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書記並不知道葉鳴陪著沈佑彬他們去了京城,所以,,在聽女兒說葉鳴剛剛去了她家裏,並談及了他和自己的交往時,不由大吃一驚,在電話裏沉默了許久,這才緩緩地說:“小紫,他說得沒錯:我和他交往過好幾次,而且也確實在他家裏住宿過一晚,我不知道他這次會來京城找你,不然,我是會先打電話給你的。”


    鹿念紫聽她父親最後那句話的語氣,好像對葉鳴非常關心,心裏也是一驚,忙問道:“爸,您為什麽這麽關注這個年輕人,他不過就是一個小縣城的小公務員,即使再有本事和能力,也不值得您這個省委書記關注他啊!再說了,我剛剛跟他交談了幾句,他在官場上好像還沒有入門,有點任性和幼稚,連幾句批評的話都受不了,喜怒形於色,一點城府也沒有,而且,剛剛他還把你和他交往的過程,詳詳細細地說給了我聽,他要是到外麵當著另外的人,也這麽吹噓他和你的關係,會影響您的聲譽的。”


    鹿書記聽她語氣裏對葉鳴很是不滿,便說:“小紫,你不了解葉鳴:他並不如你想象中的那樣,是個喜歡吹噓和扯虎皮做大旗的人,相反,他很少在人前提及我和他的關係,我估計,剛剛他之所以要和你說起與我的關係,是因為你是我的女兒,而他又急於想要你幫他們縣裏辦事,所以才不得不說出了我和他的這層關係。


    “至於你說他在官場上沒有入門,一點城府都沒有,這一點沒錯,但是,你也要理解和體諒他:他是四個月前才提拔到他們縣地稅局一分局副局長的位置上,以前從來沒有在官場裏混過,你說,他會有什麽官場經驗,而且,他是個很有個性的孩子,自尊性很強,性格耿直,你剛剛那樣批評他,說他想借我的名望往上爬,他當然會生氣了,,因為他心裏根本就沒有這個想法和念頭嘛。”


    鹿念紫在聽他父親這番話時,越聽越感到什麽地方不對勁,越聽越是吃驚,,聽父親的口氣,好像不僅對葉鳴的基本情況、脾氣性格、見識閱曆等掌握得一清二楚,而且處處在維護他、處處在為他辯解和袒護,這到底是怎麽迴事,父親剛剛去到天江半年多,怎麽就交上了一個這麽親的“小朋友”。


    於是,她滿腹疑慮地問道:“爸,您和那個叫葉鳴的青年幹部到底是怎麽迴事,他是不是特別有本事、特別有能力,所以您對他很看重,想破格培養他、提拔他,聽您的語氣,好像對他很寵愛、很袒護,這不是您的個性和行事風格啊!在我的印象中,您對待下屬幹部,雖然謙和平易,但是非常有原則,非常有底線,絕不和下屬幹部建立什麽親密的私人關係,也不允許下屬幹部私下來您那裏走動跑關係,可您對這個葉鳴,卻好像親密得有點過分了,您能和我解釋一下其中的原因嗎?”


    鹿書記在電話那邊沉默了很久,然後用很凝重的語氣問:“小紫,你一定要知道其中的原因嗎?”


    鹿念紫聽她父親的語氣有點奇怪,心裏的好奇心更重,忙答道:“當然,我確實很想知道其中的原因。”


    鹿書記再次沉默了片刻,然後一字一頓地說:“原因很簡單:因為這個叫葉鳴的孩子,是我和你趙涵阿姨的兒子,也是你同父異母的親弟弟。”


    鹿書記之所以現在要把真相告訴鹿念紫,並不是他一時心血來潮,而是他思考了很久的事情。


    鹿書記很清楚:自己的女兒鹿念紫,雖然外表新潮洋氣,而且也比較強勢,但其實骨子裏,還是他們鹿家那個舊家族的一些傳統觀念:對父母很孝順,對親情看得很重,重友情,講道義,做事守規矩、講原則。


    也正因為她有這些美德,所以她在她們單位,很受領導器重,也很受同事尊重,又加之她能力很強、學曆也很高,所以,在三十來歲就當上了正處級的部門負責人。


    對於鹿書記和趙涵之間的往事,鹿念紫是知情的,而且多次在鹿書記麵前表示出她對那個不幸的女人的同情。


    因此,鹿書記覺得:自己應該早點把葉鳴是自己兒子的事情告訴鹿念紫,讓她心裏先有個底,不至於將來自己和葉鳴相認時,她感到很突兀、感到難以接受。


    所以,趁今天鹿念紫追問自己和葉鳴到底是什麽關係時,鹿書記便把葉鳴的身世說了出來……


    鹿念紫在聽到父親那幾句石破天驚的話之後,先是“啊”地一聲驚叫,眼珠子一下子瞪得老大,握著電話的手一抖,差點將話筒抖落在地。


    然後,她用手摸摸自己正在急速地起伏的胸口,好不容易穩住了神,用顫抖的聲音問道:“爸,您剛剛在說什麽,您再說一遍,我沒聽清楚。”


    鹿書記便再次用抑揚頓挫的聲音,以不容置疑的口氣說:“小紫,你聽清楚:剛剛那個從你那裏離去的年輕人,是我和你趙涵阿姨的兒子,也就是你同父異母的親弟弟,你聽清楚了沒有。”


    鹿念紫這迴是聽清楚了,但心裏的疑惑卻更甚,於是便緊接著追問:“爸,這到底是怎麽迴事,我被您說糊塗了,麻煩您把事情的經過告訴我聽。”


    鹿書記“嗯”了一聲,仔細斟酌了一下措辭後,便將趙涵當初在學校懷孕、為了他的前途悄然退學、在新冷一個偏僻的農村中學生下葉鳴、隱姓埋名地教書二十多年、幾年前患肝癌去世等經過,詳詳細細地講給了鹿念紫聽。


    在聽的過程中,鹿念紫一直在默默地流淚,特別是當聽到父親說趙涵臨死前寫了一首絕命詩,表達對她苦守了一輩子的愛人的思念,並要葉鳴將這首詩刻到她的墓碑上時,她眼裏的淚水更是像泉水般滾落下來,用紙巾擦也擦不幹……


    直到此時,她才明白:為什麽自己在第一次見到葉鳴時,會有一種熟悉和親切的感覺,原來,這就是一種天然的姐弟感情,是一種血脈相連的親近感、溫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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