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皇來寬慰過她,讓她不要將謠言放在心上,可是楚千翹焉能不急,楚皇隻是在安慰她罷了,他心裏肯定也同樣著急。這謠言的聲勢越發浩大了。原先她認為隻是民間一些人人雲亦雲,加之不滿她為太女,所以自發散播的謠言,後來她便漸漸懷疑,這件事,有人在幕後掌控……


    她看過一些古書誌,楚皇也經常跟她說,百姓是國之根本,他們的聲音與想法,絕對不可忽略。


    雖說眼下看起來,百姓的想法似乎不必納入上位者的考量,但實際上,當民間的想法被刻意攏成一條繩的時候,這條繩子足以致命。


    所以她必須想辦法,遏止這些謠言,消除百姓對她的偏見。


    就在她焦灼不安的時候,孟景閑派人來信,約她一見。


    楚千翹知道他肯定也知道了近日這些謠言,約她前去,肯定是為了這事。楚千翹趕緊換了衣服,便出宮前往九娘的菜酒居。


    孟景閑已等候在那,見她來了,眉眼一挑:“公主瘦了。”


    “若孟大人為謠言所擾,也會瘦的。”楚千翹歎息著進了九娘特意安排的雅閣。


    孟景閑道:“公主不必太憂心,這件事說來難,其實也簡單。”


    楚千翹挑了挑眉:“哦?”


    孟景閑給楚千翹倒了一杯茶水:“公主若信得過,便交給我,保證十日內謠言消散,眾人信服公主。”


    這麽自信……楚千翹眼波流轉,心裏反複思量了幾遍,才道:“有什麽條件?”


    既然孟景閑這麽自信,她當然相信他,沒有理由,隻是直覺。


    但是,孟景閑這狐狸,才不會這麽輕易幫她。雖說是合作關係,雖說他總是笑言什麽事都可以幫忙,但楚千翹總是不信的,他又不是她什麽人,哪能無條件幫忙呢。


    所以,她須得付出點代價罷。


    孟景閑聞言,倒是驚訝地抬眼看她,末了隻是一笑,突然俯身過來。


    楚千翹突然想起那日在監牢的記憶,霎時手足無措,下意識便閉上眼睛。


    孟景閑笑得更歡,眼神從她唇上掠過,卻忍下欲.望,伸手一拿,卻是拿下她頭上的簪子。


    這根玉簪子,沒什麽格外巧致的地方,不過卻合了楚千翹的眼緣,她十分喜歡,總是戴著的,跟了她五年了罷。


    孟景閑將簪子收入掌心,道:“這便是酬勞。”


    隻要……一根簪子?楚千翹心裏狐疑,不知他究竟打得什麽主意,不過眼下最重要的,還是謠言的問題。


    她便應道:“你拿去就是。我飛鶴宮簪子多得是,想要便來拿——隻是這謠言的問題,就有勞孟大人了。”


    “當然。”孟景閑笑了。


    楚千翹便站起身:“那我先迴宮了。”


    “等等!”孟景閑情急,拉住了她的衣袖,複又放開,突然低聲道,“陪我吃頓飯吧。”


    楚千翹聽出了他聲音裏的低落,心裏一動,還沒想好到底陪不陪,身體已經轉過來,仍舊在原位坐下。


    孟景閑眉眼舒展,嘴角邊勾出慣常的笑,卻比往日真誠得多。


    或許是錯覺。楚千翹想。


    但是這頓飯,還是陪他吃了,就當是附加的酬勞吧。


    這事情果如孟景閑所言,聲勢浩大的謠言漸漸便壓了下去,民間甚至不少人喚她“花神嫡公主”,比起當初的“花神”,似乎更高了一些。


    楚千翹心喜,便派人將飛鶴宮的簪子全部包好,送給了孟景閑。孟景閑哭笑不得,卻全部悉心放好。


    *****


    很快,七夕節便到了。


    楚皇對楚千翹的出宮沒多大限製,往年她總是在熱鬧的民間過的,今年,早早的,便有人送來的請帖。


    卻是韋蘊涼。


    韋蘊涼邀她七夕節去觀花燈。


    楚千翹輕笑一聲,將請帖扔開了,告訴韋蘊涼的人,說她那日懶怠出宮,隻在寢宮休息。


    那日到了,她卻早早地便溜出宮,隻帶了青蘇和幾個守衛。


    她想起了當年的那個七夕節,她是與韋蘊涼一起過的,觀了花燈之後,迴西街的路上,她遇上了一隻無家可歸的貓,便收留了它,從此養在飛鶴宮,後來……楚千翹心裏一酸,不願再去想它後來的事。


    這次,她還要去將貓兒接到身邊,但絕不會像上輩子那般粗心了。


    她先去了與貓兒相遇的地方,卻沒見到貓兒的身影。她想,或許一切都將一個“巧”字,她上輩子是看了花燈之後才遇上貓兒,這輩子想來也該如此。


    於是又和青蘇去看花燈。


    不成想又遇到了孟景閑。


    孟景閑此人,臉皮最是厚了,哪怕楚千翹暗示明示了好幾遍,他仍舊跟著她一塊兒看花燈。楚千翹便還是忍不住,與他唇槍舌戰,有時候連自己都覺得奇怪,重生之後,她已經收斂了自己的性子,讓自己成熟起來,可每每遇到孟景閑,她總是做不到。


    似乎在孟景閑麵前,她才是上輩子的自己。


    青蘇在一旁看得發笑,偷偷在楚千翹耳邊道:“公主,您還看不明白麽?孟大人這是傾慕於你,才這般死纏爛打。”


    楚千翹耳朵一紅:“別胡說!”


    不知不覺,看花燈的時間便過了,楚千翹這才猛然想起來,這次耽擱得比上輩子更久,不知貓兒還在嗎?!


    楚千翹急得下意識跺腳,連一句解釋都無暇說,便撇下孟景閑與青蘇,趕緊跑去與貓兒相遇之處。


    孟景閑與青蘇匆匆跟了上去。


    卻看到楚千翹溫柔地抱著一隻髒兮兮的貓兒,臉上卻淌著淚。


    仔細一看,懷裏的貓兒身上的毛不僅亂糟糟的,還有不少血痕,顯然是剛剛遭遇一場混戰。


    楚千翹怒瞪了孟景閑一眼:“都怪你!”便直起身,急急地想迴宮給貓兒療傷。


    孟景閑攔住她:“公主,微臣的別院就在附近,微臣也養了一隻狗,對這些小傷最在行,不如去微臣府中先給這隻貓兒包紮吧。”


    楚千翹吸了吸鼻子:“真的?”這孟景閑,怎麽什麽都會啊,他到底還有多少他不知道的?


    不過……楚千翹腦中突然閃過一些片段,馬上就想起來了,孟景閑的確養了隻狗,太後看過挺喜歡的,還叫他牽去宮中解悶。


    關於這隻狗,楚千翹不會忘記。記得上輩子有一天,韋碧彤給她熬了一碗烏雞湯,她正準備喝時,就被正巧被牽進宮來的那隻狗衝撞了,整個身上都被湯湯水水淋濕了,氣得她咬牙切齒了好半天,最後念在畜生實在不懂什麽,才勉強消了氣。


    再看看懷中貓兒的傷勢,楚千翹果斷起身:“走吧。”


    孟景閑與父母不住在一起,早在弱冠之後,他就從家裏搬了出來,在同一條街的街頭另外置了一處別院,大部分時間都住在自己別院裏。


    到了別院門口,楚千翹仰頭看到上麵寫了四個大字“慕雅別院”。這般文縐縐,倒不像孟景閑的風格。


    不過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貓兒,幾人快速進了別院,孟景閑喚來下人伺候楚千翹,自己則親自為貓兒梳洗包紮。那隻狗聽到了前院的聲響,也湊過來看熱鬧。


    楚千翹看著上輩子衝撞了自己的狗,心裏有些奇妙的感覺,便摸了摸它的頭,它這會兒倒是乖順,就勢在她腿邊躺下,任她摸來摸去。


    楚千翹一邊摸著柔軟的狗頭,一邊看著孟景閑包紮貓兒,心情難得地平靜。


    許久,孟景閑終於包紮好了,將貓兒放入楚千翹懷裏:“給它取個名字吧,公主。”


    楚千翹摸著貓兒的耳朵,它是有名字的,上輩子因在七夕節遇上了它,它又是隻母貓,便叫她“七夕”。


    “它叫七夕。”


    孟景閑倒笑起來:“可巧,我家這隻狗兒,因是上年七夕節救了的,就叫它乞巧。”


    天下有這麽巧的事兒?楚千翹狐疑地看著他,明顯不信,覺得他又拿自己逗樂。


    孟景閑道:“不信的話,你叫它名字。”


    楚千翹便輕輕喚了一句:“乞巧。”


    果真,腿邊的狗便站起身,朝楚千翹搖頭晃腦,尾巴也愉快地搖動。


    楚千翹摸了摸它,它便又乖順地躺下。


    楚千翹還不信,又連喚了“包子”、“大黃”、“西瓜”等常見的小名,卻不見它應答了。


    楚千翹有些尷尬,便道:“可真巧。她們以後肯定能做好姐妹。”


    孟景閑微妙地笑了,神色複雜道:“若乞巧是隻貓,它們該是一對好夫妻。”


    楚千翹的臉霎時紅透,原來這隻乖巧的狗,名字也溫柔的狗,居然是公的?!孟景閑此話,又似乎意有所指。


    連青蘇都察覺到氣氛的凝滯,便站出來道:“時候不早了,公主您該迴宮了。”


    青蘇這句話來的及時,楚千翹騰地一下站出來:“走吧。”


    孟景閑將她們送至宮門口,這一路上倒沒再說出格的話。


    迴宮後,楚千翹將七夕好好安置了起來,心裏卻老想著今日孟景閑的話。


    孟景閑總是這樣,最近卻越發大膽了,她是覺不信他真的喜歡自己,不過都是謊言罷了,和上輩子的韋蘊涼一樣。


    可是他實在太厲害了,比韋蘊涼更甚,就算經曆過一次死亡,她卻還總是被不經意地撩.撥,這就是孟景閑的厲害之處吧。


    若是上輩子的自己遇上他,可能更快地被吃得渣都不剩……


    然而這輩子她不會讓任何人輕易欺騙她了。


    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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