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晨瀟心中疑惑不已,卻又不敢睜眼。又過片刻,卻聽得一個女聲喘著氣,緩緩的說道:“不敢,承讓了!”


    這聲音清越灌耳,猶如幽幽天籟,雲晨瀟猛地睜開眼睛,一看之下,不由得驚喜交加。但見水心悠的長袖如蠶絲一般,將那黑人的寶劍層層捲住,阻止了黑衣人的進一步進攻。但那黑人著實不弱,手中握著寶劍,沒有倒退半分,仍是笑吟吟的。水心悠此時內力雖不說登峰造極,卻也到了神氣兼備,收發由心的地步。一般武林中人也不是她的敵手,這黑人卻也不知究竟是誰,竟這般了得。


    黑衣人朗聲一笑,五指一抓,猛地抽出寶劍,笑了笑道:“好厲害的水袖功啊!不用說,這位定是水門的後起之秀水心悠水姑娘了吧?”


    水心悠兀自氣喘不停,定了定聲音道:“我就是啊!你怎麽知道我的?”


    黑衣人道:“水姑娘你雄才大略,一統五行門,這事跡早已在江湖上傳開。在下雖然是個不入流的小角色,這點眼力還是有的!”說著又抱拳向水靈作了個長揖道:“那想必這位,是水門門主水靈水前輩了?剛才在下性命險些不保,多謝水前輩出手相救!”


    他此言一出,雲晨瀟與水心悠俱是一愣。卻聽水靈不緊不慢的道:“你這話就言重了。我不過看不過兩個小孩兒聯手打你一個罷了。再說了,悠兒她胸有成竹,自是不用別人插手的。哎,這雲兒這孩子不懂事,你可別見怪嗬……”


    雲晨瀟眉頭一皺,心中犯起嘀咕。水心悠閃身到她麵前,瞧她樣子知是被封了穴道,伸手便要去解,卻不料這點穴的手法甚是異常,她竟是解不開,急得向水靈看去。


    水靈見狀笑了笑道:“悠兒,我早跟你說過,武林中點穴的手法千奇百怪,解穴的套路也是不拘一格。你難道隻會水門的解穴法?”


    水心悠低低的應了一聲,這次卻不是以雙指解穴,而是一手放在雲晨瀟小腹,一手在她背後推拿片刻。雲晨瀟隻覺體內一陣舒泰之感,暖烘烘的似三月春光。胸中悶氣也隨之一暢。她穴道剛解,便大聲叫道:“水門主,竟然是你封了我的穴道!難道你要看著小悠兒送死嗎?”說著將水心悠往背後一拉,指著水靈道:“幸好小悠兒沒事,她若是出事了,我先殺了這黑衣服的傻瓜,再找你算帳!”


    水靈饒有興致的看著雲晨瀟怒髮衝冠的樣子,隻覺她無論眉眼動作,甚至發火的樣子都那麽熟悉,突然憶起往昔種種,不禁百感交集,又嫣然一笑道:“好孩子,乖雲兒,若是你來找我尋仇,我可是歡迎的緊呢……”


    這話其實隻是水靈一句戲言,雲晨瀟聽來卻是存心挑逗,添油加醋,更是火上三分,跌足大喝道:“呸,好不要臉!要不是看在你是小悠兒師父的麵子上,我早就,早就……”話未說完,嘴巴已被水心悠的玉掌牢牢堵住,隻得在那裏哼哼作響。


    水靈卻不生氣,隻是淡淡道:“是你自己沒看出悠兒的套路。”說著頓了頓,道:“水袖劍法比之普通劍法,最大的優點就是靈巧敏銳。俗話說水無常勢,乃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道理。運用到劍法上,自然也是飄逸多變。剛才悠兒不再揮袖,乃是誘敵虛招,引得這黑衣壯士出招才是真。錦袖飄若無質,自然不能說停就停。然而這位壯士卻是上了當,以為悠兒要另變新招,便想先發製人,前於悠兒變招。嘿嘿,悠兒這時候再殺個迴馬槍來,將他長劍捲起了。”說罷媚眼橫斜,瞄了黑衣人一眼笑道:“武學一道,原與兵法相通,所謂兵不厭詐正是此理。壯士,小女子說的對嗎?”


    那黑衣人被水靈這一看,不由得心中大動,愣了許久,竟是漲得滿臉通紅,手心滲汗,心道:“這女子好美,若是能與她……”剛想到此處,又心念急轉,默念幾句口訣,守住靈台那一絲空靈。這黑人修習的內力乃是玄門正宗的正罡之術,運氣相抵,這才勉強把持住,然而心中猶是驚魂不定道:“水門的媚心術果然名不虛傳,差點兒就著了她的道兒。”方才整理心緒,答道:“不錯。水門主見識卓絕,正是如此!”雖然答話,卻不敢再與水靈對視一眼。


    水靈這話明裏是評價這場比武的得失,暗中卻實是在指點雲晨瀟武學見地。水心悠聽得是一清二楚,心中暗自歡喜道:“師父對小狗兒這麽上心,莫不是有意傳授她武藝?哈哈,這便好了,小狗兒內力已然渾厚無涯,再加上師父稍加點播,假以時日,定然是萬人莫敵的高手!”


    偏生雲晨瀟不領這份情,仍是忿忿不平道:“此言差矣!我看剛才是勝負未分呢。若是這位黑衣大哥不棄劍大笑,而是運足真氣,與小悠兒對抗呢?他倆內力看來不分伯仲,頂多打個平手。哼,這位黑衣大哥是不是忽然心軟了啊?憐香惜玉起來?打架都輸了,也不知道有什麽好笑的,莫名其妙……”


    那黑衣人聽了雲晨瀟的話,笑了笑道:“好哇,你們兩個一個是孔明在世,一個是子牙重生嗎?不錯不錯,我當時的確心軟了,不願再鬥。這位水姑娘非但天生麗質,風華絕代,功夫也的確出神入化,智慧又高,我就算是輸了,也是心服口服,毫無怨言的。”


    雲晨瀟心頭本來就有七分火氣,這一聽豈有不惱之理?當下牙關緊咬,眉頭深鎖,喝了一聲道:“別說了別說了!你不是來找我的嗎?咱倆再打!”


    黑衣人黑紗蒙臉,也看不清他表情變化,隻平聲道:“不用比啦。你打不過我的,而且東西也不在你這裏。我跟你打架也沒用。”說罷昂首挺胸,樣子頗為自負。


    雲晨瀟輕哼一聲,現下已然明了這人來意,思索片刻道:“既然如此,那你走吧。後會無期了!”說著拉起水心悠就往客棧裏去。


    黑衣人轉過身來,雙手後背,踱了幾步道:“好,是你說的後會無期!哎,雲小姐,你是不是有個小丫頭叫小七的?也不知她現在何處啊?”


    雲晨瀟心頭一顫,臉色突變,鬆了水心悠的手疾步奔上客棧,眨眼功夫便下了樓來,紅著一雙眼睛厲聲喝道:“你把她怎麽樣了?”


    黑衣人森然一笑,卻不理她,從容吟道:“幾年無事傍江湖,醉倒黃公舊酒壚。覺後不知明月上,滿身花影倩人扶。”


    剛吟完詩,水靈恍然笑道:“哎呀,我早該猜出來是你的。這江湖的後起之秀中,隻有謝公子有這般絕妙的身法與劍術啊!”


    那被喚作“謝公子”的黑衣人愕然一愣,隨即笑了笑道:“水門主過獎了!在下不願生事,便不以真麵目示人,不料還是被水門主瞧出來了?慚愧慚愧!”說罷伸手將臉上的麵紗除去,迎著月光,露出一張俊朗神秀,笑容可掬的臉來。


    第37章 夜半私語時


    雲晨瀟心急如焚,恍恍若失。她心中早已視小七為親人,此時雲晨瀟家庭突遭變故,父親鋃鐺入獄,前途未卜,就隻剩小七一個親人能陪伴在她左右,寬慰她,服侍她,與她相依為命,那是何等彌足珍貴的感情呀。仿佛是黑暗中的一縷光明,雖然微不足道,卻足以照亮孤獨前行的人們。此時她理智已是失了兩分,哪還顧得上什麽“謝公子”,一個箭步衝上前去,便要生擒那謝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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