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題依舊在,李憲更揪心。


    李憲使用請君入甕之計,包括麻利骨在內的二十五個黑衣人被殺,包括齊曼麗在內的二十五個落霞觀女弟子被釋放。


    問題解決了嗎?沒有。


    韋十娘決定親自對付麻利骨,就是要生擒活捉,實際上也抓住了一個活口。


    抓活口當然是有目的,因為李憲和韋十娘昨天晚上抓住商薩曼,曾經見過一封看不懂的信,到現在也沒搞清楚裏麵說了什麽。


    麻利骨被押進中軍大帳,而且李先開口就問那封信的事情,齊曼麗在一旁冷冷說了一句:“問他還不如問我。”


    “住嘴!”韋十娘斥道:“問完他之後,自然要問你。”


    麻利骨是女真的伍拾長,而且還是二太子完顏宗望的貼身衛士,視死如歸的骨氣還是有的,最後居然咬舌自盡了。


    李憲看著齊曼麗不陰不陽的問道:“說說吧,那封信究竟說了什麽?”


    齊曼麗朗聲說道:“昨天晚上接到那封信,麻利骨就當眾念了一遍。原話是:不計成敗,不計損失,按原計劃執行,違令者斬。”


    不知道密信的內容還好一些,起碼還能有所推測。現在知道了密信的內容,李憲頓時墮入雲霧之中。


    昨晚拷問商薩曼的結果,和今天知道的密信內容簡直就是背道而馳。


    商薩曼的供詞是:脫脫離接到上司“小主”的最新命令,要立即調整計劃,不得有誤。現在密信的內容卻是“按原計劃執行”,而且要求“不計成敗,不計損失”。


    兩個信息自相矛盾,李憲心中頓時疑雲大起。


    “齊曼麗,你們發瘋似地闖進來,究竟要找什麽?”這是當前的核心問題,李憲突然想起來了。


    “鬼才知道是什麽。”齊曼麗看了韋十娘一眼,又把目光轉到李憲身上:“我們最先接到的計劃,就是不惜一切代價殺進豹頭寨,殺死追魂槍李憲,把蕭芸娘抓迴去。等我們趕到豹頭寨,結果那裏空無一人。”


    “麻利骨帶著人隨後趕到,並且傳達脫脫離的命令,讓我們不顧一切追上來,並且要立即發起襲擊,然後向東撤退到孟完廟,到時候有進一步命令。昨天晚上,麻利骨想連夜發起第二次突襲,我沒有同意。”


    “還想狡辯!”韋十娘雙目如電:“你們昨天突襲我們的輜重,還翻得亂七八糟,居然說不知道找什麽?你還有沒有羞恥之心,居然當麵胡扯。”


    齊曼麗冷聲說道:“你隻比我大七歲,但傳藝五年,我叫你一聲師傅是應該的。你覺得我很笨,一心栽培武元春我也認了。你說話要憑良心,過去五年時間,我哪一天不是噓寒問暖,精心伺候你?”


    “鞍前馬後總有些苦勞吧,你就這樣把我晾在一邊?你的所作所為,就不配當一門之主。就像現在,我什麽時候胡扯了?昨天翻箱倒櫃,都是麻利骨一意孤行。後來在孟完廟,我為此和他大吵一頓。”


    “停!”李憲怪眼一翻:“齊曼麗,希望你搞清楚一件事,這是在老子軍營,不是在大路上。居然一套一套的,你背叛師門還有理了?俗話說:養大於生。你不到二十歲吧,五年前還是懵懂無知的黃毛丫頭,韋十娘把你養大,難道還有罪了?”


    齊曼麗雙目一紅,居然脾氣更大了:“是你的軍營又能如何?大不了你殺了我啊!”


    李憲冷笑一聲:“老子已經做出承諾,明知道今天不會殺你,就在這裏得了便宜還賣乖。不管你說的是真是假,你告訴我,今天晚上準備找什麽?昨天那封信所說的原計劃是什麽?”


    齊曼麗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想平息內心的某種情緒:“脫脫離說,你這裏有噴火怪物。讓我們一路跟著你們,隻要有機會就直接殺進來,就是讓你們不得安寧。但絕對不能驚動噴火怪物,否則就會跑出來傷人。這就是原計劃,愛信不信!”


    李憲點點頭:“信!你此刻說的每一個字我都信。你覺得受過一些委屈,我也信。脫脫離和麻利骨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女真韃子,你和他們不是一條心,我更加相信。韋十娘她們不斷和女真韃子戰鬥,銀針消耗極為厲害,你讓姐妹們把銀針留下一半就可以走了。”


    齊曼麗有些吃驚:“就這麽簡單?你真的放了我們?”


    “齊曼麗,你記住了。”李憲一字一頓的說道:“老子是軍人,不是土匪。軍隊講究令行禁止,老子說出的每個字都是軍令。在你們踏出軍營之前,沒有人動你們一根頭發。但是,如果你們今後再敢過來搗亂,後果就不用我說了。”


    二十四名落霞觀女弟子全部集中到中軍帳,然後每個人拿出三十六根銀針交給韋冬寧。


    李憲擺擺手:“即便武功再高,一群沒有經過嚴格訓練的女孩子,深更半夜在外麵行走依舊令人擔憂,把寶劍還給她們。記住啊,想殺我李憲就盡管來。如果你們在暗地裏對我身邊的人下毒手,我一旦要報複的話,你們隻有粉身碎骨一條路。”


    二十四名女弟子接過寶劍默然離去,齊曼麗走到中軍帳門口,突然迴頭看著李憲輕聲說道:“我們從豹頭寨離開的時候,鳩魔鐵的人馬也全部到了豹頭寨。我聽鳩魔鐵的意思,就是要追擊你們報仇雪恨。”


    李憲點點頭:“齊曼麗,有此兩句話,過去的事情一筆勾銷,而且我保證韋十娘她們不會找你的麻煩。去吧,今後好自為之!如果碰到為難的事情,可以再來找我。”


    齊曼麗閃身離去,李憲察覺韋十娘和韋冬寧神色不虞,頓時輕笑道:“怎麽,對我的處理不滿意嗎?”


    韋冬寧點點頭:“公子,你不是江湖人物。背叛師門那是不赦之罪,放在任何門派都要被處死的。就算那二十四名弟子可以原諒,但齊曼麗是不可饒恕的主謀。可你倒好,居然代替我們作出再不追究的承諾。”


    李憲嚴肅的說道:“門派規矩我不懂,軍中出現叛徒,我也會嚴厲處置。但需要就事論事,不能說殺就殺。齊曼麗有很深的怨氣,我搞不清楚過去究竟發生了什麽,當然不做評論。但是她最後主動通報敵情,說明她的本性並不壞,這就值得原諒。”


    “算了吧。”韋十娘突然笑了:“過去的一切宛如雲煙,我們現在是軍人,不是原來落霞觀弟子。公子此舉大有深意,我讚成,你們今後也不準再提此事。”


    李憲嗬嗬一笑:“既然如此,大家都休息去吧。”


    四更天,鐵槍營營長卜轍終於姍姍來遲:“按照公子的命令,屍體都已經秘密處置了。”


    李憲眉頭一皺:“確保不會被發現嗎?”


    卜轍低聲說道:“放心吧,都是我帶過來的卜家莊弟子徒步背上去,由我親手處理,在山頂上找到一處洞穴埋葬了。為什麽要這麽處置呢?我還是沒有想通。”


    李憲沒有過多解釋:“這不過是一個臨時措施,具體會發生什麽作用,現在還很難說。傳令下去,加強戒備。從現在開始,行軍的時候在前後左右都要放出去一個班,當心鳩魔鐵從後麵追上來突然襲擊。”


    卜轍領命而去,心中有事睡不著,李憲幹脆熄滅蠟燭坐在黑暗之中。


    把麻利骨他們的二十五具屍體秘密處置,同時又把齊曼麗她們二十五人放迴去,這不過是李憲一貫的分裂之計。


    女真韃子全滅,漢族女人毫發無損,這就足夠了。至於發生什麽作用,李憲沒有時間去管,也不該他管。把敵人的屍體廢物利用一番,不管能否給敵人製造麻煩,反正對自己沒壞處,這就夠了。


    鳩魔鐵的鐵弓營還有一千六百餘人,既然已經到了豹頭寨,那就肯定會追上來,而且前後也就一天時間的路程,齊曼麗的這個消息極為重要。


    想到自己和鳩魔鐵之間的路程差距,李憲頓時抓住了要害:麻利骨反複發起偷襲,就是在遲滯自己的行軍速度!


    毫無疑問,脫脫離的原定計劃,就是利用麻利骨他們五十人製造混亂,讓自己疑神疑鬼行動遲緩,給鳩魔鐵追上來爭取時間!


    如此一來,昨天晚上那封密信的古怪之處就解決了,剩下的就是要搞清楚另外一件事:“小主”究竟要脫脫離搶奪什麽東西。


    想到這裏,李憲突然對外交道:“來人,讓卜轍立即來見我!”


    卜轍應該就在不遠的地方,李憲的話音剛落,他就仿佛一陣風刮了進來:“公子有何吩咐?”


    “十六挺重狙秘密布置在最後麵行軍,馱馬要用牛皮遮住,不能讓外人看出來。一旦發現鳩魔鐵追上來,就以重狙為核心構成狙擊陣地。交代各連,行軍的時候,左右兩翼要準備好盾牌,防止鳩魔鐵的鐵弓營遠程偷襲。”


    一宿無話,次日一大早繼續行軍,今天的目的地就是平陽府東麵的浮山縣,已經比原定計劃晚了一天。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這樣,老天爺總會閑得無聊找點事情給你做,從而顯得它偉大光明正確。


    李憲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後麵,因為他選定的這條行軍路線,左右兩翼都無法近距離穿插大部隊。鳩魔鐵一旦想追上來,絕對隻能出現在身後,所以李憲把重狙從中軍調整到後衛。


    沒曾想,第二天中午出現敵情,居然在前麵!


    鐵槍一連連長審迷圾親自迴到中軍迴報敵情,李憲心中大吃一驚:“說清楚,究竟怎麽迴事!”


    審迷圾也是滿臉困惑:“前麵三裏發現情況,大概有六百騎擋住去路,當先六騎都是少年,而且是百姓裝扮。後麵六百騎也不像是軍隊,反倒像平民百姓裏麵的獵戶。”


    居然還有這種怪事,李憲眉頭越皺越深:“你們派人上去問過沒有?”


    審迷圾雙手一攤:“問過啊,他們號稱浮山六猛,專門過來見識見識追魂槍,我們不知深淺,所以才不敢輕易發起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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