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晨瀟於打架一事毫無經驗,聽對方一叫,自家便是一呆,出手隨之一滯。水心悠卻是少年子弟老江湖,平日裏刀劍不離身,打鬥亦是家常便飯,老怪這話如東風過耳,與她毫無影響。


    那老怪抽得這空檔,將拳腳一斂,皺了皺眉道:“白衣丫頭,你這功夫可不是水門的功夫吧?若我老人家沒看走眼,這該是木門的‘藤葉曼繞’,怎麽你水門的也會了?”


    水心悠見這怪老頭先收了拳腳,卻也不好意思再動手,微微一笑道:“五行門本為一體,我們五門上下齊心,同舟共濟。慕容師伯傳侄女一些功夫,卻有什麽不妥嗎?”


    這話說出去莫說是那老怪不信,連雲晨瀟也是心中納悶道:“慕容先生何時教給小悠兒功夫了?怎地他們見麵還跟仇人一樣?”那老怪聽了這話,卻是沉吟不語,看那表情很是不以為然。


    水心悠猜出那老怪心思,笑道:“老前輩莫要不信,別說木門的‘藤葉曼繞’,就是火門的‘烈焰飛火’,金門的‘鐵馬金戈’,土門的‘二分塵土’,晚輩都略知一二,前輩若是不信,大可過來考教指點,晚輩定虛心請教。”


    那老怪眯眼沉思片刻,尖聲道:“嘿嘿,這麽說,你竟是兼學五門之長了?你……竟然也學會了‘浩然正氣’?”


    水心悠笑而不語,似是默認。那老怪搖了搖頭道:“罷了罷了,什麽指點不指點的,我老人家此番前來,隻為這鏡虛鐵盒,不為其他!”說罷身子向前一飛,似是鵰翎出弓,急躍而起,沖向雲晨瀟。


    雲晨瀟吃了一驚,舉手一架,那老怪雙手如鉤,已然扣住雲晨瀟手腕。便在此刻,雲晨瀟體內真氣似是被人控製操縱一般,乖乖的安生了下去,任是雲晨瀟費力用功,也是無濟於事。


    老怪咯咯一笑道:“我的兒,聽話些!現在五日之約隻剩兩日了,你們好自為之吧。”說著甫然而去。等雲晨瀟迴過神來,懷中的鏡虛鐵盒早已沒了蹤影。


    水心悠疾步迎上,攙起雲晨瀟道:“你沒事吧?”


    雲晨瀟卻不答她,在懷中搜索半晌,這才長舒了一口氣道:“沒事沒事。那個泥盒子還在,沒被壓壞了。唉,還好還好,有驚無險。”


    水心悠嗔怪的白她一眼,道:“既然有了這泥盒子,何必費這麽大功夫與那老怪周旋?直接把鐵盒給他嘛。害得……害得我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


    雲晨瀟笑道:“這老怪心思細膩,若不裝得像一點,這麽輕易的便把盒子給他,他定然起疑。”


    水心悠小嘴一撅道:“臭小狗,以後可不許這樣冒險了。萬事還是性命要緊。你這小狗的命啊,可是重的很呢!”


    雲晨瀟聽罷忙俯身一拜,道:“謝水女俠看的起!在下謹記在心。”


    水心悠悠然一笑,邁步走在前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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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幾日雲、水二人雖然相攜而行,樂在其中,但心中畢竟擔心鏡虛鐵盒之事,總有個疙瘩,再加上那老頭怪計百出,叫人不得不防。兩人枕戈待旦,總是難以盡興。此時雖然兇險未除,但畢竟已向成功邁出一大步,兩人又都是樂知天命的性子,自是不勝歡喜。經過這一晚,卻是輕鬆不少。


    卻說兩人且行且樂,走了片刻,忽聽得前方嘩啦啦的,似是潺潺流水之聲。兩人循聲而去,順著山路走了三四裏地,果見前方一條瀑布似一條白龍從山頂飛流直下,激湧澎湃。瀑布四周各有大山圍伴,似是一個天然的屏障,隻在前方開了一條蜿蜒小路,路上雜草叢生,高過膝蓋,想是人跡罕至。


    瀑布下麵則是一個圓形水潭,瀑布衝擊下來,濺起瀝瀝水柱,迎著陽光折射出七彩光芒,甚是好看。這水潭方圓十丈,五六尺深,水色清涼,清澈見底。潭中零零碎碎散落著一些碎石子和一些帶花紋的圓石頭,偶爾遊過幾條小魚,穿梭其中,更增這小潭秀色。周山綠樹蔥蔥,修竹隱隱,深翠欲滴,逼人眼目。山風一起,潭水陡生漣漪,綠樹臨風搖曳,沙沙作響。而或百鳥幽鳴,爭相歌唱。山頂更是雲蒸霞蔚,煙斜霧橫,蔚為大觀,爽人心脾。


    麵對如此美景,雲、水二人俱是癡立不語,仿佛所有的疲憊與危機,都在這一刻化為烏有。雲晨瀟長笑幾聲說道:“若得美景如斯,長伴左右,便是老死此處,葬骨荒山,此生亦知足矣。”


    水心悠聽罷點點頭道:“說的不錯。常住青山,人也會長壽的。”


    雲晨瀟“呀”的一聲接口道:“那這麽說你也願意長居於此了?好好,等到什麽破盒子的事了了,咱倆就一同到此,隱居這裏如何?”


    水心悠先是一笑,隨後心中咯噔一下,輕嘆了一口氣道:“好是好,就怕你說到做不到啊。”


    雲晨瀟昂首挺胸道:“怎麽會呢?若是小悠兒你能一輩子陪在我身邊,不論在什麽地方,我都會歡喜死的。”


    水心悠輕笑一聲,問道:“我怎能陪你一輩子?將來你不要嫁人嗎?陪你一輩子的,該是你的夫君。”


    雲晨瀟朗聲一笑道:“這有何難,到時候你也帶著你郎君,咱們一起來不就得了?”此話剛一出口,卻不知怎地,雲晨瀟登時如附寒冰,鬱鬱不歡,甚至,心中在隱隱作痛起來:是啊,不但是我,小悠兒也總會嫁人,這本是人之常情。可為何說到這裏,我卻如此難過?難道我不希望小悠兒嫁人?難道我不希望她找到如意郎君?


    她想到這裏更覺頭腦發痛,心中發慌,好像水心悠嫁人對她來說是一個隨時可能引爆的導火線,能叫她趨於毀滅。這是她第一次碰觸這樣的問題,不料竟是如此發怵。她嚇得不敢再想下去,甚至不願弄清楚這其中微妙的緣由,隻是悄悄的側過臉去,看向水心悠。


    水心悠卻是一直看著雲晨瀟,從未離開過。她看出雲晨瀟的焦慮,也看出了她的迷茫,看出了她的掙紮。難道麵對這樣的感情,會讓你這麽彷徨,這麽猶豫嗎?水心悠不禁有些失落起來。


    四目交匯,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叫雲晨瀟心如潮湧,真想上去抱抱這傻悠兒,真想就這麽跟她兩個人,快快活活的在一起,再無旁人。雲晨瀟癡癡的想道:“這究竟是個什麽情愫?我想小悠兒隻屬於我自己。難道,難道……”她想到了什麽,卻刻意迴避著,不敢有絲毫的觸及,安慰自己說那隻是幻覺,或是,一時衝動……


    “小狗兒……”


    水心悠喚了她一聲,將她從思緒中拉了出來。雲晨瀟機械的一答,卻低下頭去,不敢再麵對水心悠的眼睛。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睛,哪怕再多看一眼,雲晨瀟都會突破底線,從此淪陷下去。也許是害怕,也許是毫無準備,雲晨瀟終究沒有抬頭。


    水心悠微微一笑,定了定神,不再去想這些煩心的事情,將衣袖晃了晃道:“小狗兒,你剛才髒手亂抓,把我衣服都弄髒了。”


    雲晨瀟心思迷亂,支支吾吾道:“那,那怎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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