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清風(202)


    宴會上談的很順利!大清沒敢提要派人來軍事學堂學習,隻說有機會想參觀參觀。


    四爺欣然允諾,說是擇日就能去瞧瞧。


    關於其他書院,四爺表示歡迎。像是農科,像是一些雜學的科目,天文、醫科,你們要是樂意派人來,隻管來就是了!不用考試,直接入學。


    你知道我的底線,我知道你的底線,咱誰也別碰誰的底線,就挺好。


    於是,可謂是相談甚歡的!吃完了宴席,信王妃去看張皇後和大公主了,其他人一起,咱換個地方,不是說想聽戲嗎?走吧!


    這個多鐸就難受了!他會的漢話不多,僅那麽點日常的而已,叫他看戲,純屬找罪受。


    但借著看戲的工夫,倒是能跟這位大明的皇帝私下裏說幾句話的。


    林雨桐在邊上坐著,另一邊是索尼。索尼是滿漢皆通的。林雨桐跟赫舍裏家那交道打了多少年的了,跟索尼坐在一起說話,真沒那麽別扭。


    台上真唱的是《綠牡丹》,帶著些小詼諧在裏麵。


    索尼真的特別驚訝,正是因為看懂了,所以才覺得特別驚訝!就像是那句戲詞寫的:平時不燒香,臨時抱佛腳。


    這是說什麽呢?這說的是科舉舞弊吧!


    而且特別直白,瞧瞧,台上唱著呢:“等我先到會所,出過題目,你方送筆硯來。那時我便付題目給你帶迴,叫謝相公快些做完,趁送午飯好傳遞……【1】”


    就這麽把科舉舞弊的細節給搬到舞台上,之前朱運倉說這個戲特別好,百姓很追捧。這麽弄下去,世人誰認科舉?而科舉的含金量勢必會越來越低了。


    這代表什麽意思呢?代表著大明有意逐漸取消科舉。


    他心裏就在思量,大清要不要開科舉?要的!這件事迴去一定得稟明。大開科舉,不怕沒地方安排官員,實在不行,還有朝|鮮那邊呢。


    心裏這麽思量著,嘴上卻跟皇後道:“在大清也能聽到戲曲,但就是沒這麽文雅。”


    林雨桐就笑,民間的戲曲尤其是一些地方性的戲曲,是有很多不文雅的東西,那是在市井裏賺錢的。如今呢,大明有專門的做這個的,大部分都很雅。而這個綠牡丹呢,尤其的雅。滑稽但不鬧,處處透著一股子雅。


    她就說,“要不了多久,在大清也就能聽到了。”民間交往從來就不間斷。這邊大街上的吃食,大清的大街上也能買到。正宗不正宗另說,但大致都差不多。這邊流行了啥首飾,在那邊也能有差不多的樣式。同理,這邊有什麽好的戲曲,轉臉,大清的戲曲班子弄了詞就自己去排去了。


    當然了,民間交流是一方麵,也得有人促進和引導這個交流,李信就做的這個差事。


    滿人沒什麽可消遣的,以後會說漢話,能聽懂漢話的人越來越多了,這戲曲便越發有市場了。


    索尼點頭,心裏卻有點不是滋味。但他也知道,民間的交流就斷不了的。你就是打仗,但私下該來往還來往呢。與其這麽著,那就不如把科舉在大清推廣開,吸引更多的有能耐的漢人去大清科舉去!滿人本也沒有自己的文字,是三十來年前,太|祖叫額爾德尼和噶蓋兩人在蒙文的基礎上創出來的,迄今為止也才三十來年。去年皇上還覺得不怎麽便利,讓達海在之前的基礎在改一改。這一改吧,很多東西還得動。是不是能趁著還都沒推行,咱就使用漢字呢?


    耳朵裏聽著戲,心裏思量個不斷。這邊他思量呢,卻沒注意那邊多鐸跟四爺說什麽呢。


    多鐸跟四爺直接隔著小幾,他側著身子跟四爺說話,四爺也稍微朝他那邊偏了一下,一副認真傾聽的樣子。


    啟明在多鐸的這邊,真沒聽到多鐸在說什麽。


    但四爺肯定是聽見了,多鐸說的是:信王妃每次都說,在大明受到的種種優待,我跟我哥都極為感激。大明皇室能這麽待王妃,證明皇室寬厚。能遇到寬厚的君王,實乃幸事。


    這是什麽意思呢?


    四爺麵無異色,這是多爾袞釋放友善的信號!他想幹什麽?想私下跟大明聯係?


    多爾袞……現階段還太弱了!他不是皇太極的對手。別說皇太極還活著呢,就是死了,那種情勢下,他多爾袞也沒有得到八旗大部分的支持,要不然也不能有自家爺爺幼年登基了。


    所以,私下跟多爾袞眉來眼去?智者所不取!


    況且,多爾袞一旦正位,他可不是皇太極,他骨子裏尤其瞧不上漢人這一套,兩邊再想安生可就難了。


    但是呢,現在還不能一口迴絕,此人得留著。不僅大明需要此人留著,皇太極暫時也不會把多爾袞怎麽樣的。


    那就先支應著。因此四爺就道:“十四貝勒誇讚了,他的勇武朕有所耳聞。”說著就像是才想起來似得,“後天去軍事學堂,聽說你們這次帶了勇士來,一起下校場試試?”


    好啊!


    話題被跳過了,多鐸覺得他把該傳達的意思傳達到了,一直到出宮都保持著極為良好的心情。然後被告知可以住到信王府。


    我住到信王府做什麽?不住!但是跟費揚果單獨說話,這個卻是可以有的。


    晚上信王府要宴請舅爺,可信王從宮裏迴來就喝醉了,一直宿醉不醒。信王妃就不讓叫了,“來日方長,以後再見就是了。”


    然後三個人等單獨說一會子話。


    費揚果靠在門邊啃果子,一臉沒掩飾臉上的表情,“信王這酒量啊,真摸不準!”


    就差沒說,信王是不想露麵直接給躲了。


    多鐸大馬金刀的往那邊一坐,不見才好了!瞧不上信王那個德行。當然了,也看不上費揚果這個德行。他指了指邊上的椅子,“坐!”


    不用!坐了一天了,我想站著。


    “坐!”多鐸瞪著眼睛,指著凳子,一臉的不容置疑。


    費揚果抬手就要扔了手裏的果子,可想想,浪費是不該的!他騰的一下把果子放在桌上,“不坐!不想坐。”


    “老子叫你坐!”


    “我老子死了,你娶了我額娘嗎?給誰充老子呢?!”就你會瞪眼呀?誰不會?!他冷哼一聲,“我是郡王,你呢?不就一貝勒嗎?論長幼,你為長。論尊卑,我為尊。我退一步,是我尊長。你退一步,是本分!咱倆誰上誰下,看心情。”


    嘿!小子,掰腕子是吧?


    多鐸抬手就上,費揚果側身一躲,伸手拽著多鐸的胳膊,多鐸是庫布的架子,費揚果不是!直接一個過肩摔把多鐸給摔過去,然後直接竄到房門外,“你確定要今兒在這裏比劃?”裏麵騰挪不開,再呆下去,自己得吃虧的。多鐸是猛將,打的時間久了,自己得挨揍。占了便宜就跑才是上策。大不了今兒咱不談了!


    這一下給多鐸摔了,指著費揚果直運氣。


    信王妃過去就扶,“你跟小十六吵吵什麽呀?小時候就是這脾氣嘛,你們怎麽還強到一起了!”好暴的脾氣!怪不得額娘喜歡十四哥,十四哥就沒這麽暴躁的時候!


    要說起來,有幾個人真像。莽古爾泰是暴脾氣、自家十五是暴脾氣,十六早前也是暴脾氣,還有個暴脾氣是豪格。


    上次恍惚聽皇後說,凡是幼年母親沒有給予很好陪伴的孩子,脾氣都很爆!


    還別說,要是對比這幾個人,還真是。


    再看十六現在,有人管了,他的脾氣好多了。


    因此,她特別好脾氣把這個說法明確的告知兩人,“都控製控製……雖然脾氣暴不是你們的錯,但是親兄弟這麽著確實是不好的!你們看皇上對信王,從來都不罵,更不要說打了……”


    多鐸:“…………”他認真的打量姐姐,他竟然發現她說的時候表情可認真了!這是啥意思呢?我怎麽覺得你是在挑撥我跟額娘還有多爾袞的關係呢!什麽叫做沒有母親陪伴才會暴躁。多爾袞不暴躁,我暴躁,這是額娘陪著多爾袞沒陪我唄!是這意思吧!


    當然了,要不是你說大明的皇帝對信王不打不罵是好,我真就以為你有那個挑撥的心眼了呢!這得什麽腦子,才覺得大明的皇帝對信王是好的呢!


    他這麽想完,心裏還真有點小難受!為啥呢?因為一個沒心眼的人,很誠懇的告訴你,額娘是個偏心眼,她偏心多爾袞,對你沒有對多爾袞好。這要是別人說的,他一準惱了!但這個人不是,這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姐,兩人一個肚子跑出來的。這也不是開玩笑的樣子,她是真的打心裏這麽覺得的。


    被費揚果摔的那一下是身上疼,被自家姐姐這麽一說,突然覺得心髒有點不怎麽舒服。


    他不確定的看費揚果:這幾年,她一直就這樣?


    費揚果在外麵白眼一翻:你們不知道嗎?你們不知道就敢經她的手辦這個事那個事呢?我以為你們瘋了呢!


    多鐸扶額,使勁的拍了拍,再以後聽額娘的招唿,我就是個棒槌!


    信王妃還可誠懇的問:“疼了嗎?我喊太醫來!沒事,不麻煩。王府有專門的太醫,水平不錯的!是皇上特意點了送來的呢。每年都得考核的那種太醫……”


    閉嘴!知道了!知道了!知道大明的皇帝皇後都是好人,對信王和你都可好了,成了嗎?我不疼,我不想吃你家的飯,我想迴使館去,可以嗎?


    信王妃:“…………”壞脾氣的人真討厭!怎麽還哄不好了呢?“今兒有豬皮魷魚湯,留下吃飯吧!用的是野豬皮,可好吃了。”


    費揚果:“………………”努爾哈赤譯成漢語的意思就是野豬皮!還別說,不跟漢人學真的不行的,語言還是太貧乏了。


    作者有話要說:稍後見。


    【1】引自明代戲曲《綠牡丹》唱段,作者吳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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