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寧對荀彧的表態也是非常吃驚,不過他的表情上沒有流露出任何一絲驚訝,反而迅速的擊節稱讚起來,對於荀彧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精神大加讚賞,雖然,這個詞形容的那位仁兄,目前還不到四歲,估計正在涼州城裏四處買糖葫蘆吃,但荀彧還是對蘇寧的稱讚非常受用,就目前的情況來講,他冒的風險也是極大的,因為他不是白白留在這裏的。


    荀彧荀文若和他的侄子荀攸荀公達,早就已經意識到蘇寧對於世家大族充滿了敵意,但同時他也看到蘇寧對於百姓的友好與摯愛,讓他不敢輕易將蘇寧作為他的敵人,所以,他和他的侄子準備花上一段時間,來研究一下蘇寧的誌向,看看他們世家大族究竟是怎麽得罪了這個家夥,也看看他究竟有什麽能耐,能夠短時間內就在涼州境內崛起。如此一來,即便將來不得不走到對立的戰場上,他們也不是對敵人一無所知。


    對於他的這番考量,韓遂不知道,蘇寧不知道,就連剛剛給他寫過那封信的曹操,也是不知道的。


    所以,韓遂擺出了一副表情,是充滿了憤怒的,他準備迴去之後,就給曹操迴信一封,闡明荀彧如今的選擇,自他的角度看來,荀彧與曹操,已經不可能走到一起了。


    然而蘇寧卻還沒有如此武斷的下結論!畢竟他對於荀攸荀公達的事跡,那你會輕易相信群與表達出來的高風亮節,自古以來,高風亮節這樣的詞語,都是用來形容行為的,而不是用來形容說話藝術的。


    荀彧知道這個少年人的城府,與他的實際年齡並不相配,所以,即便聽到了他的讚許之後有些飄飄然,但他還是強製自己迴到了踏實的陸地上。


    於是,兩個人四目相對的同時,也微微露出了彼此提防的神色,隻不過蘇寧此次前來,但有更大的誠意,他從懷中掏出了一份碩大的地圖,和一份厚厚的手冊,恭敬而不失謙卑的交到了荀彧的手中。


    韓遂在得知玄宇明確的表態之後,原本是準備離開這裏的,然而他沒有想到,蘇寧竟然當著他的麵,向荀彧拿出了一份厚厚的手冊,他很好奇裏麵到底記載了什麽,所以他放緩了離開的腳步,竟然厚著臉皮又坐了迴去。


    與他一同前來的茹饒克,由於兒子是蘇寧學生的緣故,特地為蘇寧班來了一張座椅,然而蘇寧隻是向他表達了感謝,卻沒有立即落座,而是看著荀彧命令自家的下人,將那幅寬大的地圖在眾人麵前展開。


    在這幅地圖上,涼州、並州、三輔地區,以及益州的北部,還有西域以及青藏高原的部分地區,都被清晰的展現出來,韓遂等人雖然是涼州的本地土著,但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詳實的涼州周邊形勢圖。


    頗有心機的茹饒克,便在這個時候慢慢的將這張地圖記錄下來。說不定在以後的時間裏,這幅地圖會給他派上巨大的用場。


    荀彧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全麵的地圖,而且,這幅地圖不同於他所常見的輿圖,輿圖上的圖上距離,是按照一天能夠行走的實際長度作為基本單位的,所以,那上麵的山區地帶規劃的十分詳細,但也正因為如此,導致實際上的位置出現了較大的偏差,這是古代測繪技術不夠發達所導致的。而蘇寧帶來的這份地圖,至於後世的測繪數據為藍本,以召喚者們的實際勘測為糾正的方法測繪出來的。他自然擁有精確度高等一係列的優勢。


    荀彧早就聽侄子說過,在蘇寧的圖書館當中,存放著大量奇怪的地圖,不過他的侄子卻沒有將那些地圖輕易的偷盜出來,因為他們的臨摹技術,還不足以精細的複製那些地圖。但是沒想到的事,蘇寧這次竟然帶來了一副如此詳盡的地圖,她忍不住要湊上前去,認認真真的仔細觀察一番。


    這一觀察不要緊,他很快發現了上麵記錄的一些文字。蘇寧竟然在這副寬大的地圖上,奢侈的記錄了很多要做的事情,要知道,每一處地名的標注,都是極具戰略意義的,至少在軍事上,它能夠為教練們提供巨大的參考意義,然而蘇寧這個家夥,近來用這副地圖的留白,記錄了大大小小不下十五六件的事情。


    荀彧不禁為之而微微皺眉,然而他很快注意到,這些事情都是如此的重要,以至於他們不能不出現在這副常用的地圖上,首先第一件事,就是記錄在黃河流域的三個大字:金城災。


    荀彧驚恐的一個哆嗦,聰明的她一下子就看透了這三個字的真實含義,黃河能夠帶給涼州百姓的災害,自然是以水彩為主,而金城郡和漢陽郡雖然平常因為黃河而得到便利的灌溉,但也要承擔起相應的風險。


    如今看來,金城郡就要麵臨這樣的風險了,隻是荀彧還有些不太清楚,最近好像沒有聽說精神這方麵有什麽水患,反而是因為羌人的作亂,造成了大量佃農的逃亡,蘇寧還因此而收留了不少的流民,讓他的武威郡迅速的強大起來。


    所以他轉過身去,疑惑的看向蘇寧,並且詢問道:“這三個字,確有其事嗎?”


    “確有!不過他還沒有出現,估計雨季到來之時,還是水患出現之日。但我們不能不因此而早加防範,如果到時候再采取措施的話,恐怕就要付出更大的代價了。”


    荀彧當然同意蘇寧提前防禦的看法,然而,他卻仍然對這一消息並值得懷疑的態度,畢竟從蘇寧的字裏行間之中,他知道蘇寧隻不過是推測黃河會發生水災,然而蘇寧推測的依據,卻還沒有擺在他的麵前,他想要知道這些依據,才能夠更準確的作出判斷,因為,他在骨子裏還不相信蘇寧的那些學問,是能夠幫助朝廷治國安民的。


    他毫不掩飾的問出了自己的問題,本來想著,蘇寧能夠給出的迴答,是一些模棱兩可的東西,甚至有可能向他傳播的盤古教一樣,盡是些神神鬼鬼的玩意兒!然而,蘇寧卻指了指那份厚厚的手冊,告訴他裏麵有自己作出如此推斷的依據。


    荀彧打開了那份厚厚的手冊,在目錄當中發現關於這件事的內容,被以第一章的冠名,放在了這本書的最前麵。


    他認認真真的讀完了這一章的內容,卻意外的在張傑的最後麵見到了這篇文章的署名作者,那個名字有些奇怪,因為他不是漢人常用的名字,更不是蘇寧蘇有朋,而是一個奇怪的西方人那名字,對蘇寧手下的西方人有所了解的荀彧,猜測,這可能是蘇寧的某位師兄之一!


    這個人的名字叫做,漢斯-愛因斯坦。


    比起他的父親阿爾伯特·愛因斯坦,他的名氣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可是自從他被蘇寧召喚到東漢末年之後,涼州的水利事業,就開始慢慢的步入正軌,他對於泥沙防治方麵的知識,掌握的深厚程度令人咋舌不已!真不愧是一個能用自己人物,來命名相關專業獎項的家夥!這一點就連他的父親也沒能做到。


    而根據他的預測,本年度已經去年,也就是公元184年和183年,黃河的重要支流渭水,泥沙含量迅速飆升,這可能導致下遊地區的原有堤壩,麵臨著巨大的挑戰。他原本還以為,如果真出現什麽不測的話,那也應該是三輔地區的事情了,然而,當他對金城鎮的河流堤壩進行過一番考察之後,卻驚訝的發現,在21世紀以土木建設稱雄的中國,竟然在東漢末年的涼州境內,嚴重荒廢了自己的種族天賦。那些沿岸的堤壩,恐怕很難經受住這次洪水的襲擊。


    為此,他在第一時間將此事告訴了蘇寧,並且認為,這和蘇寧在上遊的漢陽郡大搞建設,有著某種程度上的聯係,他認為,蘇寧及其麾下的渭水公司應該主動的承擔這一社會責任,盡可能的減少災害帶來的損失,更積極的參與到災後的建設當中去。


    然而,蘇寧根據已知的曆史經驗,判斷這次到來的洪水災害,與自己的渭水公司並沒有多大的聯係,因為在原本的曆史上,公元184年的金城郡,的確發生過一場特大洪水,並造成了不小的災害。


    有一些曆史學家甚至認為,這場災害是間接導致涼州之亂的原因,至少在表麵上,這場災害所製造的居民與災民,成為了韓遂等人發動叛亂的重要兵源。


    而此時的韓遂,更是已經麵色鐵青。看著麵前的兩位博學鴻儒,正在討論自家田間地頭即將發生洪水的事情,他的心裏很不是滋味兒,他並不情願相信蘇寧帶來的這個說法,然而看荀彧的臉色,就連這位來自穎川郡的高材生,也是傾向於相信蘇寧的,他不知道該不該按照蘇寧的意思,迴家之後立刻安排人手加固堤防。


    而他們金城郡的漲勢,也就是那位曹操曹孟德同誌,在前不久剛剛丟官而逃,他與這位蘇寧的競爭,似乎剛剛才拉開序幕。需要警惕的一點是,曹操的離開,將他與蘇寧之間的矛盾徹底的公開化,而蘇寧已經無法製裁遠走他鄉的曹操,但他還可以拿近在眼前的金城郡下手開刀,悲催的金城郡,很有可能將會成為蘇寧下一個進攻的目標。


    茹饒克在此時敲了敲他的後背,低聲伏在她的耳邊說道:“如果災害真的如期而至,那倒是對我們而言的天賜良機!當然,前提條件是,我們必須將災民牢牢的掌控在自己手中,這需要我們有足夠的糧食,與其迴去之後花費時間與糧食,去加固金城郡那可憐的堤防,還不如……”


    他沒有將這番話徹底的說完,因為他看到韓遂的後背,禁不住打了一個寒戰,他知道韓遂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原因,因為此人在骨子裏,依舊還是個漢人的秉性,他不想看到自己的家園陷入洪水之中,更不願意用如此卑鄙的方式,來充實自己的力量,完成自己的理想,然而蘇寧的擴張已經是咄咄逼人,他的勢力範圍,已經牢牢掌控了河西四郡,另外北地郡和漢陽郡,本來就有著她極高的聲望和紮實的基礎。涼州諸郡,半數已經落到他的手中,如果寒假再不有所反應,那麽得到的,隻能是徹底的被蘇寧控製。


    他長歎一聲之後,為了自己的生存,他已經別無選擇。


    於是他起身向荀彧告辭,帶著他的朋友們,很快消失在了蘇寧和荀彧的麵前。


    蘇寧卻沒有將她的離開放在心上,因為他知道,短期上,他已經基本上擺脫了濤濤對自己造成的損失,隻要能夠穩住荀彧,便可以在接下來的幾年當中屹立不倒。


    所以他直接拍了拍荀彧的肩膀,示意他看一下那幅地圖上的其他地方,那裏記載著他未來五年的規劃,強橫的河西四郡,將作為他發起西征的重要基地,是的,他沒有像其他的諸侯那樣,將自己的視野投向即將陷入動亂的中原地帶,而是準備將自己的商業觸角,伸向遙不可及的西域,甚至更遠的蔥嶺以西。


    “漢陽郡的工業區,將按照深壘加淺攻的戰略方式,建立起足夠厚度的防禦體係,它的設計麵積,超出了涼州城的三倍不止。這不光是出於軍事安全的考慮,也是出於以後擴展生產基地的需要。而這裏生產的輕工業品,將會通過河西四郡,前往西域,換取足夠的糧食。至於那邊的糧食產量,我自然會派出相應的技術人員,幫助那裏的百姓,提高自己的生產水平,至於帶過去的春小麥種子,對我們而言也不會造成任何糧食產量上的衝擊。三年以來,為水公司的糧食儲備,已經足夠應對一場低烈度的持久戰爭,說起來你可能不信,因為古代人九年的積蓄,還不一定能夠抵抗三年的災害,然而,我們擁有的種子,卻是古代人無法比擬的。”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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