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張俊等人企圖畏罪潛逃,居然在昨夜越獄逃跑,被巡邏士兵追到城外擊斃!”


    斥候營副統製屈明,一大早就在知府衙門外麵大喊大叫,生怕全城百姓不知道。


    李憲隨即作出決定:“傳令下去,張俊畢竟和金兵作戰過,曝屍荒野不合適。立即收斂屍體,買棺下葬。”


    原來,李憲經過一番推敲,決定還是秘密處決張俊父子四人。


    雖說他們已經不能陷害嶽飛,但張俊實在不是什麽好東西。搜刮民脂民膏已經到了喪心病狂的程度,李憲找不到饒他一命的理由。


    因為護駕有功,宋高宗趙構到臨安之後,張俊得到了無以複加的恩寵。


    不到三年時間,張俊在臨安的新家,就擁有良田一百多萬畝,每年收地租糧米—百萬斤(江南是兩季稻)。


    這是個什麽概念呢?南宋最富庶的就是紹興府,張俊一年收迴來地租,相當於紹興府全年財政收入的兩倍。


    這又是個什麽概念呢?就好比後世解放軍的某一個軍區司令,他每年撈的錢超過北京市年收入的兩倍以上!北京市每年的財政收入,那可是五千億人民幣。


    與此同時,張俊通過巧取豪奪,擁有數不清的園林、宅第。僅所房租一項,每年就多達七萬三千貫。


    張俊在世時,家裏的銀子堆積如山,為了防止被偷,他命人將那些銀子鑄成一千兩一個的大銀球,取名叫“沒奈何”,意思是小偷也搬不走它們。


    這些傳說難免有誇大之處,但是無風不起浪。張俊斂財成癖,無所不用其極,惹怒了很多人,嶽飛就是其中之一。


    貪財、好色、怕死、畏敵、擾民,這些作為大將絕不應有的劣跡,張俊都占全了,所以他位極人臣,富可敵國,壽終正寢。


    如果嶽飛在“貪財、好色、怕死、畏敵、擾民”中間占一條,他就不會死。如果和張俊一樣占全了,那就會得到獎賞!


    可惜嶽飛既不貪財,也不好色,更不怕死,還愛民如子,嫉惡如仇,心直口快,所以隻能屈死風波亭。


    諸位讀者君:現在知道在二十一世紀,為什麽那麽多人鼓吹大宋繁榮?同時也應該知道,究竟是什麽人在鼓吹大宋了。


    李憲認為,不管他立過多大功勞,如果讓張俊這樣的人活著,實在是對不起天地良心,所以他命令斥候營副統製屈明幹了一件事。


    屈明原來是懸窟寺的土匪頭子,他從兩萬多土匪中挑選出來的斥候兵,精通各種下三濫的手法,張俊父子自然是死得不明不白。


    在目前這種兵荒馬亂的年月,李憲秘密處置張俊等人,根本沒有引起老百姓的注意,但是對身邊的人卻是一個極大的震動。


    有李憲這個屠夫在後麵盯著,劉正彥、梁楊祖走馬上任以後,大名府、濟南府頓時連成一氣,開始高效運轉起來。


    李飛鳳的白雀營、周處的近衛營,終於贏得一個喘息之機,按照飛狐軍的軍隊條例開始大練兵。


    楊沂中,今年二十五歲,代州崞縣人。他的祖父楊宗閔,和楊宗保輩分相同。


    李憲對楊沂中另眼相看,因為楊沂中是楊家將的嫡係後裔。


    至於楊可世、楊惟忠,他倆是陝西、甘肅那邊的人。楊再興更是河南人,都不是山西楊家將的血統。


    李憲讓楊沂中在俘虜中挑選一千二百騎兵,一千五百步兵,是作為濟南府守衛部隊存在的,並不是給他準備的部隊。


    護旗營統製張遇的武功雖然不錯,而且一身輕功僅次於武元春,但鳳陽十三鷹帶兵作戰的能力嚴重不足,隻能幹一些機密之事。


    楊沂中傳承了楊家將的忠勇,任命他為護旗營副統製,李憲就是要提升護旗營的戰鬥力,同時放在身邊考察一段時間。


    正因為如此,楊沂中從濟南府一返迴來,李憲就問道:“對我們目前的局勢,你怎麽看?”


    楊沂中神色沉穩:“末將剛到大元帥身邊,目前就看見酈瓊和文成泰的兩營人馬,再就是周處的近衛營,還有女兵白雀營,實在不好說。”


    李憲麵無表情:“就事論事,但說無妨。”


    楊沂中一抱拳:“末將從山西河東一路敗退過來,對金兵的戰鬥力略知一二,比當年的契丹兵厲害多了。大元帥身邊的白雀營,雖然幾員女將很厲害,但是那些女兵隻能維持元城治安,配備的微型弩床也隻能采取守勢。周處的後軍近衛營,如果沒有三五個月的訓練,同樣無法正麵作戰。”


    “我們麵臨的敵人有兩個:第一是近在咫尺的兀術大軍,他們目前占據信德府(邢台),如果他出動三千女真鐵騎,大元帥身邊的這些部隊就隻能困守孤城。第二是占據景州、深州、冀州的董龐兒漢兒軍。他們的戰鬥力雖然趕不上女真鐵騎,但是六萬人的數量卻不能忽視。”


    李憲臉上還是沒有表情:“說說你的結論。”


    楊沂中的語氣不急不緩:“不是末將長敵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就目前的敵我態勢,如果大元帥沒有另外的奇兵,唯一的辦法就是憑城固守,給自己爭取最少兩個月的時間,把手中的部隊整訓出來。”


    這是穩妥之論,說明楊沂中對用兵有獨到見解,並非一介莽夫。李憲心中暗自讚許,但是臉上絕對不會表現出來。


    沉默了一分鍾,李憲突然冷笑一聲:“楊沂中,你不覺得自己的想法純粹是一廂情願嗎?如果你是兀術,會給我兩個月時間從容整訓部隊嗎?憑城固守,你說得倒容易。這裏的城池全都被金兵毀壞了,要想修複起來,起碼需要半年時間。”


    楊沂中不卑不亢:“末將不才,如何應付眼前的局勢,還請大元帥賜教!”


    李憲把臉色一板:“從你祖上楊業老將軍開始,就強調針鋒相對,正麵破敵。我知道老楊家的人都不怕死,英雄氣概古今絕倫,可是你們那一套戰法已經過時。兵者,詭道也。要想以弱勝強,就必須劍走偏鋒。要想用陰謀勝陽謀,就必須以奇為主,以正為輔。明白沒有?”


    苦口婆心一大篇,結果楊沂中並沒有“納頭便拜”,更沒有心悅誠服:“大元帥言辭高深,末將需要下去琢磨琢磨才行。”


    對於楊沂中的連續頂撞,李憲為之沮喪不已:娘的,楊家將都是一根筋。楊可世、楊沂中、楊再興,全都一個模子,總希望從正麵殺得敵人丟盔棄甲。


    從桌上拿起小方勝,李憲故作不耐煩地說道:“老子倒想給你時間琢磨,可是我估計金兀術那個小混蛋不會同意。這是一份絕密命令,你休息一天,今晚定更天之後出發,然後依計行事,違令者斬!”


    李憲臉上的不耐煩是裝出來的,但是他心中的確非常著急。


    楊沂中一來就能夠發現李憲無兵可用,信德府的完顏宗弼(兀術)的斥候兵豈能不知?


    能打的將領,能夠獨擋一麵的部隊,目前都不在身邊,所以李憲才會對楊沂中臨時教學,也就是臨陣磨槍的意思。


    當然,李憲目前所麵臨的險惡環境,是他自己專門弄出來的,裏麵自然就包含著陰謀詭計。


    李憲的目的,是要策應南北兩處戰場,然後在僵持過程中尋找戰機,爭取獲得一次決定性的勝利,從而扭轉全局性的被動局麵。


    用沒有訓練的一萬多少女,作為大元帥府的左右護衛營,李憲就是要告訴敵人:老子無兵可用,隻能用女人虛張聲勢。


    命令楊瓊、李飛鳳日夜操練女兵,造成一種心急火燎的態勢,更是為了堅定敵人的判斷。


    搞過建築的讀者君,都明白一個道理:在空曠地帶建設一座新城,很簡單。如果讓你改造一座舊城,那麻煩可就大了。強拆不可避免,隨即民怨滔天。


    先後殺掉劉豫、黃潛善、汪伯彥、王淵、張俊,李憲實際上就是在“強拆”,用血腥手段告訴天下:從今天開始,主和派、投降派,全都是死路一條!


    兵行險招,李憲也是迫不得已,因為他是在北宋滅亡之後,臨時接過這個爛攤子,然後承擔起獨立對抗大金國的重任。


    要想獨立對抗大金國七十多萬兵馬,而且散落在各處的大宋殘軍不聽自己的,李憲隻能劍走偏鋒,盡快迫使金兵從進攻轉入守勢,然後進入僵持階段,給自己爭取調整的時間。


    敵人會聽從李憲的命令,馬上就從進攻狀態轉入防禦,讓李憲在僵持過程中完成全局調整,然後對敵人發起全麵反擊?連鬼都不相信。


    正因為如此,李憲斷定敵人肯定會有動作,而且不會拖太久,所以他需要啟用一枚棋子,迫使敵人束手束腳。


    楊氏義莊在漳河東麵,漳河西麵就是信德府的洺州、邢州,也就是說,楊氏義莊和完顏宗弼(的兀術)的部隊,中間就隔一條漳河,用眼睛都能看清楚。


    張遇奉命率領護旗營一千二百騎,西渡黃河之後馬不停蹄,直奔平鄉縣的楊氏義莊,準備押運五十萬斤糧食到大名府救災。


    五十萬斤糧食,如果要一次運走,一輛馬車裝載兩千斤,需要二百五十輛馬車。


    這可能嗎?和平年代可以,戰爭年代絕對不可能。


    好幾裏路長的車隊行走在曠野地帶,沒有五千大軍根本無法保護。所以說,五十萬斤糧食,肯定要分成若幹批次運走。


    如此之大的動靜,完顏宗弼(兀術)就算想裝聾作啞都不可能。


    完顏宗弼手下的部隊,包括女真鐵騎四千八百人、契丹效死營一萬二千人,加上完顏宗弼的親兵營,總兵力一萬八千多人,帶兵將領分別是夾穀雛胡失、賽剌、台實、耶律那野、蕭嘉德、蕭承。


    防守漳河西岸沿線的部隊,就是台實率領的女真鐵騎八百人、蕭承的契丹效死營兩千四百人。


    楊氏義莊突然出現大動靜,蕭承的契丹效死營首先察覺,完顏宗弼很快就知道了,同時也知道追魂槍李憲到了大名府。


    大批的糧食啊,比黃金還要貴重!包括完顏宗弼在內,所有人都眼冒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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