈料廚房也是一片冷清。顧傾嵐閉眼感受了一下,發現屋子裏並沒有人。


    顧傾嵐挑挑眉,安靜地坐到了沙發上。


    他把大聖喊了出來,陪他一起坐。噢,大聖就是陸返知家裏那隻成年異形。


    說到它的全名,那就威風了,叫做齊天大聖。


    之所以會叫這名,完全是因為它的宿主姓齊,它肯定是要跟他姓的。前兩天陸返知說要給它取名的時候,很是糾結到底該叫它齊什麽好,顧傾嵐聽了,順口就是一句“要不叫它齊天大聖吧”。


    於是,事兒就這麽成了。


    顧傾嵐讓大聖坐他旁邊,幽幽地對它說:“大聖,我們做個伴。”


    也虧得異形是沒有眼睛的,不然大聖看到此時的顧傾嵐,肯定驚恐得恨不得把自己眼珠子挖了。


    因為,顧傾嵐現在在自我殘害。


    所謂自殘,一般是指生物對自身肢體的傷害。


    此時的顧傾嵐,就在做這樣的事情。


    他的瞳孔不知道什麽時候變作了血紅色,眼內一絲情感都沒有。他盯著自己的左手手指,像是在觀察什麽,右手伸過去摸一陣,摸到食指的第二個指節,“哢嚓”一聲,就扭斷了它。


    他把斷指放到桌上,先用風刃將它絞碎,再彈一簇火苗過去,看著碎肉一點一點化作灰燼。


    食指燒完了,再換其它的手指,直到十根手指輪完,顧傾嵐才停下動作,呆呆地坐著。


    他的手指又一根根如同雨後春筍般長出來,很快就長成了原樣。


    顧傾嵐去拿了抹布擦淨桌上沾著的肉屑,一切恢複了風平浪靜。


    這麽一坐,就坐到了第二天早上。


    當陸返知拎著早餐粥迴來,看到顧傾嵐和大聖端端正正坐在沙發上的時候,他差點把粥給扔了。


    偏偏顧傾嵐特別溫和地問候一聲:“迴來了啊。”


    陸返知訕訕地應道:“是啊,迴來了。你今天這麽早就起床?”


    顧傾嵐坦白道:“我沒睡。”


    陸返知一愣。顧傾嵐又將昨晚那張卡奉上,“裏麵有五百萬,夠買這房子的一半了。”


    陸返知問:“哪裏來的?”他知道顧傾嵐身無分文——起碼說起買一半房子的時候是這樣。那麽問題就來了,這才多久,他怎麽就有了五百萬?


    顧傾嵐說:“我自己賺的。”


    “自己賺的?”陸返知提高了音量,“不過幾天你從哪裏賺出來的五百萬?”


    顧傾嵐糾正他:“不是五百萬,是五百萬零九十九元。我昨天早上給你買的那盒巧克力,錢也是從裏頭付的。噢,說起巧克力——”顧傾嵐頓了一下,拿起茶幾上未拆封的盒子,揮了揮,“這裏還有一盒,樓下的店主是個好人,她送給我的,我決定給你吃。”


    陸返知一聽到“巧克力”三個字就要反胃了,“……先放著吧,我過一段時間再吃。”


    顧傾嵐說:“不行。我得先讓不開心的人幸福。”


    陸返知簡直要哭了。他雙手接過他的“幸福”,說:“我現在很幸福。”


    顧傾嵐說:“噢,那就好。”


    “但是,”顧傾嵐臉一板,又說,“現在我不開心。”


    來了。陸返知心裏閃過這個念頭,竟鬆了口氣。


    事實上,陸返知想得到很多事情。


    比如說,那天他因為陸卿一通電話迴了陸家,無意把顧傾嵐晾了一整天,後麵顧傾嵐說話就陰陽怪氣仿佛吃了炸藥。再比如說,昨晚上他又因為一通電話不告而辭,今天顧傾嵐定會發脾氣。


    並且這脾氣未必是平常人那樣大吵大鬧,而是有無限可能。


    顧傾嵐暫時沒有展示那無限可能,隻是說了一段直戳陸返知心窩的話:“我知你在煩惱什麽。我認識一個人——噢,他已經死了。他曾經說過一段話,他說假如他要報複一個人,他會分很多個步驟行動:首先他會悄悄剪掉他的頭發,然後拔掉他的指甲,再然後是腳趾甲——這些是前奏。高.潮呢他會弄斷他的腿,再弄斷他的手,最後弄斷他的頭。”


    陸返知聽著這些話從顧傾嵐嘴裏一字一句蹦出來,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他昨晚上之所以會到了家還離開,就是因為又接到了陸卿的電話,她說她的手指甲被人剪掉了,在下午午休的時候。


    陸返知目光灼灼地等著顧傾嵐繼續說。


    顧傾嵐卻停止了這個話題,轉而向陸返知展示了他發脾氣的無限可能。


    陸返知萬萬沒想到,顧傾嵐竟然會按住他把他的腳趾一根根折斷,並且將其燒毀,讓他連恢複的可能都沒有。陸返知一巴掌掃過去,“顧傾嵐,你混蛋!”


    顧傾嵐無動於衷,抓住他的手就開始折他的手指。


    顧傾嵐湊到陸返知耳邊說:“記住這種痛,以後不要再犯錯了。”


    頓一下,他臉上再露出一抹堪稱溫柔的笑,“不然的話,殺了你哦。”


    饒是陸返知心無畏懼,看到顧傾嵐這副變態的樣子,後背也出了虛汗。與之同時,他麵上的怒意卻愈發明顯。顧傾嵐見了,就說:“你為什麽要露出這副表情,這很沒有道理。”


    陸返知手腳痛得幾乎沒了知覺,再沒力氣出言譏諷。


    而事實上,顧傾嵐也是真的不覺得自己有錯。


    曾經在末世的時候,顧傾嵐隻得杜雲一個伴兒。雖然杜雲那麽蠢笨,但顧傾嵐還是需要他在邊上說說蠢話,證明自己這不死怪物還存在著,沒被百年的光陰吞噬。後來有一迴,杜雲跟著喪屍群去了人類基地覓食,不見了整整一天,等他迴去之後,顧傾嵐直接將他撕成了碎片。


    顧傾嵐做法那麽殘忍,杜雲卻毫無怨言。


    再生之後,他隻是爬起來說一句“作為喪屍王,你應該去征服地球”,就沒事了。


    陸返知跟杜雲,又有什麽區別呢。


    在陸返知痛了將近兩個小時之後,顧傾嵐出手治好了他。顧傾嵐的治愈異能等級夠高,完全可以做到將人的斷肢重生。至於手指腳趾這樣的局部肢體,則更是不在話下。


    陸返知發現自己痊愈之後做的第一件事,並非是感激顧傾嵐,或與顧傾嵐決一死戰。


    他隻是眉頭緊鎖,說:“王八蛋,你窺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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