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塵笑著點了點頭,“化解是肯定能化解的,但是,卻不容易啊!”


    一聽到能夠化解下下簽,馬周都激動壞了。


    他眼睛放光,連忙跪在地上,“天師大人,求您一定要幫下官化解下下簽,若是此生碌碌無為,下官還不如死了算了。”


    蘇塵樂了。


    馬周也是個官迷,明明是個小吏,不能入朝,連九品都算不上。


    卻口口聲聲都是下官。


    隻因為蘇塵是並肩王,他以下官自稱,為了宣誓自己大小也是個官。


    蘇塵道:“你連死都不怕,想來沒什麽能夠難倒你了。”


    馬周連忙拍胸脯道:“天師大人所言極是,下官連死都不怕,若是天師大人有所吩咐,下官必定從命。”


    蘇塵道:“行了,起來吧,隨我入靜室,我授你化解之法。”


    隨即率先轉身進入了靜室。


    馬周屁顛屁顛的跟上,臉上滿是驚喜之色,臨了還貼心的關上了靜室大門。


    雲中君伺候蘇塵的,都被關在門外,一陣無語,隻好穿牆而入。


    他穿牆而入,直接把馬周給嚇得尖叫一聲。


    “哇啊,鬼啊。”


    “笨蛋,這是化龍觀,妖魔退避,更何況鬼怪?”


    雲中君罵了一句,馬周頓時驚喜。


    連忙拱手,“原來是仙童,下……在下失禮了。”


    他倒是沒有對雲中君自稱下官了,隨後又拉起了關係。


    “在下曾經聽村裏人說過,出生的時候,天下豐收,天外有祥瑞,更是有神仙給村裏的老人托夢,說我是神仙轉世,好生對待。”


    雲中君隻當他是酒鬼,不當一迴事。


    馬周又繼續道:“後來我真是天縱之才,隻可惜命途多舛,家道中落,最後流浪至此,幸得神仙托夢,告知我的宿命,就是要幫助大唐建立盛世。”


    抑揚頓挫的說到了這裏,馬周又道:“唉,可惜啊,上官無識人之明,在下時至今日,依舊是碌碌無為,此乃大唐的損失!”


    雲中君一臉不屑,半個字都不信。


    甚至是還向蘇塵告狀,道:“主人,這酒鬼實在是太會胡說了,不要給他解簽了吧。”


    蘇塵卻道:“他沒說謊,這些都是事實。”


    雲中君頓時懵了。


    他一臉呆滯,不敢置信。


    不過他對蘇塵的話,沒有任何的懷疑,因為蘇塵說的,就絕對是真的。


    連蘇塵都說是真的,那就肯定是真的。


    馬周也愣住了。


    他瞪大雙眼,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


    他所說的這些東西,已經不止一次跟人提起過,但是每次都遭到人嘲諷和譏笑。


    連仙童雲中君都如此,何況世俗之人?


    但是。


    蘇塵卻說是真的,讓馬周愣了之後,就熱淚盈眶。


    雖說他很多東西都是吹噓的,自認為比肩管仲樂毅,自認為才華壓諸葛薑尚。


    但是,他方才說的那些東西,都是他記憶裏的東西,不曾胡說。


    隻是說得多了,別人不信,他自己喝酒喝蒙了,也是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喝多了,才有這麽一段迴憶?!


    沒想到,蘇塵認可了。


    馬周頓時熱淚盈眶,跪倒在地,砰砰砰的磕了三個響頭。


    “天師大人,此事下官常與人提起,卻從不被認可,從未有人相信,終於,您信了。”


    蘇塵道:“我當然信了,因為你真的是神仙轉世。”


    他決定跟馬周攤牌,畢竟馬周為人驕傲,想要讓他乖乖聽話,就隻能以他更驕傲的身份跟他說話。


    他是神仙轉世,那肯定要聽神仙的吩咐。


    而且,宿命之中,馬周得到神仙的托夢,要他輔助大唐,但是他走了歪路,一直抑鬱不得誌。


    蘇塵就是要認可他被托夢的事,然後以如今真實存在,督促他去做一些事。


    但是。


    蘇塵不打算給馬周來一段變形記,所以他不會讓他改變性格,甚至會讓他變本加厲,隨便他胡來。


    隻要,他能為大唐添磚加瓦就行。


    馬周激動無比,“天師大人,普天之下,隻有您懂我。”


    “到底是神仙,當初給下官托夢的,就是您吧?”


    蘇塵搖頭,“不是我,但是具體是誰,我不能告訴你,免得泄露了天機。”


    “隻需要知道,你確實是神仙轉世,而你下凡來,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輔左大唐,走向繁榮昌盛。”


    馬周連連點頭,“天師大人所言極是,但是下官卻是有心無力,無人舉薦啊!”


    蘇塵道:“你要知道,你為何抽到下下簽,就知道,該如何去做了。”


    馬周道:“我神仙轉世,天縱之才,本該前途無量,抽到下下簽,實在是無法理解。”


    蘇塵笑了,道:“沒錯,任何一個人有你如此才華,又在常和這種高官身邊任職,都有機會飛黃騰達,唯獨你,卻是下下簽,前途暗澹。”


    馬周徒歎奈何。


    蘇塵道:“隻因為,你的性格使然。”


    馬周眼神暗澹,蘇塵果然說他的性格了,而他也承認自己性格有缺陷。


    但是。


    人生而立,想要改變性格,他實在是做不到。


    而且他認為若是改變了,那就不是完整的他了。


    不過如果蘇塵覺得,他應該改變,或者他會為此去改變一下。


    馬周道:“那我改……”


    蘇塵直接搖頭道:“不,每個人都該有自己的一點性格,人無完人。”


    馬周驚喜,隨後又愣住。


    他懵了。


    蘇塵指出他的性格缺陷,卻不讓他改,這又是為何?!


    “你記住了,你求問的是前程,得到的是下下簽。但是,你的劫難是因為你恃才傲物,還像個沒頭蒼蠅,沒有一點方向,才導致你如今的下場。”


    馬周渾渾噩噩,不明所以。


    蘇塵點撥道:“你有才能,恃才傲物是你的性格,這會讓你不容於人,也會讓你不近人情,但這也將會是你最好的保護色。”


    “可惜你像個沒頭蒼蠅,找不到方向,所以才會一事無成。否則你在小吏上麵幹好來,也能夠得到賞識,必將一飛衝天。”


    馬周如遭雷擊,他就是醉生夢死,沒有任何的頭緒。


    常和也不止一次這麽說他了,但是他自認為比常和聰明萬倍,根本不當一迴事。


    沒想到,蘇塵也這麽認為。


    馬周連忙跪在地上,把腰上的酒葫蘆解下來,直接摔碎。


    砰砰砰。


    三個響頭,馬周連忙道:“請天師大人指點迷津,下官渾渾噩噩,不知所往,求天師大人指點。”


    蘇塵道:“你總是患得患失,在意過去,又擔心將來。如果你能夠腳踏實地,用心去鑽研今天,把明天當做向往,就會很好了。”


    馬周懵懵懂懂。


    蘇塵繼續道:“我問你,以你如今的條件,就算皇帝站在你麵前,你要如何才能夠打動陛下,將你收入麾下?!”


    馬周道:“痛砭時弊。”


    蘇塵搖頭道:“禦史天天痛砭時弊,陛下安卓上已經放了厚厚一大疊。”


    馬周道:“陳述治國良方。”


    蘇塵道:“房玄齡、魏征和長孫無忌日夜為陛下書寫治國良方,你所說與他們又有何不同?!”


    馬周迷茫了,他自認為比房玄齡等人還厲害,可是他要說的治國良方都需要實踐。


    而且大多都是跟魏征等人相同,屬於他有遠見,可對李世民來說,卻是常見。


    想要憑此打動李世民,似乎可能性不大。


    馬周慌了,“敢問天師,如何是好?”


    蘇塵道:“你要讓陛下信你,重用你,你的治國良策才能得到使用。否則,一切都是空談。”


    馬周道:“可是,如何才能讓陛下信任?!”


    蘇塵道:“陛下如今最痛恨的是什麽?此處無八耳,你盡說無妨。”


    馬周毫不猶豫道:“漠北塞外高句麗,中原腹地老世家,長安城內新望族,天下百姓食不果腹。”


    蘇塵連連點頭,馬周果然不愧是聰明人,雖說因為身份原因,看不到全貌,卻也眼界過人。


    他點頭讚許,道:“不錯,你想要打動皇帝,就隻能從解決這些事上著手。”


    “你覺得,哪一個更合適?!”


    馬周呢喃自語,“說一千道一萬,百姓得仙稻早已經自給自足,還食不果腹,乃是世家握糧之緣故;塞外高句麗挑釁,也是世家資助;而新老世家望族似乎,才是陛下的眼中釘肉中刺。”


    蘇塵大笑,“你有相才。”


    這些東西,幾乎都跟世家望族有關,而這也一直是李世民最頭疼的東西。


    馬周得到誇獎,連忙跪謝。


    蘇塵又道:“既然知道皇帝最痛恨什麽,你就該為他解決什麽。若是對手是世家,你該如何?!”


    馬周頓時冷汗直流,說他是神仙轉世,可他畢竟隻是做夢,沒有神仙的任何本事。


    讓他一介凡人,對付世家望族,連皇帝都做不到,他如何能做到?!


    以前沒仔細想過,此時細想,忽然驚醒,當今皇帝許多政策都已經在用了。


    “重科舉,任用寒門,削弱世家勢力;推廣仙稻減弱世家影響;塞外用兵積累皇權威望;編撰【氏族誌】,新舊唐書,打壓了世家影響力。當今陛下,幾乎無所不用其極,我竟無計可施!”


    馬周懵了。


    皇帝用的,都是好手段。


    而他,卻無計可施了!


    冷汗直流之下,連忙跪下道:“天師大人,下官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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