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裏清歡(137)


    皇上又拿出小本本,然後手裏拿著筆,扭臉問站的很遠的李德全,“老九前兒進上來個匣子,朕還沒顧得上問呢,給了多少呀?”


    李德全立馬笑眯了眼,伸出一隻巴掌來。


    皇上愣了一下,“這半年,就拿了這麽多來?”


    嗯呢!九爺孝順呢!


    饒是李德全謹慎的很,從不輕易說皇子,也忍不住替九爺說了一句好話。畢竟,打賞那麽大方!


    然後皇上聽完這個話,看著本本上的屬於老九的那個叉叉,立馬拿起筆,又補了一個叉叉:哼!孝順嗎?或許有吧,但朕覺得朕這個蠢兒子應該是想用銀子賄賂朕!


    這得是多蠢的想法?!儲位豈是拿銀子能衡量的?


    這一點,小本本上得標注清楚,將來,別覺得朕是隨心所欲,心存偏頗。這一筆一筆的,翻騰出來得不怕講究,咱得以理服人。


    老九現在已經是擁有兩個叉叉的特殊人士了,想了想,他又給老九續了一個叉叉:有點屁事就想著去算命!那照這個道理,朕去找算命的算你們誰能當儲君不就完了!朕還費心準備什麽小本本。


    這個事必須大書特書,得叫後來人看見之後引以為鑒。得叫為君者知道,‘不問神佛問蒼生’的道理!


    於是,老九擁有了三個紅叉叉,為以後的帝王手劄提供了足量的反麵素材,如果這算是貢獻的話,那他確實是做出了突出貢獻。


    給老九劃拉完,挪到上次被批了一個叉叉的十四身上,十四沒事就撩貓逗狗的毛病,這是隨了誰了?跟老八有來有往的相互坑過一迴,這就算了。可隻要逮住機會就朝老八呲牙,這是什麽毛病?要幹掉老八你偷摸幹呀,幹贏了你皇阿瑪還覺得你有幾分能耐!每次都是一撩撥,然後就沒有以後了!你三撩撥兩撩撥的,真等老八忍耐不住出手拾掇你了,你可別哭著求這個求那個去!就這種性子,再給你個叉叉不虧你。


    給十四補完毫不停頓,他抬手就給老十的下麵也畫了個叉叉。老九犯蠢要算命就算了,你竟然還給出主意,還帶幫忙釋義的!這是什麽性質知道嗎?真叫你上來,老九一出蠢主意,你一準響應。別人都不用費心造反,就你倆自己玩你們都能把自己玩下去,信嗎?


    所以,老實的呆著!對蒙政策有變,蒙古福晉不再是你的阻礙,但是無奈,你本身不行。這一點也得標注清楚,別迴頭啥也沒有,張嘴就要抱怨朕和你福晉。說朕是偏心眼,說你福晉的出身給你扯後腿了!


    嗬嗬!真沒有!這事賴不上別人,不選你,就是你不行,跟別人不相幹。


    劃拉完,皇上慢慢的吹著,等墨跡幹了,他慢慢合上,然後放進匣子裏,上鎖。鑰匙自己掛著!等將來儲君定下來了,朕得把這個匣子給詔書一起放著,得叫他們一個個的心服口服不是?


    天晚了,下麵的端了綠頭牌來。


    皇上看了看,點了良嬪的牌子。老八這兩年,把賑災的事做的不錯。這種事吃力,但不討‘士’的好,朕這個皇阿瑪,心裏得有數呀!貿然的升哪個兒子的爵位,會叫人多想的。但是呢,該獎還是要獎,或者說,給老八幾分臉麵,老八在下麵好行事的。


    那就良嬪吧!


    頭一天晚上點了良嬪,第二天一道旨意下來,升良嬪為良妃。


    “良妃?”桐桐愣了一下,然後看還在被窩裏的自家爺,跟屏風另一邊的趙其山道:“爺知道了。”打發了送消息的人,她竄迴來跟自家爺說,“這次隻升了良嬪一個。”


    那你還想升誰?升額娘呀?那咱們和老四老十四,不被人給生吞活剝了。


    桐桐歎氣,“你說娘娘會怎麽想?”


    嗣謁:“……”


    這邊他腦子還打結著呢,這關娘娘什麽事?還沒琢磨明白呢,就聽桐桐又來了一句:“爺,你說我要不要進宮去安慰安慰娘娘?”


    安慰娘娘什麽呢?


    嗣謁看著她那一張略帶悵然的臉,覺得有點懂了,“你是覺得娘娘會難受?”


    這才是正常的邏輯呀!難道不對!?


    嗣謁抬手在桐桐的臉上輕輕的摸了摸,“傻話!”在你心裏,爺不能有二色,爺有二色能要了你的命。可娘娘跟皇上不是那樣的關係,不能說娘娘心裏沒皇上,是娘娘心裏不敢有皇上。皇上是主子,給什麽娘娘接什麽。生了這麽些孩子,娘娘心裏感激的很。但這不是純粹的男女之間的關係。


    他安桐桐的心:“你把爺放心上,爺也把你放心上。你心悅爺,爺也心悅你,咱不拿咱們的關係去套別人,成不?”


    嗯嗯嗯!她眨著眼睛不住的點頭,然後不確定的問:“爺,你剛才說你心悅我?”


    嗣謁愣了一下,“沒良心的,我哪裏不像是你心悅你?”


    可你並沒有說過你心悅我!


    桐桐擠過去,“爺,你再說一遍。”


    行!再說一遍,“我心悅你!”怎麽這麽纏人呢!孩子都生了四個了,盯著這句沒完了,這句這麽要緊嗎?


    當然!這句當然很要緊了。


    得了這句話,這一天都在打飄。隻要嗣謁迴來了,那必須是跟前跟後,就跟迴到了剛成親那陣似得,他走哪,她黏哪,必須得挨著他,貼著他才行。


    這個時候就感覺孩子好‘煩人’呀!其實就咱倆,日子也很好呀!


    嗣謁點她的鼻子,“口是心非!”


    累了一天了,晚上躺下吧,他入睡快,眨眼就迷糊了。人迷糊了,覺得有毛茸茸的腦袋靠近,不用睜眼都知道是她!她擱在被窩裏可乖了,乖到自己睡著了。然後她行動了,偷偷摸摸的靠過來,一會子親個嘴巴,一會子用親在鼻尖上,一會子又輕輕蹭耳垂,還不時的偷笑一下,然後在他耳邊輕聲嘀咕一句:我也心悅你!


    她自己說完,然後一個人偷笑,不大工夫,就貼著他真睡沉了!


    他側臉看她:這股子熱情勁兒啥時候能過去?


    愛戀哪有過去一說呢?那不正熱情呢嘛!


    眨眼七夕節了,桐桐想,自家爺每年都送自己不少首飾,還都是他自己出的圖樣,叫人給做出來的。那自己該送人家點啥呢?


    這不是能恢複給病人看診了嗎?每次的藥材都得自己過目之後才行的,得根據藥材的情況開方子的。這次這批藥材,質量也不錯。但是看到紅豆的樣本時,她怔愣了一刻。


    紅豆呀!這個好!


    她當時沒言語,可從偏院迴來,就叫下麵的人去找了,買點紅豆迴來,我有用。


    好家夥,買了整整一筐,都是品相很好的。


    桐桐瞧著歡喜,要自己挑大些的和圓潤的出來,還得叮囑身邊伺候的,“別叫孩子們看見!”怪難為情的,“也別叫爺知道……”我得給爺一個驚喜。


    於是,七夕這天,特別驚喜的,四爺收到了紅豆四件套——紅豆做的手串、紅豆做的掛墜,穿紅豆的辮子繩,紅豆貼抹額的帽子。


    嗣謁:“……”有點冒汗。


    桐桐熱切的看著他,“好看不好看?”


    其實是費心了的!紅豆小,所以,手串像是一排排紅豆穿出來的,半指那麽寬一條呢,紅豔豔的確實好看。


    掛墜上紅豆和玉石相間,紅白兩色,也挺醒目的。


    辮子墜她用了碧璽,隻是流蘇的上端,點綴著幾顆紅豆而已。


    至於帽子上的裝飾,一般都是玉石寶石的,這次她是選了個白玉環,白玉環正中間,點著一粒紅豆。


    他能說什麽呢?她心悅他,於是,就恨不能叫所有人都知道,她有多心悅他。


    他抱她,然後肯定的點頭:“好看!”


    這話一出口,桐桐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還扭捏了一下:“那……爺要不要戴著?”


    手串其實藏在袖子裏,別人也不能知道。


    嗣謁利索的點頭,將手串戴上了。剛戴上,一扭臉,見桐桐眼睛亮閃閃的看他,他就道:“現在還不到戴帽子的時候,過段時間吧。”


    好啊!


    桐桐把帽子先收了,那另外兩個,要不要戴?


    嗣謁:“……”好吧,反正掛墜和辮子繩上的紅豆都隻是點綴而已,想來戴上也沒人會注意。小小的東西,誰會注意這個!


    他心裏還細想了一下,今兒見到的兄弟們都是怎麽穿戴的?


    嗯……想不起來了!我是如此,他們應該都是如此的。


    於是,為了福晉高興嘛,他點頭,“明兒就戴,今晚上就算了,正要換衣裳散辮子呢。”


    好的!


    第二天要大朝,自出宮後,沒有一個大朝桐桐是陪著起來的。這迴卻早早的起來了,親手服侍他穿戴,然後毫不猶豫的用她準備的辮子繩綁了辮子。手串給他戴好,然後衣裳穿好之後,把掛飾掛在腰帶上。


    拾掇好了,桐桐退兩步上下的打量——完美!


    被打扮完美的人一站在大朝上,把這一碼事就忘完了。


    可排在他身後的七爺聽那些老大人說的無聊,盯著他六哥的辮子時間就有點長:老六這辮子還挺粗的,頭發這麽旺,這麽黑,可見身體挺好的!哦!這辮子繩還挺別致的,那紅色的是啥?紅寶石嗎?紅寶石打孔是不是有點糟踐東西?不像紅寶石,是瑪瑙石吧?可紅瑪瑙也沒那麽貴呀,用那麽小小的一顆是不是有點太摳唆。


    他的手賤賤的,伸手挑了他六哥的頭繩細看。可這一看,怎麽看怎麽像紅豆?


    掛個紅豆出來?


    不會吧!


    皇上坐在上麵把下麵的動靜看的清清楚楚的,老七這是什麽毛病,金鑾殿上,你拽著你六哥的辮子玩耍,你給朕等著,朕今兒迴去就給你畫個小叉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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