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愣子將自己的上衣打開,那條如活過來一樣的龍紋,讓他有種患得患失之感,都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向他如此孝順之人,也未免覺得太對不起老娘了。


    可是,這麽做,是經過老娘同意的,還說,這是做好事,還恩情,他就釋懷了。


    四人坐在戲台上,八目相對。


    梁先生摳著戲台的木頭茬子說道:“如果能知道是在誰家院裏埋著,就好了。”


    老香灰說:“不用著急,明晚就知道了。”


    馬村長卻問:“究竟會埋著什麽東西?”


    老香灰思索道:“可能是她與馬行空的定情信物。”


    老香灰的猜測極有可能,霍五娘既然是對馬行空失望透頂,肯定要將自己的初心給收迴來,隻要將心事釋懷之後,就會怨氣全消了。


    不得不說,隻要霍五娘再堅持一分鍾,都有可能知曉答案,奈何,天不遂人願。


    二愣子打了個哈欠,問:“咱們是要迴家,還是準備在這裏坐上一夜?”


    梁先生看他的樣子,像是這些天沒有休息好,說道:“那就先迴家吧,反正,她也不會出來惹事了,在這裏守著,也沒啥用。”


    幾人都非常讚同。


    之後幾人就各迴了各家。


    老香灰推開馬三叔的大門時,一眼就看到雲裳坐在院裏仰頭看著天上的星星,雙眼發著呆,似乎有一滴亮光閃了閃。


    老香灰輕聲問道:“雲丫頭,怎麽還不歇息?”


    雲裳被嚇了一跳,連忙若無其事的抹了一下眼睛,搖搖頭道:“今晚的星星有些亮啊,像是娘的目光,分外親切。”


    “怎麽?想家了?”老香灰看她那樣子,像是在抹眼淚。


    雲裳苦笑一聲:“哪裏還有家?家裏人都沒了。”


    老香灰歎了聲:“唉!迴屋歇息吧,再過兩天,就可以啟程了。”


    雲裳愣了一愣,還是站起身迴屋了,她這次什麽也沒有問,或許她有了心事。


    老香灰搖了搖頭,嘟囔道:“今晚這兩人,怎麽都心事重重?”


    他準備向自己屋裏走時,馬三叔的屋門打開了,馬三叔扒著腦袋對著老香灰招手:“老兄弟,你過來一下。”


    老香灰狐疑了一下,看馬三叔的樣子十分滑稽,像個做賊心虛的小偷似得,但他以為老香灰找他,是想詢問有沒有問清坑邊的事情。


    “老先生,你還沒休息?”


    老香灰來到馬三叔的門前。


    馬三叔向著院子裏四處張望了一下,發現沒人,就將老香灰給拉進了屋裏。


    老香灰感到有些納悶:“你這是怎麽了?”


    馬三叔小聲問道:“你沒看到那丫頭有心事?剛才在院子裏坐著哭來著。”


    老香灰笑道:“興許是想家了。”


    “哪有?我清楚的聽到她跟姐妹拌嘴了。”馬三叔壓低聲音說道。


    這讓老香灰有些吃驚:“拌嘴?”


    馬三叔點點頭:“可不?”


    這讓老香灰感到挺意外的,雲裳與花蝶的性格截然相反,雲裳文靜,花蝶有些小脾氣。


    平時雲裳也謙讓著花蝶,兩個人怎麽也不會發生過吵嘴的事情。


    馬三叔說道:“我就是想,別讓倆小丫頭有什麽隔膜,都是好姐妹不是。”


    老香灰笑了笑:“老先生說的是。明天,我找趙班主問她們究竟怎麽了。”


    馬三叔點點頭:“嗯,你倆是戲班的長輩,應該多關心一下自己的夥計。對了,坑那裏沒事吧?”


    老香灰擺擺手:“事,倒是沒有,不過,中間比較離奇了些。看來小兄弟說的沒錯,這個莊上,不知誰家院子裏埋著什麽東西,致使那霍五娘有些耿耿於懷。”


    “哦?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好辦了。”馬三叔道:“隻要將那東西挖出來就好。”


    “按理說,是這樣的,但究竟埋在誰家院子裏,又埋了什麽,這才是最難辦的。”老香灰將自己心裏的想法說了出來:“倘若是個物品還好,挖出來,扔迴坑裏,就萬事大吉了。可這東西,真不好找,就算是霍五娘告訴具體方位,也很難找到了。畢竟這麽多年過去了,房子有沒有塌,有沒有重新蓋,這是個事啊。”


    馬三叔聽了,也犯起了難:“是啊,莊上的房子,也有交換過的,也有重新蓋過的……算了,等明晚問問具體位置,事在人為吧,找不到,再想別的辦法吧。”


    老香灰無奈的點了下頭。


    可是他知道,這次的事比較麻煩了,總不能大概位置知道了,然後一家一家挨著挖吧?埋了多深都不知,這可真是要將三馬莊給翻個底朝天了。


    老香灰迴了屋子,趙班主躺在床上睜著眼睛,一群夥計還在圍著賭,見老香灰迴來了,紛紛打了聲招唿。


    老香灰對著他們點了點頭,徑直來到趙班主跟前喊了聲:“老趙。”


    趙班主剛才似乎在想些什麽,被老香灰悶的一聲,給嚇了一跳:“迴……迴來了?”


    “嗯。”老香灰坐在了床邊,趙班主也跟著坐了起來:“怎麽樣?”


    老香灰將事情說了一遍,趙班主聽的有些鬱悶:“還真是可惜了。”


    老香灰點點頭:“沒事,用不了多久了。隻要將東西挖出來就好。咱們下一程,將去哪裏?”


    趙班主道:“先迴原來的地方吧,王敬語還在那裏守家呢。”


    老香灰說道:“不知道那小子,有沒有偷懶。”


    趙班主說道:“誰知道?那小子不願跟著來,肯定是因為小葉。”


    老香灰道:“一廂情願啊,小葉可看不上他。”


    趙班主露出一抹苦笑:“誰知道?緣分這東西很奇妙。”


    老香灰點點頭:“是啊,就像這雲裳,我看她是對那個二愣子動情了。”


    趙班主道:“都看得出來,你問他們。”


    老香灰看向那群玩的正開心的夥計,搖搖頭苦笑了起來:“不知他們是不是感覺近水樓台先得月是假的。”


    趙班主笑道:“雖然看他們有些不甘心,但是他們都挺敬佩那二愣子的。時不時還有人說,別看人家愣,人家那才是真男人本色,烙鐵燙身上,愣是沒吭一聲。”


    老香灰也是點點頭:“我也是第一次被這小子給震驚了。但,我有個直覺,這小子肯定會幫咱們一次大忙,甚至能救咱們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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