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地停留一天,韓世忠和苗傅終於完成兵源的選拔工作,汪伯彥的八千軍隊隻剩下三千二百人,但是隻有一千七百匹戰馬。


    李憲立即作出調整,命令楊瓊的紅鸞營抽調輜重馬匹給韓世忠補齊,汪伯彥帶出來的所有輜重全部留給他。


    輜重營的馬匹來曆可不簡單,乃是當初搶劫牟駝崗的戰馬,而且都是甲等戰馬。


    不僅給軍權,還給一千多匹戰馬,這在原來大宋軍隊裏麵根本不可思議。韓世忠和苗傅對李憲終於有了知遇之感,爽朗的笑聲再次爆發出來。


    當天晚上,李憲給韓世忠、苗傅闡述未來的作戰方向。


    “韓世忠、苗傅,你們放棄相州的直接後果,就是磁州知府宗澤所部,必將麵臨南北夾擊的困境。為了彌補這個損失,你們接下來的第一仗,就是要奪迴浚州和滑州,迫使完顏闍母不能北上。為了實現這個戰術目標,我此前已經抽調部隊展開。”


    “現在我命令:韓世忠、苗傅所部明日淩晨出發,三日之內趕到澶州一線,接受京東路兵馬都鈐轄鄒吉統一指揮。你們未來的作戰任務,就是逼迫完顏闍母所部向西撤退,解除汴梁城的威脅。至於河北的的戰事,一律和你們無關。”


    韓世忠和苗傅帶兵上路走了,李憲有一個很大的遺憾,那就是沒有見到奇女子梁紅玉。


    因為宋軍將領允許攜帶家眷,李憲目前處於遊動狀態,肯定不好說把梁紅玉留在身邊。


    不讓韓世忠跟隨自己行動,是因為這家夥好色,連自己部下的老婆都敢睡。而李憲身邊有一萬多美女,如果弄出問題來,李憲還真不敢殺了韓世忠。


    眼不見為淨,李憲把韓世忠打發到鄒吉那邊,今後的路讓他自己走。


    “趙仙郎,傳令下去,孟威的鐵衛營明早辰時出發,周處的近衛營隨後跟上,直取大名府!然後渡河北上占領宗城,做好奪取巨鹿縣,側麵夾擊完顏宗弼(金兀術)的戰鬥準備。”


    李憲話音剛落,李飛鳳和楊瓊聯袂闖了進來:“爹爹,你一路向北進軍,是不是準備打迴老家啊?這一次出來總是不順,冬寧姨娘、曹娥和曹瑛姨娘都戰死了,我真想家裏的那些姨娘了。”


    李憲搖搖頭:“唉,我也想迴去啊,隻怕女真韃子不會同意。完顏宗弼、完顏京都不是好惹的,手下精兵接近七萬。如果不能徹底打垮他們,我們就不能迴家。”


    次日一大早,孟威、周處兩軍先後出發,李憲剛要命令李飛鳳的白雀營啟程,北麵突然有三批快馬如飛而來,領頭正是斥候營副統製屈明,緊隨其後的兩個人都很陌生。


    屈明並沒有下馬,而是衝著李憲一抱拳:“元帥,鐵衛營送過來兩個人。末將還要探查敵情,這就告辭了。”


    李憲擺擺手,眼睛緊盯著正在下馬的那個中年大漢。他不僅全身披掛,而且馬鞍橋上掛著一杆鐵槍。後麵馬背上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不知道是什麽人。


    沒想到中年漢子一開口,就把李憲下了一大跳:“末將楊可世,專程前來拜見都元帥。”


    楊可世,原來是歸信軍兵馬都總管。後來被金兵壓迫,隻能退守保州城,從而和韓世忠發生了許多不愉快。


    “原來是楊大人,真是幸會。”


    李憲並沒有稱唿對方將軍,而是按照官場的統稱叫大人,主要有兩個原因:


    第一個,因為他原來的軍職太高。李憲目前是全國兵馬大元帥,具有金口玉言的毛病。一旦稱唿對方將軍,萬一今後要用這個人,那就麻煩了。


    第二個,因為楊可世突然出現在這裏,讓李憲大惑不解。按照史料記載,保州城之戰時,楊可世無聲無息憑空消失,成為北宋末年的謎團之一。


    明知道楊可世是一個難得的猛將,但因為以上兩點困惑,所以李憲懷有極大戒心。


    楊可世並沒有在意李憲的態度,還是抱拳說道:“請恕末將鬥膽直言,此前遇到少將軍孟威率大軍北上,不知元帥究竟是準備順流而下收複恩州,還是準備直接北上攻取巨鹿縣側擊金兵?”


    自己的進兵路線那都是秘密,李憲當然不會明說:“楊大人有何見教?”


    楊可世臉上突然閃現一抹悲憤之色:“元帥,末將雖然知道金兵南下,但因為身陷囹圄不知戰況如何。不過,如果元帥準備奪取巨鹿縣側擊金兵左翼,一定要留心一人。”


    身陷囹圄?那就說明楊可世曾經被人抓住關起來了,這倒是一個大秘密。


    李憲終於有了一些興趣:“楊大人,我有兩個問題請教。第一,身陷囹圄之說究竟是怎麽迴事?第二,我應該留心哪個人?”


    “元帥所說的兩個問題,其實是一個問題。”楊可世猶豫了一下才接著說道:“末將剛剛脫離樊籠,不知目前的戰局如何。如有不當之處,還請元帥海涵。金兵南下進攻保州城之初,末將和兵馬指揮韓世忠,都主張出城迎敵。”


    “但是保州巡閱使趙明一意屈膝求和,多次派人出城求見金兵主帥完顏宗望,希望金兵不要攻打保州城。敵人已經兵臨城下,趙明擔心刺激金兵,依然不準設防。末將不過爭辯幾句,就被趙明抓起來關進地牢。”


    李憲明白了,楊可世所說的經過,還是金兵第一次南下的事情,那已經是前年底的問題,說明楊可世被關押了快一年。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是凝集人心,提高向心力的基本原則,但是對腐朽的大宋無用。


    趙匡胤的江山是用陰謀詭計搶來的,所以大宋趙家子弟待人接物的基本準則,就是懷疑一切!


    懷疑一切,打倒一切,這才是腐朽大宋的祖訓,也是大宋滅亡的主要原因。


    皇族宗室子弟,擔任軍隊、地方重要部位的巡閱使,這是腐朽大宋的特例。


    汴梁城保衛戰的最後關頭,部署四壁守禦軍隊的時候,每個方向都有一名皇族宗室子弟。


    從表麵上看來,這些皇室宗族子弟的官職不高,其實掌握著生殺大權,是最後的拍板者。


    朝廷派出公幹的聶昌,就在絳州被皇室宗親趙子清枉殺。


    要知道,趙子清不過是縣裏的監倉使。通俗說來,就是倉庫保管員,連品序都沒有,但是趙子清可以斬殺朝廷一品大員。


    大宋趙家子弟眾多,朝廷派軍隊出戰,不僅任命將領,派遣監軍,還會派出一個皇室宗親子弟隨軍,實際上是幕後主使。


    失敗了,主將承擔責任。勝利了,皇室子弟享受榮耀。


    如果不是要配合飛狐軍逐日軍團奪取保州城,飛狐鏢局在保州城秘密挖掘地道,楊可世最後隻能在地牢裏變成一具枯骨。


    李憲不僅不保大宋,甚至促使大宋滅亡,就是因為對大宋的腐朽本質厭惡至極,所以決定破舊立新,重振朝廷綱紀。


    但還有一個問題,李憲必須弄清楚:“楊大人是如何脫身的呢?”


    “說來也是巧合。”楊可世滿臉不可思議:“末將被關押的地牢極為隱秘,一般人不可能找到。可是前幾天突然有人打開地牢,把裏麵所有的犯人都放出來。末將看見將旗,才明白是飛狐軍逐日軍團占領了保州城。”


    不管怎麽說,蕭焯已經按計劃奪取保州城,距離李憲的戰略計劃更近了一步,這真是一個好消息!


    喜色在臉上一閃而過,李憲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楊大人,你為何讓我留心趙明呢?”


    楊可世最後說道:“元帥,我離開保州城之後,發現南麵全都是金兵,就東躲西藏亂走,結果在巨鹿縣的大陸澤附近,發現了趙明的侍衛統領。幸虧我的身手還在,擊殺了那個統領,奪取了他的盔甲兵器和馬匹。”


    “抓了一個家夥詢問,才知道趙明從保州城逃出來,在半路上被金兵抓住,隨即屈膝投降。完顏宗望任命他為巨鹿縣知縣,讓他招攬河間府、大名府一線的潰兵。如果元帥要想奪取巨鹿縣,千萬不能被趙明給迷惑了。”


    李憲點點頭沒作聲,因為楊可世的這個說法可信。趙明被金兵抓住,應該是完顏闍母突然掉頭向東攻打恩州,趙明一頭撞到了漁網裏。


    既然人家沒問題,李憲的態度好多了:“楊大人,實話告訴你,太上皇、小皇帝全都為國捐軀了,目前是五皇子趙樞挺身而出,率領軍民誓死抗金。不知道你接下來有何打算?”


    楊可世轉身把那個少年拉過來:“既然新君出世,我找個無人的地方了此一生罷了。不過,我路過祁州的時候,看見這位小兄弟被幾個金兵圍攻,所以順手救出來。小兄弟的身手不錯,全家都被金兵害了,希望元帥能夠收留。”


    此話言不由衷,李憲當然能夠聽出來。


    雖說一朝天子一朝臣,但目前是大戰將起的關鍵時刻,楊可世作為有名的猛將,正是用得其所的時候,何來卸甲歸田之說?其中必有隱情。


    李憲心中有所猜測,卻不敢確定,隻能試探一下:“國君新立,時局艱難,正是我輩奮起之時。楊大人身負勇力,正該臨敵摧鋒,建功立業,豈能獨善其身?”


    楊可世欲言又止,看了李憲一眼,隨後又死死地盯著李憲身後的劉正彥,最終還是低下頭沒有做聲。


    劉正彥俯身在李憲耳邊低語兩句,李憲眉頭一掀,頓時采取激將法:“大丈夫馳騁疆場,生死尚且置之度外,還怕說話麽?”


    “咳咳!”楊可世摘下頭盔把玩片刻,還是有些遲疑:“我聽少將軍孟威說起,保州城的兵馬指揮韓世忠,已經被元帥提拔為相州兵馬統製——”


    李憲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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