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語說: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李憲卻發現這個成語簡直胡說八道。


    現場的情況表明,白韃靼部落的牧場巡邏隊應該早就知道敵情,所以才會在這裏埋伏。


    涅剌部落族衛隊出現的瞬間,白韃靼部落的牧場巡邏隊就迎了上去,終於在對方衝到向吉輜重隊所在凹陷的開口處被截住,一場弓箭對弓箭、彎刀對彎刀的混戰全麵展開。


    兩股人馬打起來了,按說正是李憲這個漁翁撿便宜的時候,可事實上並非如此。戰場剛好堵住了向吉輜重隊的出口,根本出不來。


    李憲繞過來就是為了接應輜重隊,現在輜重隊走不了,根本沒有便宜可撿,那就隻能等著。


    等著也是非常心焦的,雙方投入兵力一千多人在草原上來迴衝殺,短時間內根本無法了結。


    李憲覺得雙方無法暫時分出勝負的結論,是因為雙方都是兵對兵將對將,並不是戰陣對決的決死之戰。


    韋秋明也看出問題了:“公子,他們完全是在比武,就是分勝負,不是決生死。後麵衝過來的涅剌部落,人數差不多超出一半,但多餘的人都是在外圍遊動,並沒有以多打少。”


    韋冬寧也有些不耐煩了:“前天晚上,黑訖支部落的四百多人迎頭撞上金兵,眨眼之間雙方就死傷百人。今天雙方騎兵撞在一起,到現在也沒有一個人落馬,不知道要打到什麽時候。”


    韋秋明接著說出擔憂:“我們距離戰場也就五裏路,如果這麽拖下去,我們遲早都會暴露。萬一雙方都把我們當敵人,那個問題就嚴重了。”


    李憲能不著急嗎?當然很焦急,可是現在什麽都做不了。


    他並不是擔心眼前的這一千多人,而是擔心近在咫尺的白韃靼部落大本營。如果白韃靼部落把自己當成敵人,然後大本營出兵大舉來攻,就可以出動數千騎兵。


    看戲的漁翁居然處於最危險的狀態,那就說不清究竟誰才是最後的漁翁,所以李憲才認為“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這個成語胡說八道。


    “事情非常詭異!”李憲的單筒望遠鏡始終沒有放下,終於被他看出了端倪:“距離太遠了,所以你們兩個人判斷有誤。他們並沒有比武分勝負,而是在演戲!老子就奇怪了,兩個部落興師動眾,一大早跑到這裏演戲,觀眾是誰呢?”


    一聽說雙方在打假仗,韋冬寧頓時就急了:“難道他們發現我們了,然後演戲給我們看?那也不對呀,我們是天黑之後才靠近這裏的,他們怎麽可能事先知道呢?”


    李憲終於放下望遠鏡,然後翻身仰麵朝天躺在地上:“我們肯定不是漁翁,雙方似乎都在釣魚,這中間有陰謀!”


    韋冬寧聽得莫名奇妙:“什麽漁翁?”


    李憲沒有迴答,而是自言自語:“真他娘的怪事,如果想對老子不利,他們剛才兩麵夾擊過來,老子隻能跑路,所以他們肯定不是演給我們看的。”


    “難道是演給向吉的輜重隊看的?那也不對。向吉的任務是保護輜重安全,別人不找他的麻煩就燒高香了,斷沒有主動衝出去和雙方為敵的道理。”


    恰在此時,韋秋明突然驚叫一聲:“公子快看,濡紇吉率領兩百多騎衝出來了,而且直接加入戰團。他這是幹什麽,難道要找死嗎?”


    李憲翻身從韋秋明手裏抓過望遠鏡一看,心頭的疑雲越來越大。


    原來,濡紇吉親自率領兩百多騎衝出來,居然是衝著雙方同時下手。用兩百人攻擊一千多人,果然就是貨真價實的找死。


    果然不錯,一個照麵之下,濡紇吉他們就支持不住了,開始緩緩向後退,戰場慢慢逼近向吉所在凹陷區域的入口處。


    這一瞬間,李憲想通了所有疑問,頓時咬牙切齒起來:“原來是這樣!好你個老小子,如果不把你碎屍萬段,老子就把李字倒過來寫!”


    韋冬寧的一顆心都在李憲身上,頓時嚇了一跳:“公子你說什麽?”


    “現在沒時間解釋!”李憲把望遠鏡收好,扭頭看著裴小七:“向吉他們的處境非常危險,現在我命令:孟威為尖刀,裴小七和陳團為左右兩翼,帶領警衛排立即突襲敵人的結合部。不需要殺多少人,隻要高唿輜重連放棄輜重衝出來。立即行動!”


    孟威、陳團、裴小七唿嘯而去,李憲也站起身來:“秋明、冬寧,讓姐妹們整理弓箭馬上出發,向吉他們殺出來之後,你們用弓箭遮斷兩翼,讓他們能夠在我身後重新完成集結。老子今天就要用四百人吃掉他們一千五百多人!”


    救兵如救火,李憲一邊說話,一邊把自己的寶馬金玉赤騮檢查一遍,柔鐵金槍也提到手中,這才飛身上馬到吼一聲:“走!”


    翻越小土梁之後,就已經是居高臨下,李憲看見孟威一馬當先埋頭疾馳,警衛排的五十人擺成雁翎陣,仿佛一個大箭頭射向敵人身後。


    三股敵人還在演戲,注意力都集中在凹陷開口處,居然沒有發現身後有人衝上來。


    李憲也沒做聲,倒提長槍飛馬衝了出去。他不是要去混戰,而是要策應突圍。


    內衛女兵排一分為二在李憲身後擺開橫陣,這是準備利用弓箭壓製敵人的追擊。


    李憲命令三員小將帶領警衛排闖陣,當然是有考慮的。


    三個部族的一千五百多人,全部都是圓月彎刀這樣的短兵器,警衛排的四十八人全都是二十七斤的镔鐵長槍。


    在馬背上作戰,那才是一寸長一寸強,來不得半點兒虛假。


    傻金剛孟威跟隨李憲出山第一仗,就是在夔龍潭奉命單騎從敵人身後突入敵陣,生擒敵人主帥冀昌。


    這是第二次臨危衝陣,依然是從敵人身後發起突襲。李憲讓他擔任尖刀,就是因為他有了一次經驗。


    傻金剛孟威是孟家莊老族長的孫子,棗紅馬也是萬裏挑一的寶馬,五裏路衝下來,速度已經提到極限。


    傻金剛孟威並非真傻,而是說他打仗不要命。知道什麽時候該說話,什麽時候不能吱聲兒。


    此刻就沒有吱聲兒,傻金剛孟威衝進敵陣的刹那雙腕一翻,合扇板門刀刀頭向外,刀刃向前,利用寶馬的衝擊力從右側向前平削出去。


    噗嗤——噗嗤——噗嗤——


    傻金剛孟威一刀削掉三顆腦袋,附近的敵人才驚唿起來,可惜已經晚了。


    裴小七的镔鐵亮銀槍連點兩次,兩具屍體已經被挑飛。呆霸王陳團的五股托天叉隻殺了一人,卻把屍體向前摔了出去,頓時砸倒兩匹馬。


    四十八騎一擁而進,兩米多長的镔鐵槍當成鐵棍一通亂砸,頓時打開一條通道。


    裴小七沒有忘記自己的任務,趁敵人亂套的瞬間揚聲高叫:“公子率兵來援,輜重連留下輜重立即突圍!”


    向吉的輜重連已經嚴陣以待,而且早就看見傻金剛孟威狂奔而來,但是向吉一直沒有什麽動作。


    傻金剛孟威殺進敵人身後的瞬間,向吉一聲怒吼,揮舞著三股火焰叉帶領輜重連向外猛衝。


    因為向吉早就已經得到過李憲的指令,在關鍵時刻暫時拋棄輜重,然後迴頭再奪迴來。


    原來,李憲給特遣軍團每個營配備一個輜重連,其實就帶了兩樣東西:應急用的炒麵,馱馬式弩床的備用弩箭。


    炒麵是作為最後關頭的糧食儲備,平時根本用不上。


    李憲的馱馬式弩床,使用的弩箭和所有人都不同。長度八寸,小拇指粗細,重量分為四兩和八兩,後麵鑄有巡航導彈一樣的穩定翼。四兩的弩箭對付敵人的騎兵,八兩的弩箭是攻城用的。


    這些東西都封裝在銅壺裏麵,李憲的本意,實際上就是讓輜重連攜帶銅壺。


    要說這個銅壺,也就是後世汽車上備用的方形油桶,李憲是讓部隊做水壺,準備穿越戈壁灘裝水的。現在空著也是空著,所以才帶了兩樣東西。


    輜重連拋棄輜重,對部隊根本沒有什麽具體危害,所以李憲才說輜重連遇到危險的時候,可以放棄輜重。因為敵人搶到之後,也隻能吃炒麵,特製弩箭他們根本派不上用場。


    孟威、陳團、裴小七這三頭小老虎本來就勇猛無敵,向吉往外一衝,敵人遭到兩麵夾擊頓時就崩潰了。


    恰在此時,李憲隨後衝到:“打——”


    嗖嗖嗖——李憲話音剛落,狼牙箭已經射了過去。


    練武之人氣息悠長,動作協調。他們使用兵器,強調的就是穩準狠,箭無虛發是基本要求。


    七十二名武林高手,雖然都是漂亮的姑娘們,那也不是開玩笑的。隻要是想對自己人不利的家夥,馬上就會賞給他一箭。


    偵察連裏麵有一個重要的兵種,那就是狙擊手。李憲是偵察兵出身,他把韋秋明、韋冬寧等人帶在身邊,實際上就是當狙擊手使用的。


    狙擊手的威力,並不在於他究竟殺了多少人,而是在於他一出手你就死了。狙擊手的存在,就能夠極大的削弱敵人的戰鬥意誌,是以少勝多的保證。


    沒有損失一人一騎,向吉的輜重連就已經來到李憲身後嚴陣以待。裴小七、陳團帶領警衛排在前麵擔任警戒,隻有傻金剛孟威還在敵群之中衝殺。


    李憲放眼一看,在七十二個美女的弓箭壓製下,敵人已經四散奔逃,都希望盡快逃到安全距離,然後想辦法反擊。


    至於孟威,其實並不是在衝殺,而是在追一個人:黑訖支部落的族長,濡紇吉。


    李憲不由得暗自點頭:“這小子果然不傻,居然想到抓捕罪魁禍首。”


    有了七十二張鐵胎弓保護,孟威不追到濡紇吉肯定不會罷休,李憲沒有繼續關注,而是緊鎖眉頭滿臉烏雲。


    原來,經過這一番亂戰,因為女兵排的弓箭打擊範圍太大,敵人已經被迫分成東西兩股,每一股都有六七百人,距離李憲所在的位置都是兩百步左右。


    如何才能擺脫被兩麵夾擊的被動局麵,成為李憲必須馬上解決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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