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遠喬離開後,佘楚明就帶著葉鳴等人到了他的家裏。【‘.


    他的家現在還在市規劃局家屬院內,就是普普通通的三室兩廳的房子,估計也就120多平方米,而且裏麵的裝修也很普通。這一點,倒是令葉鳴有點吃驚,暗暗懷疑李書記對他的判斷是不是有錯?


    那個任總也對佘楚明這個有點簡陋的家有點驚訝,由衷地說:“佘市長,您也太清廉了點。您這個房子,比一般的普通家庭還簡單啊!如果不是親自來過,有誰會想到這是一個堂堂的副市長的家?”


    佘楚明嗬嗬一笑,說:“任總,人生天地間,俯仰一世,即使有再多的錢財,也不過白天三頓飯、夜晚一張床,有一個容身紮身的地方就可以了,要那麽多房子、那麽豪華的裝修幹什麽?”


    說著,指了指客廳牆壁上掛著的一幅書法作品,繼續說:“我最喜歡劉禹錫的《陋室銘》,所以請我省著名的書法家劉貞堅老師給我寫了這幅書法作品,掛在客廳裏,以資自勉。你看看: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可以調素琴,閱金經。無絲竹之亂耳,無案牘之勞形。南陽諸葛廬,西蜀子雲亭。孔子雲:何陋之有?這些話說得何其經典!我主管了二十多年的城建規劃工作,我的心願可以用杜甫的一句詩來形容: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


    他剛一吟完詩,規劃局長就帶頭鼓起掌來。


    陳夢琪聽到她舅舅這番冠冕堂皇的自我表白,不由微微皺起了眉頭,心裏覺得有一點惡心:她的父親曾偷偷告訴過她,佘楚明在市區的房子就有十八套,在郊區還有一棟以他侄兒名義買的別墅。平時,舅媽和表弟都住在另一套複式結構的豪華公寓裏。而規劃局家屬院內的這套房子,隻是他平時表示清廉的一個道具……


    葉鳴經驗不足,對官場上這種掩耳盜鈴的表麵功夫還不十分了解,所以對佘楚明的好感又增添了幾分。


    幾個人坐在客廳裏喝了一會兒茶。任總幾次提頭,想要佘楚明給他把字簽了,但佘楚明每次都是顧左右而言他,就是不付諸行動。


    任總不知道佘楚明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開始有點發懵。直到快三點的時候,佘楚明忽然提出來:大家這樣坐著很枯燥,不如來搓幾圈麻將吧!


    此時,任總才反應過來:搞來搞去,原來自己不放點血還是不行啊!


    於是,他趕緊笑眯眯地響應道:“佘市長這個主意好,既有娛樂性,又能增進友誼和感情。佘市長,我打麻將可是非常厲害的,到時候贏了您的錢,可不要怪我不手下留情啊!哈哈哈!”


    佘楚明也笑著說:“牌桌上大家都是公平的,以娛樂為主,帶一點小彩頭,誰贏誰輸都不要掛懷。任總你放心,隻要你有本事,今天把我口袋掏空,我也絕不會有半句怨言!”


    葉鳴平時幾乎不打麻將,也不關心官場上的那些挖空心思撈錢受賄的“竅門”,所以根本不知道佘楚明的所謂“打麻將”,其實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就是想讓任總在牌桌上放點血出來,他才肯給他簽那個字。


    所以,當佘楚明提議要他坐一方時,他趕緊推辭說:“佘市長,很不好意思,我這輩子打麻將的次數可以用手指頭數出來,隻是懂得基本規矩,還不能算是入了門。所以,我就不能奉陪各位了。”


    佘楚明今天要任總陪他們打麻將,倒不是他自己想贏錢,而是想讓葉鳴從任總口袋裏掏點錢出來,送他一個人情在他看來,葉鳴是稅務局這樣的權力部門的,應該非常清楚他今天喊任總打麻將的用意,也一定會領這個情的。


    孰料,葉鳴在這些官場潛規則方麵卻完完全全是個“菜鳥”,所以沒有體會到他的良苦用心……


    佘楚明以為葉鳴推辭是做做樣子給別人看的,便笑嗬嗬地說:“葉局長,我們這裏的人都不是以賭博為生的,不過就是閑來無事搓兩把娛樂娛樂,誰也不是高手,所以你不用擔心,隻要懂得打麻將的規矩就行。再說了,打麻將也沒有什麽技術含量,純粹就是靠手氣和運氣。你現在正是鴻運當頭,說不定等下你會一吃三,一個人贏錢呢!哈哈哈!”


    陳夢琪也很少打麻將,但是她很想讓葉鳴坐在麻將桌上,她就像個小媳婦一樣坐在他身邊,給他倒倒茶水,給他出出主意這樣的場景,她想起就覺得很溫馨。


    因此,她也攛掇說:“葉大哥,你隻管打就是,我給你在邊上看著。我雖然也不大會打麻將,但兩個人看牌,總比一個人強些,好不?”


    葉鳴見房子裏再也沒有別人,如果自己不打,這一桌麻將就湊不起來,明顯是掃大家的興,隻好勉勉強強地坐到桌子上,說:“佘市長,那我就陪大家打幾圈。對了,你們是打多少錢一炮?”


    佘楚明輕描淡寫地說:“大家都是親朋好友,就權當是娛樂吧,打個小五就行了。”


    葉鳴不懂“小五”是多少,便問道:“小五是不是點一炮五元、自摸十元?”


    對麵的規劃局長笑了起來:“葉局長,現在省城的人打麻將,起點是五十元一炮。佘市長說的小五,是點一炮五百元、自摸一千元!”


    葉鳴驚得一下子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忙搖手說:“佘市長,這個玩笑開大了。我包裏的錢,還不夠放幾炮的,您還是另外喊一個朋友來吧!”


    陳夢琪笑著按著他坐下,然後從坤包裏拿出兩萬塊錢來,放到他麵前的桌上,說:“你怕什麽?隻管打就是。萬一輸了,我車的尾箱裏還有十多萬元,等下去拿上來就是。”


    葉鳴沒辦反,隻好坐下來,心神不寧地陪著他們打了起來。


    陳夢琪把身子倚靠在他的身上,很甜蜜地看他抓牌出牌,不時指點他一下。


    奇怪的是,盡管葉鳴手氣很臭,但好像運氣特別的好:隻要一聽牌,上手的任總或是對麵那個規劃局局長就會在第一時間放炮,好像能看清他手裏的牌似的;而他打出去的每張牌,別人都不要。而且,隻要他一打“清一色”或是“將將胡”,他上手的任總就會給牌給他吃,幫助他落聽……


    打了兩個小時後,身為“麻壇菜鳥”的葉鳴,居然和佘市長一樣,每個人都贏了五六萬元。而那個任總,一個人就輸了十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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