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曉涵擺擺手道:“你倆忙去吧,我給她們帶路。”


    那唐門弟子為難道:“掌門喚了師姐去,想是另有要事吩咐。二位貴客由我們帶路便是。”


    唐曉涵皺眉道:“師父就愛賣關子,能有什麽要事!”雖抱怨著,卻不敢耽誤半分,已朝後院走去,臨走又不忘囑咐雲、水二人道:“你倆跟緊他們,唐家堡到處都是機關,你們千萬別走丟了。等會兒我去找你們。”


    作者有話要說:


    端午安康。。。吃粽子去


    結局卷:客星禦座


    第90章 漸與骨肉近


    素以機關機巧著稱的唐家堡,外人甚少踏足,即使偶有一二闖禁者,也是有去無迴。所以這唐家堡究竟有何玄機,布局如何精妙,江湖中無人得知。此時雲晨瀟與水心悠在兩個唐門弟子的帶領下,徜徉漫步,隻覺阡陌交通,雞犬相聞,其小橋流水的風致不減江南小鎮,有農夫把鋤犁地,有農婦蠶織裁衣,有孩童竹馬青梅,有老人倚杖柴扉。這些人似乎相互熟稔,耳畔不時傳來他們的歡聲笑語,亦有人識得那兩位唐門弟子,言笑晏晏地過來招唿道:“麽兒,哪裏尋來的兩個俊娃娃?”那唐門弟子隻是微笑點頭,也不答話。行至下一村落,則又有相熟之人或插科打諢,或以雞黍相邀,皆被那兩個弟子婉言謝絕。


    時近傍晚,月色初上。裊裊炊煙籠罩下的唐家堡如同與世隔絕的桃花源一般,靜謐、安定。青石板鋪就的小路蜿蜒幽深,似乎永不到頭。雖是人跡罕至的唐門秘境,但因著母親的緣故,雲晨瀟卻覺得與此地神交已久,頗有一見如故的親切感。


    水心悠則與她全然不同,她眼中的唐家堡又是另一番光景。此時天色微蒙,月籠寒煙,神秘氣息更重。遠處時隱時現的燈火,望之則近,就之愈遠,像是邪魅鬼火,神遊周身。青石路幽深逼仄,不知通向何方。古老的庭院飛甍翼然,似要破空而起。白瓦青磚以死灰色的天空和青黛色的遠山為背景,藹藹暮雲沉淪壓抑,勾勒出一幅清冷幽冥之態,不似人間。水心悠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往雲晨瀟身邊靠了靠。雲晨瀟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與她十指緊扣。


    四人兩前兩後,在這青石路上走了許久。那兩位唐門弟子忽然停下,戟手指指前處,恭聲道:“貴客,前麵就是掌門私邸。貴客稍候。”


    二人舉目四望,但見小路盡頭,是一處稍大點的宅子。門頭不大,門檻不高,看似平平無奇,水心悠卻驚道:“這宅子修得真大膽。”


    雲晨瀟端望片刻,也看不出什麽端倪,惑道:“有何大膽之處?我怎麽沒看出來?”


    水心悠拉拉她衣袖,悄聲道:“這宅子正對大路,煞氣沖天,主人也不怕晦氣?”


    雲晨瀟恍然笑道:“悠兒何時研究這堪輿學說了?這陽宅陰宅之說太過縹緲,不信則無吧。”


    兩人的對話被另一個引路的唐門弟子無意中聽到,嘿嘿一笑道:“這位貴客有所不知。這宅子前朝時原是出過幾條人命,是人們口中的‘兇宅’,又常有鬧鬼的傳言,是以唐家堡無人敢住。後來掌門師祖覺著此處宅子荒著可惜,又看它夏日陰涼異常,便叫人收拾了出來,做消暑之用。也是掌門師祖罡氣浩然,這宅子此後便再無公案了。後來師父接任掌門之後,性喜清淨,便將此處作為他閉關修煉的所在,十日倒有七八日都躲在此地清修了。”


    水心悠在一旁隻聽得毛骨悚然,嘀咕道:“這掌門也是心大,清修不選個山清水秀的洞天福地也就罷了,來這死過人的宅子修個什麽鬼?”


    雲晨瀟正要答話,卻見那前去扣門傳話的弟子已躬身返迴,走到二人身邊道:“掌門請二位貴客進去。”猶豫片刻,又道:“凡入掌門私邸者,必先搜身。二位貴客……”


    “且慢!”唐曉涵鬼魅似的鑽出來道:“她二人身份尊貴,又是師父的座上之賓,你們也敢隨意搜身?”說著將雲水二人朝身側一拉,又道:“二位貴客是女兒身,便由我來負責吧。”


    那二位弟子豈不知雲、水清貴,此時唐曉涵代勞,他們也樂得清閑,便畢恭畢敬地向唐曉涵行了一禮去了。


    唐曉涵引二人入了屋內道:“今日已晚,你們就先歇下吧。明天一早,我就帶你們去見師父。”又獨向雲晨瀟囑咐道:“你見了師父,可千萬別說你是那人的女兒,隻說是水大人幕僚便罷。我師父不太喜歡旁人提起那人……”


    雲晨瀟心中苦笑:“我此來唐家堡尋母,不表明身份如何使得?”但她出發時既瞞了唐曉涵此行目的,隻說是水心悠仰慕唐門威名,想一睹唐掌門風姿,此時為了圓謊,便少不得維諾點頭。


    唐曉涵又聒噪片刻,便也休息去了。一時間偌大的堂屋內,隻剩下雲水二人。水心悠自步入唐家堡便覺得此地陰森孤峭,處處透著古怪。唐曉涵在時喋喋不休,還算有些人氣,她一走,天地間頓時安靜下來,隻聞蟬吟敗葉,蟄響衰草,說不出的詭異。水心悠又念及“兇宅”“鬧鬼”之語,愈發覺得寒意徹骨,便拉了神遊物外的雲晨瀟道:“天色已晚,咱們快歇息了吧。”


    兩人為早日來到渝州城,一路風塵,不及梳洗,雲晨瀟拂拂水心悠青絲道:“待我出去叫人打盆熱水來,為你梳洗一番。”說罷便抬腳要走。


    水心悠忙急得牢牢將她抱緊,半嬌半嗔道:“素日裏不修邊幅,這會兒又要那勞什子作甚!”


    雲晨瀟迴過身來,迴攬住她,故意搶白道:“悠兒殺伐決斷,賁育之勇,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怎的今夜信那鬼神之說了?什麽兇宅啊,陰司啊,邪物啊,都是無稽之談……”


    水心悠知她故意,恨恨地朝雲晨瀟肩上咬了一口。雲晨瀟見她故技重施,一時吃痛,待要推開,卻又不舍,便定定將她抱住。過得片刻,水心悠將雲晨瀟罩衫撥開,見她肩頭紅紅的兩排齒印赫然,笑道:“你要再多嘴,可就又要掛彩了!我聽說狗血最是辟邪的。”


    此時時辰尚早,隻是天氣陰晦,飛雲黯淡,故而顯得夜深露重。雲、水並臥床榻,四目相對,說些閑言碎語。水心悠隻覺寢褥如鐵,周遭陰氣森森,如置身冰霜,便疊身鑽入雲晨瀟懷中,呢喃道:“冷……”


    雲晨瀟拉過她的手腳,抵在自己胸前腰腹,將她包裹得嚴嚴實實,問道:“還冷?”


    融融暖意自四肢百骸襲來。剛才還覺陰森恐怖的所在,因為熟悉的淡雅氣息和平靜的心跳律動變得不再可怕。蜷縮的身體漸漸舒展,冰冷的四肢也漸漸變得滾燙。水心悠用腦袋蹭了蹭雲晨瀟的下巴,也不答話。雲晨瀟便自顧自道:“雖然水火不容,你也該將霍大個子那招‘烈焰飛火’好好練練才是。別的不說,驅寒取暖還是足夠的……”


    “練什麽烈焰飛火。有你萬事足。”聽得那人扔喋喋不休,水心悠脫口而出道。她從沒想過,在這蜀中腹地,機關重重的唐家堡的鬥室中,自己對雲晨瀟的依賴和迷戀竟然到了泥沼深陷不可自拔的地步。想到此處,水心悠臉上羞赧地偷偷一紅,幸好夜色昏暗,將她不勝嬌羞之態盡數掩下。她將耳朵貼在雲晨瀟左側心房,聆聽著安穩的聲音,發覺那律動愈發強烈,雙手支頤,一臉寵溺地擰擰雲晨瀟臉頰道:“風動旛動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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