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中子,如果你再不退走,本姑娘就一把大火把這裏全部燒幹淨,讓你們神霄派的所有典籍化為灰燼,今後狗屁都不是!”


    突然聽到這句話,惶惶不可終日的李憲和韋冬寧,宛如撥開雲霧而見青天,不由得精神大振:武元春就在這裏,關鍵是還活著!


    原來,李憲和韋冬寧擔心被敵人甕中捉鱉,不敢輕易下到地坑窯。而是趴在地坑窯上麵,偷偷觀察下麵的情況。


    山頂的地坑窯比下麵的那個地坑窯更加離譜,天井的深度超過二十米,而且是一個直徑三十多米的圓形。天井周壁均勻分布著二十七座窯洞,隻有一條不到兩尺寬的台階路上下。


    沒想到守候半個小時,並沒有看見人從窯洞出來。二十七座窯洞裏麵究竟是個什麽情況,兩個人一無所知。


    李憲對韋冬寧耳語道:“武元春占據了神霄派的典籍密室,雲中子投鼠忌器,武元春暫時應該沒有性命之憂。”


    “可是僵持下去對我們更加不利。”韋冬寧神情嚴峻:“武元春並不知道我們已經過來了,如果她情急之下做出傻事,我們根本無法救援。”


    “你在這裏守著,我去去就來。”李憲扔下一句話,然後緩緩往後退去,重新迴到了碾盤下麵的地道之中。


    李憲不進反退,讓韋冬寧有些摸不著頭腦。好在韋冬寧對李憲有信心,所以還是趴在坑沿上,留心天井下麵的情況。


    其實,李憲對於如何才能打破眼前的僵局,心裏並沒有什麽成算。


    他之所以退入地道之中,就是覺得腦海中始終有一個模糊的影子,但始終沒有抓住,所以他選擇進入黑暗之中閉目沉思。


    碰到棘手的難題,李憲就會把自己封閉起來靜思,這是前一世養成的習慣。


    果然不錯,進入黑暗之中,李憲的腦袋中靈光一閃,終於被他找到了一點兒頭緒。


    此前的經曆已經證實,謝家寨高低搭配的兩層塢堡,在修建過程中充分考慮到了攻守兼備。能攻能守,能進能退,這是最值得推崇的優勢。


    可是在李憲看來,山頂上的這處塢堡就存在極大問題。


    就像李憲這樣,首先攻破了吊橋兩側的暗堡,摧毀了四架弩床,吊橋這道防線就已經崩潰。


    不僅如此,攻破吊橋兩側暗堡的惡劣後果,就是李憲發現了一條通向山頂的暗道,直接占領了山頂塢堡的製高點。如此一來,山頂塢堡就變成了一處死地。


    李憲有充分的理由相信,既然自己能夠攻破吊橋兩側的暗堡,那就肯定還有另外的人能夠做到這一點。


    從塢堡的整體布局來看,設計這處塢堡的人,肯定是一個心思縝密之輩,絕對不可能給自己弄出一個自掘墳墓的結局。


    腦袋中火花閃現,李憲找到了困惑自己的問題的症結所在:“既然謝家寨塢堡按照能攻能守、能進能退的思路設計,難道最核心的山頂塢堡會變成一處死地,這不是自相矛盾麽?”


    韋冬寧不知道謝家寨塢堡的來曆,但是李憲看過八百多年之後的考古資料,他當然知道謝家寨塢堡並非神霄派挖掘出來,而是東漢末年挖出來的,神霄派不過是竊據在此而已。


    想到這裏,李憲使勁拍了拍腦門,很有些自責:“我真是個傻子!謝家寨塢堡經曆兩千多年的風雨戰火,絕大部分都已經崩塌,所以考古資料的記載並不完善。但是考古人員曾經提出一個大膽推測,這裏應該有兩條地道!現在老子已經控製了通往山頂的地道,應該還有一條地道能夠通往山頂塢堡裏麵,這樣才能滿足‘有進有出’的要求!”


    自怨自艾是沒用的,想到就做才是李憲的風格。


    沿著地道往下,李憲對每一寸洞壁都進行檢查,結果一直來到塹壕底部,依然沒有發現第二條地道。


    李憲不甘心失敗,幹脆從地道出來,重新跑到吊橋西側北麵的那處暗堡,結果還是沒有發現第二條地道。


    “不應該呀!”李憲站在塹壕裏麵,下意識地往西走去,結果來到了河邊上。


    這裏是一個高度三十多米的陡坎,下麵就是河灘地。


    “俗話說不撞南牆不迴頭,老子是撞了南牆也不迴頭,直到把南牆撞倒為止!”


    李憲一發狠,就利用爬牆虎手套溜下絕壁來到河灘上,開始對山頭西側根部進行搜尋。


    下水道的痕跡!


    這一個驚人的發現,讓李憲心頭的所有疑雲徹底消散,隨即就是一陣狂喜!


    原來,李憲總覺得自己的思路沒有融會貫通,現在終於徹底明白了:山頂塢堡生活數百人,他們肯定有排汙設施。不然的話,碰到一場突如其來的大暴雨,塢堡的天井就會變成養魚塘,裏麵的人都會變成魚蝦。


    順著下水道流過的痕跡,李憲終於找到一處荊刺叢,裏麵是一塊巨大的岩石,下水道流過的痕跡就是從這裏開始的。


    這種簡單的障眼法當然不可能瞞過李憲,很快就被他找到了下水道的真正出口——岩石背後居然是一個兩人高的洞口,而且明顯是人工開鑿出來的。


    讓李憲大感佩服的是,我們的老祖宗果然聰明絕頂,這個下水道居然是兩用的地道。


    兩人高、兩人寬的地道底部中間,是一尺見方的流水槽,兩側專門有台階都能夠走人,而且是向上的斜坡。後世的城市地下排水設施、電纜溝,依然采用這種方式。


    左手從褲袋裏摸出打火機,右手扣著一枚飛鏢,李憲鑽進地道,小心翼翼往前摸去。因為地道相當於變相的煙囪,所以地道裏麵風流很急,給人一種陰霧慘慘的感覺。


    但是李憲很清楚,正是因為這種科學地設計,山頂塢堡天井裏麵,能夠保持空氣清新,沒有絲毫閉塞的感覺。


    石板,一塊鏤花石板出現在李憲頭頂。雖然這塊石板擋住了他的去路,但也讓他再次對古人的智慧感歎不已!


    這塊石板不大不小,一米六見方,大概有兩指厚,應該有幾十斤重。


    李憲知道,這裏就是地道的山頂出口,而且應該在塢堡天井裏麵。外麵看不見光亮,說明下水道在某一個窯洞的陰暗角落。有一股很淡的潲水氣味,說明這裏距離廚房不遠。


    李憲用打火機看了看石板四周的接縫,已經被垃圾徹底堵死了。又伸手摸了摸石板,上麵滑不溜手,說明很久都沒有人開啟。


    一個念頭浮上腦海,李憲頓時有些緊張起來:“難道神霄派竊據此地,並沒有發現這條地道?”


    心動不如行動。


    李憲把身上收拾一番,摸出一把短劍咬在嘴巴裏,雙手托住石板逐漸用力,一托一鬆活動開,然後右手加力往側麵一掀,石板已經被打開。


    李憲爬出地道一看,原來這裏是儲藏蔬菜的地方,地道出口是一個凹坑,明顯是傾倒泔水的所在。


    現在四周居然沒有動靜了,也不知道武元春的情況究竟如何。李憲並沒有急匆匆闖出去,而是對這個儲藏室進行仔細搜查。


    既然後世考古人員推測的雙地道成立,那麽就還有另外一個推測。


    利用打火機檢查洞壁,果然被他發現了後世考古人員的推測:山頂上的塢堡屬於最核心的所在,每個窯洞之間都有暗道相連。


    地道出口附近有一個長方形裂紋,李憲初步推測應該是一道暗門,目前不知道隔壁是什麽地方。


    恰在此時,外麵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還有武元春的嬌叱聲:“賊子敢爾!”


    與此同時,韋冬寧的嬌叱聲也傳過來:“大膽賊子,看箭!”


    隨即傳來刀劍撞擊聲,還有弓弦彈動聲,箭矢破空聲,當然還有慘叫聲。


    事情突然出現變化,李憲再也顧不得許多,肩頭用力一撞那道裂紋,一塊糊滿泥巴的木板飛了出去。


    李憲借勢一個前滾翻蹲在地上,發現自己居然蹲在一個人身後。隻要不是女人,就是自己的敵人。李憲幾乎沒有絲毫猶豫,抓起嘴巴裏咬著的短劍就刺了出去!


    隨著一聲驚天動的慘叫,那個人飛躍而起,結果頭撞到了窯洞頂部反砸下來,居然腦袋被撞開花。


    李憲去尋找自己的短劍,才發現自己這一劍,居然捅到別人菊花裏麵去了。


    正在惡心的時候,一個清楚的嗓音傳入李憲的耳朵:“是你?”


    李憲抬頭一看,武元春披頭散發站在自己麵前,高聳的胸脯急速起伏著。一身雪白的羅裙上血花點點,不知道是她自己受傷了,還是別人的鮮血濺上去的。


    “你還好嗎?”話一出口,李憲就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大嘴巴。自己兩世為人,居然說出這麽一句廢話。就武元春目前這個樣子,和‘好’這個字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還行!”武元春右手提劍,左手稍微整理了一下鬢角,臉上略帶微笑,簡直是風情萬種:“既然你來了,而且,而且還這麽一劍殺了雲中子,我估計死不了了。”


    李憲大吃一驚,已經顧不上尷尬:“他就是雲中子?無涯子的關門弟子嗎?”


    “是不是關門弟子,那要去問無涯子,我並不關心。”武元春搖搖頭:“你來的可真及時,隻要稍晚片刻,我就要和他同歸於盡。”


    直到這個時候,李憲才發現這處窯洞裏麵全都是書架,還有無數的大箱子,裏側洞壁上有一個大洞。


    武元春解釋道:“雲中子居然想到挖地道攻進來,的確打了我一個措手不及。如果不是韋冬寧在上麵用弓箭封住窯洞口,我已經完了。”


    李憲知道雲中子很可能誤打誤撞,找到了隱藏的暗道,但這並不重要了:“冬寧一張弓怎麽可能壓製一百多人?你休息一下,我出去打個接應。”


    “不用了,難道我的金針是吃素的麽?他們已經全部被我製住穴道。”話音未落,韋冬寧已經出現在門口,右手四指還捏著三根金針。


    武元春剛要說什麽,突然大地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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