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微涼的身體就這麽靠在了自己的身上,毫無準備的塞穆爾被撞得向後退了一小步,後背撞在了酒館的門上,發出嘭的一聲悶響。


    眼前的這一幕深深地刺激到了塞穆爾,他仿佛聽見了自己腦袋中哢噠一聲輕響,似乎是鎖扣被打開的聲音,清脆極了,也清晰極了。


    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有這麽一個人,就這樣在自己的眼前麵色蒼白地倒了下去,而他卻被什麽東西束縛住了,完全不得動彈,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對方摔在冰冷的地麵上,然後被別人毫不留情地拖走。


    他什麽也做不了。


    強烈的恐慌和恨意在他的心底蔓延開來,他努力睜大眼睛,咬緊了牙關使出了自己最大的力氣,卻依舊不能掙脫束縛,他的體內空空如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力量。


    當那個昏倒在地的青年完完全全地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之後,他覺得自己的眼前一片血紅,仿佛整個世界都被血染了一樣,詭異極了。


    他聽見自己用一種很奇怪的語言喃喃地低語了一句什麽,那句話和自己所使用的語言完全不同,卻莫名地讓他覺得很熟悉,更奇怪的是,他可以沒有一絲障礙地完全聽懂。


    強大得讓他心慌的力量從身體深處竄了出來,但這股力量並不受他的控製,它們在他的體內肆意地亂竄著,他能清楚地看見,自己裸|露在外的肌膚逐漸地鼓脹起來,就像是有人在往他的體內打氣一般。


    他似乎已經預料到了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但莫名的,他並不覺得難以接受。


    當那聲巨大的爆炸聲響了起來時,他的世界裏終於隻剩下了一片黑暗。


    塞穆爾一個激靈,猛地清醒過來,腦袋內尖銳的疼痛讓他控製不住地想要彎下腰,但靠在自己身上的青年阻止了自己的動作,他咬著牙,雙手箍住青年的腰身,以免對方因為自己身體的顫抖而滑落到地上。


    一個個或黑白或彩色的畫麵在自己的腦海裏劃過,逐漸連成一段完整的記憶。


    沒有人發現——包括他自己,他的頭發從發根開始,慢慢地轉變成深沉的黑色,海藍色的眼眸也時不時地閃爍著血紅色的光芒,看起來駭人極了。


    直到他的眼眸定格成血紅色,金色的發絲也全部轉換成了黑色之後,塞穆爾一直持續顫抖著的身體才終於停了下來。


    他抬起一隻手,輕輕撩了一下耳邊細碎的黑色發絲,低下頭看向懷中的青年,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弧度。


    怪不得自己會在看見他的第一眼就深陷其中,原來是這樣。


    他能肯定在自己的記憶恢複前出現的那個小片段,同樣是屬於自己的記憶,隻不過,那很可能是自己的前世。


    除了發色之外,自己懷中的青年和那段記憶中昏倒在地的青年一模一樣,他們之間的關係從那時就已經開始,一直延續到如今,幸好他和他都沒有放棄,都還在堅持著。


    懷中的青年依舊蒼白著一張臉,這讓塞穆爾看了格外的心疼。


    他扒拉了兩下青年有些淩亂的頭發,微微彎下腰,含住了青年有些冰涼的唇瓣,舌頭靈巧地竄入青年毫無抵抗的齒縫間,汲取著青年那對他而言似乎格外甘甜的津|液。


    磅礴的力量以一種磨人的速度在兩人糾纏在一起的唇舌間傳遞著,卻在流入昏睡中的青年體內的一瞬間消失無影。


    這出乎了塞穆爾的意料之外。


    他有些詫異地挑了挑眉,托住青年後腦勺的手微微用力,讓青年和自己更加緊密地貼在了一起,隨即加大了給予的速度。


    但這並沒有用,他的力量在進入青年體內後,隻短短停留了一兩秒中,便再次消失不見,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塞穆爾放開青年被自己蹂|躪得有些紅腫的唇瓣,細細地感受著青年體內的變化。


    和他一開始的感覺並沒有差別,青年的確是因為體內的力量透支而陷入了昏迷,但力量透支的原因似乎和他的猜測並不一樣。


    也對,他的愛人怎麽會因為一團小小的火焰而力量透支呢。


    塞穆爾皺著眉,稍稍思考了一會,腦袋裏不知怎的突然就閃現出那個被他放置在地下室的棺材的影子。


    他的心髒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黑色的頭發迅速地變迴耀眼的金色,眼眸之中泛起的紅光也黯淡了下來,變為了海藍色。塞穆爾打橫抱起青年,酒館的門自動地為他們打開,在兩人離開酒館後又迅速地關上。


    路上的人有不少,但沒有人可以看見他們,在走出酒館的那一霎那,兩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空氣之中,宛若從一開始就不存在一般。


    塞穆爾的地下室。


    本應該空無一人的地方,此時卻站著兩個人。


    一男一女,雷納克·托勒普和塞穆爾的侍女莉娜。


    黑色的棺材依舊放在原地,沒有絲毫被移動過的樣子,但棺材周圍的地麵上圍繞著一圈散發著紅色光暈的魔法陣,魔法陣上飄蕩著的紅色氣體將棺材嚴嚴實實地包裹在了裏麵,其中蘊含著的強大力量讓人不寒而栗。


    “莉娜,你確定這個棺材對哈裏曼很重要嗎?”托勒普著迷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魔法陣將他的臉色照得微微發紅,看起來怪異極了。


    莉娜點了點頭,語氣頗為肯定,“他曾經在無意間和我透露過,這個棺材是會長大人給他的,他幾乎每天都會在地下室待一段時間,從未間斷過。”


    莉娜的迴答顯然很符合托勒普的心意,他咧開了嘴巴,猖狂的笑聲就這麽在地下室內響了起來,完全沒有要掩飾的意圖。


    但他並沒有得意多久,地下室的門便猛地被推開。


    托勒普的笑聲戛然而止,他呆愣地看著站在地下室門口的,本不應該出現的身影,臉上的表情定格在大笑上,大張的嘴巴看起來可笑極了。


    “哈……哈裏曼大人!”莉娜驚叫一聲,求助似地看向了呆愣在原地的托勒普。


    塞穆爾沒有說話,他抱著沐瑾年朝著棺材的方向走近,海藍色的眸子裏倒映著紅色的魔法陣,紅色和藍色交織在一起,煞是好看。


    當他的一隻腳踏進魔法陣內時,魔法陣上紅色的光芒猛地變亮,發出滋啦滋啦的電流聲。但塞穆爾沒有理會這些,他繼續前行著,魔法陣的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暗淡下去,等到塞穆爾站定在棺材的旁邊時,魔法陣徹底地被破壞了,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棺材的蓋子自動劃開,旋轉著的氣流托住了蓋子,輕輕地將它放在了地上。


    塞穆爾小心翼翼地將手中的青年放置在了棺材裏,看著對方蒼白的臉色逐漸紅潤起來,終於不著痕跡地鬆了一口氣,轉過身看向了想要趁機偷跑出地下室的兩人。


    他冷哼了一聲,冰冷的聲音裏不帶任何情緒,托勒普和莉娜卻在其中感受到了讓他們心驚膽戰的殺意。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們當我這裏是什麽地方了?”


    跟在托勒普身後的莉娜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身前臃腫的身影在一瞬間變成了灰燼,她的雙腿一軟,癱倒在了地上。


    對方可是比她身份地位高不知道多少倍的人啊,竟然連一絲猶豫都沒有,就這樣被滅了口。


    她無法不感到恐懼。


    熟悉的腳步聲在自己的身後響起,每一步都讓莉娜覺得像是死神在緩緩地向自己走來,她的臉上已經布滿了冷汗,她想要站起來逃跑,但渾身無力的她顯然是做不到這一點的。


    更何況,她清楚地知道,逃跑並沒有用,恐怕在她起身的那一霎那,對方便會毫不留情地動手,甚至連一秒鍾都不需要,她就會和剛才還走在她身前的身影是一個下場。


    甚至會更慘。


    她跟在塞穆爾身邊的時間很長,深知背叛對方的下場是什麽,雖然身為一開始便被安插在對方身邊眼線的她,早已做好了迎接最慘烈的結局的準備,但她仍舊被當時的場景嚇的無法言語。


    那樣的場景,她根本就不想去觀摩第二次,更別說是自己親自去體會了。


    她的舌尖輕輕動了動,頂了頂自己其中的一顆牙齒。那是一顆假牙,下麵藏著一顆毒|藥,隻要她吞下那顆毒|藥,便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毫無痛苦地死去。


    但似乎上天連這樣的結局都不願意給她。


    在她成功地頂開那顆牙齒的那一瞬間,她的後頸便被一陣大力襲擊,口中的那顆毒|藥連帶著假牙不受控製地被她噴了出去,掉落在地上滾了兩圈,正好停在了她身前的那一灘灰白色的骨灰中。


    絕望在那一刹那籠罩住了她的全身,她隻覺得眼前一黑,想要就此昏過去,總比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接受接下來的命運要好,那實在是太過痛苦。


    冰涼的水從她的頭頂上淋了下來,莉娜一個激靈,被迫清醒了過來。


    她看著蹲在了她身前的男人,雙目無神。男人往她的嘴裏塞了一顆藥丸大小的東西,緊緊地捏住她的嘴唇,強迫她吞了下去。


    在真正昏迷過去的前一秒,她聽見男人用帶著殺意的聲音對她說,“慶幸你現在還有用吧,暫時不會要你的命。”


    這也許是她最後的一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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