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憲不知道耶律餘裏衍和張彥他們所在位置嗎?當然不是。


    李憲能夠提前九天預測他們可能出現的位置嗎?那是扯淡!


    為了對付郭藥師的全力圍剿,同時對付突如其來的耶律阿古哲,李憲可謂費盡心思,苦心孤詣。


    因為有毛偉人成功的經驗可以借鑒,整個決策過程並不難,困難的是戰場執行力。


    書中交代,李憲極為看重這次戰役,並非打一場勝仗那麽簡單,他需要實現更大的綜合效益。


    李憲沒有精力、沒有時間去開辦一所軍校,首先培養出一批將領,然後組建部隊縱橫天下。


    在戰爭中學習戰爭,這是李憲唯一能做的事情。


    為了就近指揮這次戰役,李憲把郭小乙的警衛營派出去搗亂之後,他就已經來到東團堡設置了前敵司令部。


    北宋末年的東團堡,可不是後世看見的那個頹廢樣子,除了山形走勢沒有變化,其他的一切都完全不同。


    這裏還沒有人開墾,也沒有造反頭子燕王朱棣修什麽內長城,所以山上的森林都是原始狀態,山穀兩側都是綠草茵茵,純天然的好牧場。


    李憲不可能孤家寡人跑到原始森林裏麵旅遊,自然帶來了兩支部隊。


    為了把這兩支部隊帶進東團堡,李憲舍近求遠調動了另外一支秘密部隊。


    這支秘密部隊,就是李憲此前刻意保留下了的土匪武裝——五虎寨四當家的羅謙,手下兄弟一千九百五十六人。


    戲法人人會變,各有巧妙不同。當婊.子的同時,還樹一座高大的牌坊,這就是李憲這個兵痞所幹的事情。


    羅謙的這支部隊,把廣陵縣境內的女真謀克戶橫掃一空之後,就按照李憲畫的一個圈秘密南下,在大宋京城汴梁城(開封)正北的黃河北岸的衛州蒼山、浚州趕人山立下兩座營寨,一南一北形成犄角之勢,組建了一個飛狐軍蒼山獨立營。


    羅謙所部的任務有四個:


    第一,暗中保護鄒吉的“飛狐鏢局”,誰敢不長眼睛向鏢車遞爪子,就一律殺上門去斬草除根。


    第二,暗中監視黃河南岸的長垣,看看那裏的兵馬統製何灌,每天除了撈錢之外,都在忙些什麽。


    第三,秘密監視湯陰縣牟山嶽家莊,打聽一個叫嶽飛的人。這項工作難度很大,既不能驚動嶽家莊的人,也不能騷擾湯陰縣的百姓,更不能被嶽飛發現。


    第四,根據李憲列出來的名單,在大名府、開州、滑州、洺州境內“劫富濟貧”,要求做到“隻反貪官不反皇帝”,免得被宋軍圍剿。搶到金銀財寶就交給飛狐鏢局做生意,搶到布匹糧食就送迴倒馬關。


    官匪一家,共同致富,從來都不會錯的。


    羅謙“奉旨當土匪”,身後有飛狐軍撐腰,自然是混得風生水起。據說部隊已經發展到四千多人,儼然是一方霸主。


    羅謙這個大土匪,穿金戴銀四處晃悠,也變成了別人眼中的“羅大官人”。


    過去大半年時間,羅謙所部的“土匪生意”可謂是紅紅火火,趕人山周邊三百裏之內的豪門大戶,都被他們搶了個遍。


    不說別的,僅僅是糧食就搶迴來三千多萬斤,各類絹綢搶迴來數萬匹,棉布和麻布也搶迴來數十萬匹。至於金銀財寶,那更是堆積如山,反正鄒吉的飛狐鏢局說根本用不了。


    說實話,雖然距離東京汴梁的奢華程度還有很大差距,但是李憲的蔚州現在真不窮,就算想裝窮都不行。所以蔚州境內的稅賦非常低,老百姓臉上的笑容都是真的。


    現在不行了,飛狐鏢局突然傳來老大李憲的一份絕密命令:“羅謙所部抽調不少於兩千兵力,組成一支別動隊立即秘密北上,搶占真州西南的封龍山,看死馬步軍都總管詹度、天威軍都統種師閔。如果他們膽敢對倒馬關用兵,就立即拿下真州城,側擊井陘關抱犢寨。”


    終於要打仗了,羅謙隻好暫時放棄大土匪的派頭,親自率領兩千四百精兵潛入到真州城附近,才明白郭藥師的常勝軍正在全力進攻蔚州。


    “太過分!竟敢對我老家動粗,讓老大吃下睡不著,實在太過分了!”


    羅謙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羅謙畢竟是土匪,而且李憲出於長遠目標考慮,還專門保留他們的土匪習性,結果做起事來就是專業土匪的手法。


    抵達真州的第二天晚上,羅謙親自帶領三十多人潛入城內,把詹度三個光溜溜的小妾,用被子包著偷出城外,然後用繩子連人帶被子捆起來,都隻露出一個女人頭在外麵,吊在真州城的南城門樓上示眾!


    其實不叫示眾,應該叫示威:你們讓我的老大不痛快,我就讓你們擔驚受怕!


    詹度把三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弄迴去之後,緊閉城門展開了瘋狂大搜查,結果自然是一無所獲。


    吃了這一驚,什麽配合郭藥師威逼飛狐縣之類的軍令,詹度早就丟到九霄雲外去了。


    這一次土匪大發慈悲,沒有動小妾一根頭發,一切都完璧歸趙,隻能躲在牆角燒高香。


    萬一土匪下次把小妾偷出去,然後數不清的土匪一擁而上,把自己的小妾那個啥了,可就後悔莫及。綠帽子真的很難看,能不戴還是盡量不要戴。


    雖然後世的那些狗屁導演給關雲長帶上綠頭巾,但人家詹度卻不喜歡綠帽子,這就是境界,你不能不服。


    連自己的小妾都保護不了,還打個屁的仗。


    兵馬都總管詹度嚴令各部死守真州城,把自己的小妾保護好,其他的就別管了。


    詹度突然收縮兵力,種師閔不知道發生何事,也不敢輕舉妄動,倒馬關的威脅解除。李憲命令牟長霞臨時組建的飛狐第六營,就沒有了用武之地,所以被李憲帶到了東團堡。


    新編第六營一千一百四十一人,營長牟長霞(兼),孤兒乞丐組成,駐紮倒馬關。


    這支部隊的成員,是蕭姵生前根據李憲的命令,在插箭嶺兵營親自訓練的補充兵,年齡都在十四到十七歲。


    自古就有“千軍易得一將難求”的明訓,所以新編第六營目前沒有帶兵將領。李憲把他們帶出來,就是要進行最後的訓練。


    李憲帶到東團堡的第二支部隊,就是薑四娘的“少年教養營”,兩千三百七十七個女真族兒童,平均年齡五歲,其中女孩子一千二百人。


    一起過來的,還有李憲的寶貝幹女兒:李飛鳳。李飛鳳現在八歲,已經是連長了。


    因為李憲曾經命令,給自己的寶貝女兒招聘一批玩伴,所以專門組建一個“玩伴連”:兩個排的小女孩,兩個排的半大小子。年齡都在十歲以下,正是無憂無慮的時候。


    女真韃子之所以兇殘成性,和他們培養後代的指導思想有莫大關聯,那就是嚴酷!


    女真族的小孩子從開始學走路,就開始學習宰殺牲口,然後涉足打獵活動。因為是在血腥中成長起來的,所以身上充滿了嗜血的獸性。


    在女真韃子眼中,人類和其他動物沒啥區別,所以屠殺起來沒有絲毫心理負擔,反而是一種莫大榮耀。


    李憲的指導思想很明確,就是要把新編第六營、“少年教養營”,培養成自己的少年近衛軍,喚醒他們人性的同時,保留他們的血性。


    這件事情別人都無法代替,隻有牟長霞和薑四娘能夠做到。這兩個十七歲的“大齡”少女,根本沒有自己的思想,李憲就是她們的天。


    牟長霞和薑四娘管理“少年教養營”,李飛鳳的“玩伴連”當助手,第一課就是學習打獵和剝皮燒烤,製作軍糧。


    李憲訓練新編第六營,第一課自然就是專業的老本行:偵察技巧,以排為單位分散出去,熟悉叢林中的生存方式。


    張彥、耶律餘裏衍他們在轉戰途中,很多次看見一群穿得破破爛爛的叫花子,實際上就是新編第六營的戰士。


    有了一千多小偵察兵四處亂竄,並且采用接力傳遞的方式,用最快的動作把前線的情況傳遞迴來,李憲對前線的局勢基本上了如指掌,所以才能讓唐浩然出麵調整後續命令。


    李憲命令耶律餘裏衍和張彥按照原定計劃,從金永炎所部東側穿插出去,然後順著流金河上遊迂迴,就是想把敵人拖垮。


    對於李憲來說,這個想法並不奇怪,因為當年的紅軍飛奪瀘定橋、毛偉人在陝北對付“天下第一豬”劉峙,都采用過這種看似危險、實則安全的行軍方式。


    李憲的指導思想是,突然轉身向北出擊,給敵人造成一個錯覺:耶律餘裏衍在山裏呆不下去了,所以才會向北突圍尋找生路。


    然後來一個迴馬槍,重新殺進大山,可以給敵人造成另外一個錯覺:耶律餘裏衍已經窮途末路,一頭紮進大山純粹自取滅亡。


    也隻有到了這個時候,身後的追兵才會徹底放鬆警惕,大搖大擺追進深山,從而給李憲施展更大的陰謀詭計創造有利條件。


    兵者詭道也,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通過連續不斷的疑兵之計,讓敵人慣性誤判成為一種理當如此的常態,從而堅定自己的錯誤決策,這才是用兵之道。


    金永炎、鐵骨朵都有萬夫不擋之勇,一旦正麵對決,會給自己造成巨大的損失。


    作為人民解放軍培養出來的軍官,你就算要打死李憲,他也不會選擇死打硬拚。


    可是他忘記了一件事情,耶律餘裏衍、張彥、慎洽、敖季虎、白底哥這些人,雖然是這個年代的精英,卻沒有一千年之後的先進戰術理念。


    聽說要貼著敵人穿插出去,慎洽、敖季虎、白底哥當時就嚇得作聲不得。


    這並不是單純的害怕,而是這種異想天開的手段,實在是匪疑所思,心理上首先就不能接受。


    看見大家都這副模樣,張彥也沒辦法解釋,隻好硬著頭皮把臉一垮:“這就是公主的最後決定,而且由我斷後,你們擔心什麽?軍情緊急,無暇多言。誰出紕漏,提頭來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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