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暴露狄猛的身份,把情況說完之後,李憲就讓他連夜就離開了。但他所說的事情,卻讓李憲哭笑不得。


    紅顏禍水這四個字,雖然對女人來說有失偏頗,但曆史上很多事情的確和這四個字掰扯不清。


    李憲是二十一世紀的靈魂,講究的是男女平等,他對身邊的女孩子都很嬌寵,這還說得過去。


    可是北宋年間,也有人對身邊的女孩子嬌寵得不成名堂,這就有些古怪了。


    還有沒有別人這樣嬌慣女孩子,李憲並不知道,但是裴鳳琦絕對就算一個。


    裴鳳琦沒寵別人,他寵自己的妹子,寵得不成名堂。


    裴鳳琦的妹子芳名裴鸞嬌,一個偶然的機會看見了八輛金碧輝煌的馬車,於是把魂都給勾走了,從此茶飯不思。


    在這年月,出現如此奢華的馬車,而且一出來就是八輛。即便是傻子也明白馬車的主人隻怕很不好惹,否則也不可能一路招搖南下,也沒有被人給搶了。


    沒辦法,為了讓妹子高興,起碼也要讓妹子能夠吃得下飯,免得絕食餓死了。裴鳳琦隻好痛下決心,給妹子搶一輛馬車迴來。


    你看這不是倒黴催的嗎?


    李憲把馬車圈在山穀之中,在兩側山梁布置了六個暗哨,結果一夜過去並沒有發生事情。


    等到日上三竿,車隊的人剛剛吃過早餐,戰馬剛剛喂飽,事情終於還是事情,而且是躲不過去的事情。


    內黃八騎現身了,而且就在山穀口。


    “裴鳳琦前來拜訪賢主人,還請現身賜見——”


    你看人家這土匪當的,說話都帶三分儒雅之氣。這哪裏像打劫,搞得像哥兒們之間互相串門似的。


    難怪俗話說:土匪其實不可怕,就怕土匪有文化。


    裴家後人是名將世家,就算當土匪也當得很有層次感。人家根本不偷襲,而是光明正大找上門來,首先給你來一個先禮後兵,讓你不得不服。


    卜轍同樣是名門望族出身,當然也不是好惹的,手中一把斷魂锛重達七十二斤,還從來沒有遇到過對手,而且承擔著開路先鋒的職責。


    聽到穀口一聲高唿,卜轍從馬車底下抽出斷魂锛,飛身上馬竄了出去:“呔——何方毛賊,竟敢驚擾我家大官人!”


    先別提隋唐演義裏麵的裴元慶。僅僅是曆史上的裴行儼和裴行儉兩兄弟,都是勇冠三軍的萬人敵,也算是打遍天下無敵手,裴家後代不可輕侮。


    李憲也不敢怠慢:“對方誌在必得,鐵骨朵帶上你的大斧子,趕緊帶領鐵衛隊出去接應,以免陰溝翻船。長霞和沁兒指揮女兵們打開車上的弩床,防止敵人偷襲。真他娘的邪門,芸娘隨我出去看個究竟。”


    蕭芸娘長於戰術謀劃,對曆史上的名將如數家珍,聽說來的是裴家將後人,她也足夠小心。不僅帶上了纏金月華槍,而且帶上了自己的寶雕弓。蕭家女子精於騎射,這個你也必須得服。


    李憲反倒無所謂,他原來從蔡攸那裏搶來的沉鐵寶槍六十二斤,可惜已經被方傑砸成了麻花。目前用的是一杆金槍,隻有三十二斤,也是從蔡攸那裏搶來的。


    隨著身邊的將領越來越多,李憲衝鋒陷陣的機會越來越少,這杆金槍已經足夠應付裝逼場麵。


    說是金槍,其實並非黃金鍛造。經過陳老幺鑒定,李憲這杆金槍實際上是紫銅槍杆,百煉鋼槍頭,槍頭承盤和尾端槍攥是黃銅鍛造。


    這杆槍並非中原手法鍛造,似乎是西域那邊的冶煉手法。槍頭鋒利異常,卻啞暗無光。槍杆剛中帶柔,有一定彈性,的確堪稱寶槍。


    李憲帶著蕭芸娘來到穀口,一片開闊地上已經擺開兩個小方陣,一南一北相距八十米左右對峙。


    八十米,也就是一般所說的一箭之地,這是防止對方利用弓箭偷襲。


    鐵衛隊五十二騎就在穀口列陣,陣前就是鐵骨朵和卜轍雙騎並立。北麵的小方陣大概有一百來人,陣前三員大將頂盔摜甲。


    李憲催動踏雪無痕來到陣前:“鐵骨朵,他們想幹什麽?”


    鐵骨朵搖搖頭:“爹爹,狄猛說的沒錯,這幫家夥肯定是瘋了。剛才派一個小廝過來說過,讓我們留下一輛馬車盡管走人,我沒理他。”


    李憲冷笑一聲:“老子的東西可以送人,但絕不可能拱手讓人。難道他們不知道蛇是冷的,簡直沒有王法了還!出去喊話,如果再不離去,老子定斬不赦。”


    嗒嗒嗒,卜轍剛要催馬出去,對麵已經飛出一匹白馬疾馳過來。


    李憲抬頭一看,這家夥頭戴鳳翅金盔,身披亮銀鎖子甲,馬鞍橋右邊的得勝勾上掛著一杆花槍,左邊掛著弓套,看架勢應該是騎射功夫過人。


    蕭芸娘鼻孔裏麵輕哼一聲:“來的是個女人!”


    經過蕭芸娘一提醒,李憲也看出來白馬背上的那個人身材嬌小,不像男人。


    好男不和女鬥,李憲頓時興致缺缺:“既然是女人,老子沒半點興趣。芸娘,你上去應付算了。”


    李憲這邊的人是準備到京師去的,所以都是富家紈絝子弟打扮,極盡豪華奢侈之能事,並沒有穿盔甲。正因為如此,才會引起嫉惡如仇的嶽飛反感。


    蕭芸娘身上穿著大紅描金緞麵緊身小襖,外罩一襲深藍色錦緞鶴氅。鶴氅的邊沿鑲嵌著頂級銀狐皮,上麵連著一頂風雪帽。


    幾個核心女人的衣著打扮,都是李憲親自設計,然後找人專門縫製的,帶著二十一世紀的欣賞理念。


    白雪、紅馬、銀鐙、白色描金馬靴、深藍色鶴氅,從下到上層次分明,讓身材嬌小玲瓏的蕭芸娘,顯得英姿颯爽,氣勢不凡。


    李憲話音未落,蕭芸娘已經聞聲摸出寶雕弓,右手往弓弦上一搭,隨即推弓拉弦,三支狼牙箭離弦而出。


    咻咻咻——噗嗤——三支箭已經插在對麵白馬前麵不到五米的雪地之上,整個過程有如行雲流水。


    一箭三矢先聲奪人,蕭芸娘這才嬌斥一聲:“來人止步,否則小命難保。”


    “雕蟲小技,也敢在人前賣弄!”對麵馬背上果然是個女人,從聲音判斷,年紀應該不大。


    蕭家女子見的都是大陣仗,自然不會和鄉野之人一般見識。心中對裴家將有所警惕,並不代表把對方看得很重。


    樹活一張皮,人爭一口氣。敬人者人敬之,別人要搶自己的東西,這就是打臉的舉動。


    蕭家女子有自己的尊嚴,絕對不可能給敵人好臉色。蕭芸娘說起話來輕飄飄的,卻有一種特殊的威嚴,而且帶有殺氣。


    “別說我沒有賣弄,就算我要賣弄,對象也不是你,因為你還不夠格。我知道你叫裴鸞嬌,隻怕還不知道死字怎麽寫。剛才三箭不過是給你提個醒,要想打我馬車的主意,那就拿命來換。”


    一開口就把對方的所有說辭給堵住了,也就是讓對方下不來台的意思。


    裴鸞嬌勒住戰馬抬起頭來,才發現擋住去路的是個小姑娘。看模樣和自己上下年紀,但一身穿戴彰顯著來曆不凡。尤其是坐下一匹汗血寶馬,絕對萬金不換。


    “馬車是你的?”


    對於蕭芸娘的譏諷,裴鸞嬌心中恨死,但口頭卻表現得渾不在意,還在出口試探,分明不死心。這是女人才有的本事,男人學不來。


    “肯定不是你的!”蕭芸娘從鼻孔裏哼出幾個字,明顯懶得搭理對方。


    裴鸞嬌的大小姐脾氣也上來了:“從今天開始就是我的!我原本隻要一輛,既然給臉不要,現在都給我留下!”


    “我說過拿命來換。”蕭芸娘依然是從鼻孔裏哼出幾個字,懶得多說半句。


    “那你先把命給我留下!”裴鸞嬌已經摘下花槍雙臂一抖,刷的一聲,槍尖已經指著蕭芸娘。


    除了金國女真韃子之外,大遼蕭家何曾被別人威脅過?


    “所謂事不過三,你這已經是第二次無禮。”蕭芸娘右手一探,纏金月華槍已經到了手中,這才嬌斥一聲:“隻要你再敢上前半步,裴家堡從此在江湖上除名!你可以不信,但可以試試!”


    “當然要試試,難道江湖是你家的不成?”裴鸞嬌雙腳跟一磕馬腹,手中花槍迎風一晃,第一招就是鳳凰三點頭。


    這是花槍裏麵的殺招之一,利用槍杆的彈性使了出來,三個槍頭化作一片虛影,直撲蕭芸娘的咽喉和雙肩。


    “你還算有點兒見識,江湖正是我家的!”蕭芸娘倒也沒說大話,兩年前的江湖還真是她家的,至少蕭家有一半。


    咻——蕭芸娘的胭脂馬紋絲不動,但是她雙肩一抖,手中的纏金月華槍已經爆閃而起,槍頭化作一點寒星射向裴鸞嬌的前心。


    這是最普通的中平槍,也是槍法裏麵誰都會使,但卻沒有幾個人領悟其中精髓的平凡招式。


    當初在弘州城,為了“公平殺掉”無人能敵的千夫長紮普合,蕭芸娘用了一天一夜時間,就是傳授祁三郎這一招中平槍。


    中平槍直來直去沒有花招,運行的路徑最短,自然力量最集中,速度也最快。


    兵法雲:唯快不破。


    裴鸞嬌沒想到蕭芸娘根本沒有催動戰馬,而是直接把長槍刺了出來,給人的感覺就是裴鸞嬌自己往槍尖上撞去。


    這一下大出意外,裴鸞嬌顧不得傷人,隻能在百忙之中把槍杆往胸前一橫。


    叮的一聲,蕭芸娘的槍尖剛好紮在裴鸞嬌的槍杆上,巨大的撞擊力讓兩根槍杆頓時彎成弓形。


    嗖——紋絲不動的胭脂馬突然向前竄了出去,這就是寶馬的威力,不僅能夠配合主人的招式調整步伐,而且能夠從靜止狀態瞬間加速。


    蕭芸娘利用雙槍交擊的巨大反彈之力一個迴抽,纏金月華槍一招倒轉乾坤順勢使了出來,六寸長的槍攥變成槍頭,直奔裴鸞嬌的右肋紮了過去!


    這就是經典的迴馬槍,隻不過被蕭芸娘略加改變使了出來,目標不是裴鸞嬌的後背,而是她的右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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