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念紫知道陳夢琪外表雖然柔弱,但性格異常倔強,而且她本來就有抑鬱的老毛病,如果堅持不讓她到現場去,說不定真的會引發的舊疾。


    於是,她隻好叮囑陳夢琪:“你去現場可以,但一定要做到兩點:第一,你要稍微遠離人群,最好站到一個光線比較暗的地方,盡量不讓人看到;第二,不管出現什麽情況,你都不能表現得太傷心,更不能衝到前麵去,也不能大聲哭喊,好嗎?”


    陳夢琪沉默著點點頭,跟隨鹿念紫走上了那個小坡,在現場的探照燈光圈外找了一個位置站著,佘夢瑤生怕她出什麽意外,緊緊地跟隨在她的身邊。


    大概十點半左右,正在鑽探的前方忽然發生了一陣騷動,好像出現了什麽意外情況。


    佘夢瑤知道陳夢琪肯定想知道前麵到底發生了什麽,可又不便過去,於是便對她說:“琪琪,你現在這裏站著,我到前麵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陳夢琪點點頭,佘夢瑤趕緊往右前方跑過去,找到蘇勁鬆,問他發生了什麽意外情況。


    蘇勁鬆通紅著眼珠子,滿臉焦慮地說:“鑽探機鑽了兩個多小時,已經鑽進去一百二十多米遠,卻還沒有鑽穿到空巷道裏麵,估計是出現了問題,所以鑽探工程師建議先停止鑽探,研究一下到底是什麽原因。”


    在蘇勁鬆跟佘夢瑤解釋的時候,一直守候在鑽探機附近的郭廣偉開始皺著眉頭向工程師詢問原因。


    一個工程師分析道:“郭書記,根據你們省廳的刑偵技術人員分析,那些歹徒爆炸造成的塌方,可能是五六十米左右。為了試探塌方的巷道到底有多長,我們第一次鑽探並沒有從通風井的頂部開始,而是從塌方的石塊中部開始往裏鑽。這樣的話,到了塌方巷道的盡頭,我們的鑽頭前麵就是一片虛空,沒有岩石阻擋,鑽頭就會發生空轉,我們就可以判斷出這段塌方的巷道到底有多長。


    “但是,我們接連試探了兩次,第一次鑽到一百五十米、第二次鑽到一百二十米,鑽頭都沒有發生空轉,前麵仍然有岩石阻擋。也就是說,按照我們現在的鑽探方向,在前麵一百五十米遠的地方,都不是通風井的巷道,而是很堅實的岩壁——”


    郭廣偉不耐煩地問:“你就說問題出在哪裏吧!”


    “很簡單:我們的鑽探方向和角度都不對。我估計:這個通風井要不就是有一個向下麵傾斜的坡度,要不就是在前麵一段有一個彎道。而我們鑽探的角度和方向,是假設這個洞子是平直地往前延伸的,所以我們的鑽頭也是筆直地往前麵鑽探。但是,如果在前麵一段洞子向下麵傾斜了一定的角度,或者在某個地方轉了一個彎,哪怕是角度很小的彎道,也會使我們的鑽頭偏離巷道很多。如果這樣鑽下去,前麵永遠都是岩壁,根本不可能鑽到那條空巷道裏麵去。”


    郭廣偉的臉色一下子嚴峻起來,轉頭問那個姓陳的刑偵技術人員:“你們了解過這個洞子的內部情況嗎?這個通風井到底有沒有傾斜的坡度?在前麵一段有沒有彎道?”


    那個姓陳的技術人員臉一下子漲得通紅,囁囁地答道:“郭書記,對不起,我從來沒有進過這樣的洞子,潛意識裏總以為它們都是筆直地往前麵延伸的,沒有想過裏麵會有坡度和彎道,這是我們工作上的失職,我檢討。”


    郭廣偉怒道:“真是亂彈琴!你們如果以這樣的工作態度和責任心去進行刑偵勘查,怎麽去破案?怎麽去為偵查員提供證據和線索?你在製定方案之前,就不能找熟悉情況的曠工問一下裏麵的情況嗎?”


    站在一邊的夏偉見郭廣偉震怒,而那個陳姓技術人員已被訓得麵如土色,忙為他開解說:“郭書記,老陳他們都是刑偵技術人員,不是勘探工程師,有些問題難以考慮周全也可以理解。現在追究他們的責任也沒有用,必須馬上想辦法解決問題。”


    隨後,他吩咐駱雄趕緊找來一個熟悉通風井情況的當地曠工,問這個通風井是不是傾斜往下的?


    那個曠工答道:“這個井口確實有一點點坡度,就是從井口處往下麵傾斜了一點,但傾斜的角度並不大,具體是多少我也不清楚。”


    一個鑽探工程師忙問:“這個斜坡有多長?到了斜坡的底部後,再往裏麵去是不是都是平直的巷道?中間有沒有彎道?”


    曠工想了想,答道:“這個斜坡應該有十米左右,到了斜坡底部後,再往前麵就很直了,也沒有彎道,一直到五百米後才會有分岔巷道,分別通往北麵、東麵、西麵三個掌子麵。”


    那個工程師點點頭,對郭廣偉說:“郭書記,要想準確地鑽通塌方的巷道,現在隻有一個笨辦法:先用挖掘機把最前麵十米塌方的地方清理幹淨,然後將鑽機開進斜坡的底部,再從那裏開始往裏麵鑽探。否則的話,我們的鑽頭根本就無法鑽到裏麵的空巷道中。”


    郭廣偉焦慮地問:“用挖掘機清理十米長的塌方巷道,大概要多久?”


    “最快也要二十四小時,因為這個洞口並不大,隻能容納一台挖掘機進行作業,而且中途隨時都可能發生二次塌方,所以速度快不起來,二十四小時已經是最樂觀的估計了!”


    郭廣偉無可奈何地對他揮揮手說:“開始挖掘吧,盡量加快速度!”


    此時,在通風井內那個三岔路口,葉鳴因為肩部傷口嚴重發炎,開始發起了高燒。


    從下午開始,他就一直倚靠在三岔口的洞壁上,為了節約手機的電量,把手機關掉了,在黑暗中昏昏沉沉地睡了幾個小時,到晚上八點多的時候,隻覺得全身滾燙,腦海裏就像一團亂麻一樣,難受得要命。


    他很清楚:這是因為肩部的傷口沒有及時處理,開始發炎,並引發了高燒。這種高燒是很要命的,在缺水缺食的情況下,自己的抵抗力和耐受力已經很差,如果高燒持續下去,自己很可能會昏迷過去,並且再也不會醒過來。


    當想到那種可怕的後果後,他不由伸出舌頭舔了舔幹裂枯焦的嘴唇皮,然後費力地睜開眼睛,掙紮著想站起身來,不讓自己昏睡過去。但是,他剛剛直起身子,忽然覺得腦海裏一陣暈眩,身子一軟,砰地一聲摔倒在地,昏迷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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